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凤萧寒的脚步踏入了龙宫,入眼的是看不到尽头的阶梯,两旁有荧光粉一类的东西涂抹在上面,散发着羸弱的微光,但足以照亮前路了,可是,这条路并不好走,那五颜六色的彩虹阶梯看着十分漂亮,却满是剧毒。
凤萧寒凝眉,天凤的龙脉之地,果真成了离族的私有禁地了,如此大费周章地布下剧毒阶梯,要么是龙宫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要么就是离族有天大的秘密不足与外人道,才不得不以此来挡住外人的脚步,也难怪一路走来,竟是没有半个人看守。
这些毒虽然厉害,担对于有“神医婆婆”之称的离香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见她从随身的布袋中抓了一把白色的粉末洒了上去,那五颜六色的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开去,形成了一条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小路。
“吃下解毒丹,跟紧我,这条路,老身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神婆走在前面开路,一边走一边洒着药粉,这一招是以毒攻毒,一刻钟过后,只会更毒。
当玉婉回望走过的阶梯时,那彩色的剧毒果然一点点回来了,斑斑驳驳的,颜色看起来好像更加鲜艳了。凤萧寒见状,将玉婉轻轻一揽,放到了自己前面,以保证她的安全,在他的认知里,任何一切对玉婉的生命有威胁的事物,都应该远离,不能就得隔离。
玉婉哭笑不得,她身后明明还有莫白他们几个,再怎么,她也不会有事的,不过,心里还是暖暖的,有人护着的感觉就是好。正好,她也想问神婆几个问题,这样更方便。
“香姨,这些毒无药可解吗?”
神婆洒药粉的动作一顿,似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小半会才回道:“唯一能解毒的人已经不在了······”扬了扬手上的药瓶子,继续说道:“以毒攻毒,只能撑一会儿,短暂的毒性过了之后,原先的毒会加剧,形成新的毒,每次过这道彩虹梯,都需要准备一种稀有的剧毒和该毒的解药,而这些,普通人根本就办不到,当然,如果已经练就了百毒不侵之身,那这道梯子就形同虚设了。”
“所以,离族之中确有人是百毒不侵?”玉婉追问。
“是,据我所知,有三人,当初研制出这彩虹毒的人是其一,现任的离族大长老是其二,只不过他已经久未露面了,还有现任的族长,老身的侄儿梦萝也是,自幼天赋异禀,在毒山中长大,世间所有的毒都奈何不了他。”神婆并未隐瞒,她觉得玉婉有必要知道这几个人,尤其是她那位久未出现于人前的大哥,不可不防。
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丫头,你不会想知道这些毒是怎么制成的,别问了。”
玉婉听出神婆话里的紧张,可她并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个话题,手突然间抓住了凤萧寒的手,然后冷凝着声音一点一点打破了神婆最后的防线,“曼陀罗的香气,夹竹桃的甜腻,很好地掩盖了血腥的味道,这血,是人血吧,所谓百毒不侵,要么练成万毒之王,要么成为百草之母,我猜,为了成就百毒不侵,一定牺牲了不少吧,这一路,我们是踏着多少尸骨过来的,告诉我,炼毒的人是谁?”
玉婉的字字句句就像毒咒一样在神婆的脑海里盘旋着,愧疚,悲痛,悔恨,愤怒齐齐涌上心头,猩红了双眼,硬挺着洒完了最后的药粉,整个人咚的一声瘫坐在地上,世上没有永久的秘密,她终究是要解脱了,迷蒙着双眼,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无声地笑了,她这一辈子最愧对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她的儿子,另一个就是白水心,连接着,对玉婉,她也是心存愧疚,她知道,一旦自己说出了真相,就再也没有机会默默守候了,老天何其残忍。
“罢了,您不愿说,我也不愿勉强您,纸终究包不住火,迟早我都会知道的,只希望到那时,您能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玉婉握着凤萧寒的手,他的情绪透过掌心,暴露了他的隐忍,她知道,他猜到了,以他的睿智,只要有一点点的线索就会顺藤摸瓜,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是,他把自己隐藏在面具下,谁也不曾发现他心中的殇,生母就在眼前,可他却没有勇气去相认,而他的母亲也不敢认他,这就是悲剧。
玉婉曾经说过的话,似乎在一一验证着,让神婆悔不当初,如果,她当初认了这个儿子,也许她还能真正的体会一次母慈子孝的天伦之乐,可惜,她怯懦了,生生地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也许,今日过后,再见,会是仇人了。
就在神婆准备开口的时候,玉婉将她扶了起来,“走吧,接下来的路,我陪他走就好!”
