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台上的两人各自退开,无论是‘青蛇’的蛇拳猛攻也好,还是‘雷虎’的直踹一脚也好,双方没有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
一招已过,开场杀已落空。
“有点意思。”‘青蛇’眼泛精光,没有人比他更能品出刚刚电光火石间的韵味,在他的眼中‘雷虎’的那一脚妙到巅峰。
不迟不早不偏不倚,硬是抓到了‘青蛇’力抵拳端、招式将老的档口击在了他必定防不住的破绽处。
高手!
‘青蛇’缓缓踱步、遥遥地观察着‘雷虎’。
而与此同时‘雷虎’也在观察着‘青蛇’,虽交手仅一合但两人都已经大致摸出了对方的水平,彼此衡量之下谁都不肯再贸然出招,只盼对方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
台上的拳手们停下了对攻,台下的观众们则没有停下,方才‘青蛇’与‘雷虎’展现出的高质量的对招拆招折服了一大批的观众,他们开始高呼起两人的名字并在呼声中加入了各自的喜好。
“打他呀!兜个毛的圈子!”
“你们两个行不行啊?!俩大老爷们学圆舞步呢?!”
“雷虎!雷虎!”
……
好吧。
渐趋嘈杂的呼声对于台上的拳手来讲会产生严重的干扰效果,很快的‘青蛇’忍不住再度出手了。
“飒!”
他的身影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划出了残影,在寻常观众的眼中此刻的‘青蛇’仿佛真的化作了一条择人而噬的青蛇、大张着血盆大口便要将‘雷虎’吞入腹中。
“此人的蛇拳已臻至化境。”看台上一名留着山羊须的老者用深沉的语气评价道。
“言之过早!”有人提出了反对。
“嗯?”山羊须老者横来一眼,对于自身权威遭受质疑的他本欲·发作,但还不等他再多说哪怕一个字台上便横生出了变故。
“呯!”
一脚!
面对青蛇扑袭‘雷虎’依旧只是踹出了一脚,这一脚准确地命中了观众眼中青色虚相的七寸,青蛇被这一脚踢回了‘青蛇’,他倒退着撞上了台柱,面色苍白着。
“冲动了!”‘青蛇’暗叫不好,眼前的对手绝非那些以往他可以随意拿捏的软蛋而是真正意义上能威胁到他的高手,在此等档次的对决当中“冲动”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他在原地缓了一阵才堪堪站起,一枚泛红的脚印烙在他右侧的胸口上,原本方才‘雷虎’的一脚是冲着他的心口去的,但‘青蛇’毕竟是‘青蛇’,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过人的体能与技艺错开身形,避过了死劫。
他是受了伤,但这伤并不致命。
他还能战。
然而他并没有选择战。
在观众们以及裁判吃惊的注视之下‘青蛇’摘下了自己的牙套。
“我认输!”‘青蛇’语气如常仿佛依旧是那个趾高气扬傲然入场的青年,只是他的面色却是极为灰败。
他败了,优势已失,再战无益。只是他心底里确实是有着一丝不甘、一丝疑惑:
“刚刚我怎么会那么冲动?”
他看向台上的胜利者,那几乎兵不血刃、汗都没流一滴就收获了胜利的胜利者,他忽然觉得拳台上的灯光在那人身边发生了扭曲,那原本并不算高大的身姿在这份扭曲下悍然如峰。
他甩了甩头赶走了这错觉,只是一次冲动造成的失败,对方并不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决心在伤势痊愈再来寻这‘雷虎’的晦气。
“胜利的荣光就暂时寄放在你那边,一个月……不,半个月内我就会来取回它!”‘青蛇’毫不避讳一旁登台宣布比赛结果的裁判,他就是要让他们听见这一番话,“这半个月里你可要保重好身体,一定要活到我们的下一次比赛啊。”
这是何等不吉的宣言,几乎就可以等同为人身威胁了,即便是黑拳场内百无禁忌裁判员也忍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雷虎’亦已取下了牙套,听闻此语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青蛇’铁青着脸走下了拳台,赶苍蝇似的撇开了前来搀扶他的工作人员后他固执地独力走出了拳场。
场中尽是对于胜利者的恭维与赞美,偶尔的,还有对于败犬的诋毁。
胜者也好,败者也好,他们都沐浴在这片音浪中。
……
废弃化工厂,李德三推门而入。
他的手中提着三个塑料袋,两袋是食物,一袋是药品。
“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李德三半蹲一手触地,他从呼延庆手中得到的功法也是坑爹货,修习后他一身符箓修为全废,若非如此就周云的伤势他随手都能治好。不过有得必有失,那些以前他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的他无法做到,而一些以前他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的他却可轻易为之。
比如他现在正检查着的作警戒之用的阴灵法阵。
“果然还昏迷着。”李德三在地上画了几下,随着他的比划原本空无一物的厂房内部霎时天翻地覆,一堆篝火、一摊被褥、一名昏迷不醒的伤者凭空出现在了厂房正中。
伤者自然是周云。
李德三先将食物摆放好随后掀开了周云身上的被子,在将昨夜应急之下充当绷带与纱布的布条扯去的同时一团酒精棉凭空漂浮到了他的手中。
“真是惨烈。”那贯穿了周云身体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一些、不再是一个透明窟窿,但此时看来反而更让人反胃。
幸亏李德三机智的特地没有吃饭。
他用酒精棉柔和地擦拭着周云的伤口,前擦擦后擦擦,直到将伤口中黑色的痂擦除为止才堪堪罢手。
用酒精擦拭伤口会给伤者带来怎样的痛楚自是无需言述,不过反正周云还昏迷着,这点痛楚如果能令他惊醒倒是好事。
然而周云并没有被惊醒,他依旧如同死狗般地躺着,只是不知怎么的他的嘴角冒出了些白沫。
“来来来,吃下去,药很贵的,别浪费啊。”重新用专业的纱布、绷带处理好伤口,李德三拆了盒药剥出几片塞进周云的嘴里,但周云昏迷之下牙关紧闭,哪里塞的进去。无奈,李德三只得先将药片磨成药粉、再将药粉以水泡开、借助周云的牙缝往他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