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省人事并不总是一件坏事,至少一点,它可以助人逃避现实。
金刚般的汉子,被称为“赵总”的男人从病床上醒来,床头、墙上、甚至是被单上、枕头上印着的标签告诉他他已被送进了省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
抬眼,输液架上挂着一袋金色的液体。
“用了这样的药,看来三天内就可以下床了。”赵总歪过头侧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手机,看过几条未读消息后他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老张啊。哈,确实是遇上了件棘手的事情。嗯,对,帮我拦着点那小祖宗,别惹出麻烦来。嗯,就这样。”
他的声音很平稳,光从他的声音中完全听不出任何伤痛的意味,而说完这一通话后他整个人已然是汗水涔涔。
果然很痛啊,不用亲自揭开胸口的纱布确认赵总也能猜的到医院方对他施行了怎样的手术。
“全切吗……传统医院的治疗手段永远是如此保守啊。”仅仅是刚才的动作就令赵总缓了好一阵都没缓过气来,“缓一缓……然后我要打给……”
他的想法尚未完善便昏睡了过去,同时他手中的手机也滑落到了枕旁,手机屏幕上通讯录被翻开着,赵总的手指正虚指着其中一人的名字。
“夏老。”
……
“没了……全没了……”
呆呆地坐在油腻的座位上,周云失了神的双眼落在眼前空荡荡的碗里。
他在这家店里度过了一整个晚上,其结果就是店里的食材被完全的耗尽,老板累到虚脱。
当然,对于周云而言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钱包空了。
“老板,你再算算!你是不是算错了?怎么可能要这么多钱?!”周云终于还是拍桌而起,他一把拽过老板的衣领大声质问,“而且为什么你不拦着我?!我不喊停你就一直上菜?!经搭错了?!”
老板满脸疲劳,本是趴在桌子上的他被周云这么一问顿时就炸了:“特么是你自己说要吃个够的!是你自己说你快饿死了的!你特么吃饭的时候两眼发红浑身发抖那样子,我害怕我特么要是供应停了会被你咬死啊!”
……
一番理论后周云得以保留了老板留给他的二十块“打车钱”。
“算上准备金现在我的手头已经不足两千块了……玛德,严打还没有过去啊,打黑拳来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周云带着兜帽游走在街头监控的死角下,街上车来车往,未知怎的他突然就红了眼眶。
“有主意了。”他一拍手。
半小时后,某条街的后巷,大垃圾桶边。周云与他一直以来的上游碰了面。
那叼着烟的男人即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依旧教人难以辨清他的面目,就算某一天、就算是就在明天他就会死于肺病,没有人会因此而感到丝毫的惊讶。
“来一根吗?”隔着垃圾桶那男人丢过来一包烟,周云接住后又丢了回去,“不抽吗?现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风头还远远没有过去呢,而且就算是想做买卖的话也不该在白天找我。怎么,钱花完了?”
有一种人可以被称为“聊天鬼才”,这种人往往能在谈话正式开始前终结掉一切可能产生的话题。
“确实是遇到了一些资金上的问题……”周云把身体隐藏在大垃圾桶的阴影中,“我有一个想法……”
男人打断了周云的话:“请收起你的想法。”
周云没有收起他的想法,更没有收起他的话:“你这里收电瓶吗?”
“当然不收。”男人果断道,而正当周云错以为事情已无回旋余地时他又补充道,“不过电瓶里的电解液我倒是可以收,五块一升。”
周云给出了果断的应承:“明晚交货。”
桶的另一边没有传回回应,周云起身转头晃出了小巷。
今天,将要大干一场。
……
“徐哥,你真是太效率了。”某大楼,办公室中,黄毛接了个电话后眉头一松,“那个,我已经请到了专业的团队改造K歌室,最慢三天就能完工。最快?最快今晚就能用了!”
放下电话后黄毛点起了他的一票人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大楼、直奔郊外。
十五分钟,不,应该不足十五分钟这群人就已经赶到了周云曾容身的废弃化工厂,一行五辆车上一共下来五十人,每一个人都全副武装着。
“呯!”
爆开了仅需要推一把就足以推开的锈透了的大门,这群人气势十足地充进了厂房里,然后个顶个地想袋装垃圾似的被丢了出来、叠罗汉一般地叠在了空地上。
“有点凶啊,能打是吧?上枪!”全副武装自然包括了防弹衣,被抛飞的众多打手们很快重新站起,在黄毛的指挥下他们丢掉了手头的制式狼牙棒转而从腿边侧袋中掏出了手·枪,他们毫不留情、毫不犹豫、毫无章法地朝着厂房内开枪,一时间流弹四飞。
“进去!”
平均每只弹夹里也不过十来枚子弹,算上有些人可能打得快些、有些人打的慢一些,两分钟后所有人也都打光了一个弹夹。弹雨暂歇,厂房内仅有各种枪声的回音,黄毛知道自己手下的射击水平于是果断下令突进,不过在前几个人前脚迈进厂房之后他及时地修改了一下指令。
“你们几个在后头掩护!其他人跟我进去!”他把将近十个人单独点了出来,顺便补充了一句,“没得到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是!”
他的手下一个个都训练有素,当即各就各位。
黄毛冲进了厂房,一名黑衣人早立在厂房中·央等着他。
“你们想做什么?”黑衣人被黄毛的手下用枪指着围在中间,如此距离下就算是再三流的枪手也不至于把子弹打空,但此时的黑衣人却是依旧淡定非常。
“你不是雷虎,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黄毛没有去追究为什么在他们这一群人打光了几百颗子弹后黑衣人的身上依旧是干干净净、连一粒墙灰都没有沾到,他在意的是黑衣人的身份。
黄毛拿枪指着黑衣人的头、强迫对方抬起头来接受他的目光:“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