神婆定定地看着玉婉,心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本来以为很难开口的话,竟是那般自然地说了出来,没有一丝波动,唯有那两行清泪令人动容,“我的父亲一生救人无数,却为了我们兄妹活成了傀儡,我的兄长是离族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医者,却为了给我自由,断了自己的活路,我,离香,离族唯一一个医毒双修的女子,自视甚高,任性妄为,连累了父兄不说,还害惨了自己的好闺蜜跟儿子,是,这里所有的剧毒都出自我父亲的手,随手取的一点点粉末都可以置人于死地,兄长不忍父亲饱受煎熬,不忍我受制于人,带着父亲自绝于此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解了这所有毒的人,大长老根本就不会让他有活着的机会,而这所有的毒最终是了为了构成一个阵法,一个足以打开龙宫正殿的阵法。”
神婆说着,彷佛回到了当年,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凤鸣,为了能与他长相厮守,她不顾父兄的反对,硬要闯禁地,脱离离族,这一闯,就闯出了祸,她发现了长老们的大阴谋。原来,离族的禁地是天凤的龙脉所在,更确切的说,是整个东大陆的龙脉所在,却不知为何,独尊凤氏一族为皇。
龙脉当中确实有无数的奇珍异宝,但最为珍贵的是龙宫正殿中,据说可以掌握东大陆所有人命运的命盘,长老们天天守着巨宝,却苦于无法掌控,日积月累下来的野心终于在三十年前完全爆发了。
为了撬开正殿的大门,无数的离族子弟用鲜血铸阵,企图以阴邪之气与龙宫的纯阳正气抗衡,以此来打开大门,一座存在了千百年的地下龙宫,所存正气早已不多,正殿的大门就这样被打开了一条缝,为了完全打开门,长老们又在血镇上施毒,一层又一层地叠加。
那一年,她二十岁,误打误撞闯入了正殿,扑面而来的就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长老们在大殿中自相残杀,血一路蔓延到她的脚下,黏黏腻腻的,让她当场就吓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争斗已经结束了,几位长老伤痕累累,坐在了最中央的高台边上,闭目养神,她不敢动,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因为她怕长老们会杀了她,她还要回去找凤鸣,不能死在这里。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她竟然听到了长老们在密谋凤氏的江山,这怎么可以,那是凤鸣的天下,他们怎么敢,她很想冲出去质问他们,可又害怕着,只能将自己尽量地缩在墙角的阴影处,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叙述。
凤氏一族本是东大陆的守护者,亦称为皇,千年前凤氏先祖厌倦了高高在上的孤独感,拱手将天下送给了他的几位好兄弟,然后带着他的几位忠臣远走海外,在这里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同时也守护着东大陆的本源。
然而,不到三百年的时间,整个东大陆就陷入了混乱之中,几个大国帝王的野心膨胀让东大陆的百姓苦不堪言,凤氏先祖不忍子民受难,卷土重来,异军突起,在几位忠臣慕容氏,白氏和离氏的相互配合下,在东大陆的正中央开辟了一片乐土,包容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子民,天凤国就此诞生,四大家族也在这个时候许下永世守候,不离不弃的诺言。
只是,有权利的地方就会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会有阴谋,离族先祖的女儿是当时凤帝的皇贵妃离美芝,为夺帝宠后位,几次欲置皇后慕容妍于死地,结果弄巧成拙,不仅害得慕容妍痛失爱子,不能生育,也害得离族不得不签下离族女子永世不入宫为妃的协议,退守龙脉之地。
而当时,皇后慕容妍之子还有救,是离族先祖有了恻隐之心,才害得刚出生的太子早夭,皇后因受不住打击而大出血,落下了病根,可怜一国之后,为国为民奉献了一生,最终却要独自一人扛起所有风雨。也因此,离族先祖对于皇帝的惩罚没有任何怨言或者不满,带着全族的人渐渐撤离东大陆。
可惜,人心不古,总有些人对凤氏不满,更视慕容一族为敌,暗自筹谋,表面上已经退出了东大陆,实际上却暗自筹谋,将棋子一颗一颗布满了东大陆,只为来日,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