相隔三十分钟后李德三开上了红色皮卡,从车载音响中飘出的喜庆音乐像初升红日般冲散了他脸上的阴云。
重新获得了一辆能正常驾驶的车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终于远离了充满臭气的环境——这是一辆皮卡,他坐驾驶座,周云被他安置在了后车斗里。
至于这辆车的原司机?
一阵秋风一阵寒,阴郁夜色下堪堪能供两车并行的车道边停靠着一辆破车。破车的车厢内空无一人,但未知是何等原因这辆车一直在时而剧烈时而低缓的震动当中,更是不时的有“呜呜”的低吟声以及“呯呯”的撞击声传出,远而观之直令人想入非非。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这条并不宽阔的道路上虽然时有车辆经过但并没有人停下车来对这辆明显内存着故事的车辆进行检查。只有,偶尔的,有些心存伦·理道德的车主及乘客会叹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直到……
“滴嘟滴嘟滴嘟~”
红光与蓝光交错着照亮了四野伴着警笛声惊醒了无数才歇下身的生灵,两辆警·车飞驰而来、一前一后地停到了这怀有故事的破车边上。
“哐当哐当!”
环绕式的音响伴奏以及频射式的灯光效果营造出了恍如夜店般的氛围,似是要响应这等气氛,被夹在中间的破车·震的更加厉害了,肉眼可见的,破车的车厢如浪涛般一起一伏,似是随时都会跳起来一样。
“车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乖乖束手就擒!选择合作是你们唯一的生路!”五名警员下车,其中四人持着枪缓步包围了破车、另外一人持着话筒利用车载音响大声喊话。
破车的震动骤然停下,取而代之的是“呜呜”的低吟声越来越响。
四名警员闻声动作愈发谨慎,他们以相当专业的姿势打开了四扇车门对车内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然而车内空无一人,只有浓烈的尿骚味以及食物腐坏的气味充斥其中。
“打开后备箱!”
在排查了三遍、确认没有安全隐患之后两名警员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
“呜!呜!呜!”
后备箱内赫然弓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着的男子,不知道是因为这辆破车的气密性没做好还是因为男子被困已久,后备箱被打开的刹那每一个不慎靠的太近的警员都感受到了短暂的窒息。
“你好·骚·啊。”
有一名身体素质较差的警员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一口气差点就没喘上来,等他喘上来后一句按捺不住的评价脱口而出。
此时这名被五花大绑着的男子已经由两名眼疾手快且不避邋遢的警员抬出车外,在后方警车大灯的照射下男子的样貌体征一览无遗。空闲的最后一名警员掏出手机点开某软件对着男子的脸扫了一会儿后对其他人摇了摇头,随后一名不避邋遢的警员摘掉了扣在男子口中的粉色口球。
男子满身都是汗,口球更是湿漉非常,很显然,被困后备箱内的生涯对于他来讲是一段极其艰难的时光。
“有个疯子抢了我的车!还把我关在这里头!”那男子自然是先前红色皮卡的车主,他红着眼向警员们呼告着。
“你的车子车牌号多少?”对于警员们来讲男子以上呼告的内容都是废话,毕竟谁没事会把自己绑成这幅德行反锁在后备箱里?
当然了,警员们也不能排除这世上真的有人有这种癖好,但那只是极个别的情况,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豫rb391!”男子背的很熟练,头口而出。
“噫!”
听闻此等牌照先前因为身体素质稍差而后退的那名警员眼睛骤然一亮。
“好牌照!”他赞出了声,“就是差了个g。”
几名队友对他投来了古怪的眼神。
“小刘啊,我知道你刚从扫#组调过来,一些工作的开展都还有些生疏,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老警员带个两三个月你基本上就能适应了。但是啊……”那名持着话筒一直站在后方的干警不知何时走到了刘警员的面前,他的面容严肃至极,“你已经快把我的队员们都带坏了你知道吗?!”
“是的!长官!对不起!长官!”刘警员额冒冷汗,一个军礼行的笔挺,然而他的长官对此并不满意。
因为这货其实说的是英文,而且用的还是怪里怪气的发音。
于是这位长官一脚就扫了过去。
“长你美的官!叫队长!还有!讲中文!”长官,哦,应该是队长一边踢一边骂。
“Thank♂you♂sir!”刘警员一面挨踢一面笑容满面。
队长很快就被他的笑容吓到……或者说是恶心到了。
“没救了你!”队长放弃了对刘警员的教育,“你就抱着你的车牌号们溺死吧!”
“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边上一名警员适时地插话。
“上头的指示还没有下来,我们得到的命令不过是追踪这辆车而已,现在车子已经找到,此地毕竟不是我们所属的辖区,逗留太久迟恐生变!我们先回去复命!”队长不愧是队长,决策果断干净利落。
只可惜他的队员们都不太给力。
“那这个人呢?”没眼力见的、场中唯一还持着枪指着男子额头吓的对方面色发白的警员没头没脑地问。
“带回去录口供啦!还要我教你吗?!”队长再一次地炸了,但他忍住了没有斥诸暴力。
“那这辆车呢?”那警员发出了死亡追问。
队长没忍住,一腿扫了过去,直把那警员踢的侧滑了出去。
“还有谁有问题的?我现在统一解答了!”队长笑容和煦有如春风。
“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后面的车里一直坐在驾驶座上的警员探出头来适时地问道。
“……”队长默默地掏出了枪,挣扎了一番后又默默地把枪塞了回去。
“不值得,不值得。”他深深呼吸,吸进了一腔尿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