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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佳玉并没有立刻将她的所见汇报给钱文宁,而是在苏德的帐内等着他回来。

没多久,苏德回来了,看到佳玉坐在自己的帐内,只是匆匆一瞥,便再没有理会她。除了在面对诺敏的时候,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有话要说吗?”佳玉看着苏德,问到。

“跟你无话。”

佳玉冷笑,心中感慨,这才是他认识的苏德,刚刚所见到的哪个情话绵绵、待人温柔,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笑意的人,真的是他吗?“主人说你是最冷血无情的,看来主人也有看不准人的时候。”

以苏德的功夫,又怎么会不知道一直被佳玉跟踪着,只是他并不担心,也不想跟佳玉多说些什么。

见苏德不发一言,佳玉心中更是气愤,说道:“你不怕我杀了大公主?”

苏德闻言,瞬间移动到佳玉面前,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说道:“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会先杀了你?”

苏德的眼神凶狠毒辣,掐住佳玉的手也毫无留情的意思。

佳玉想要反抗挣脱,却动弹不得,钱文宁手下众多的杀手,根本没有一人是苏德的对手,更何况是她!

“只怕……只怕你……到时无法向主人交代。”佳玉说。

“我自有办法。”

“你以为……这样你……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苏德终于还是松开了手,佳玉一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即使我没有告诉主人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以为主人就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了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早就没有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权利了。”佳玉继续说到,“还有,主人一旦知道了你们的事情,你认为死的会是谁?”

这些事,苏德早就已经想过,钱文宁不许他们有情有爱,就是怕会给敌人抓住把柄,有了可乘之机。所以,一旦被钱文宁发现了什么,他就会立刻绝了他们的念想。苏德也想只是远远的看着诺敏就好,可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去想她,想着能像刚刚那样实实在在的抱着她的感觉。因此,苏德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只要自己守着诺敏,就不可能有人伤害得了她。

“你一向头脑最为清醒,现在怎么就那么糊涂?主人想要除掉的人,你觉得会有人逃得掉吗?”佳玉虽然对诺敏能够占据苏德的心,能让苏德变得如此温柔很是嫉妒,但是佳玉很了解苏德,若是他彻底的失去了诺敏,只怕他会生不如死。

“管好你的嘴巴,否则第一个死的会是你。”留在苏德身边唯一的眼线就是佳玉,只要她不说,远在千里之外的钱文宁就不会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况。

“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但是你自己也要好自为之。”佳玉说完站起身,踉跄的走了。

即使这一刻让苏德感受到了幸福,那下一刻呢?幸福还能存在多久?为了生存,他们无法选择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再拥有所谓的幸福。苏德现在就是在做梦,做一个根本就不切实际的梦,只怕有一天梦醒了,痛苦的会不止是他自己。

苏德的记忆不由自主的被拉回到了当年从部落里逃出来,流落街头时的情景。

那一年,他才7岁,过了近5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以后,小苏德终于还是决定离开那里,离开他哪个根本称不上是家的地方。虽然一路流浪的生活也不比在部落里的时候好受,同样是吃不饱穿不暖,但是他至少是拥有了自由,不会再被人不当做人看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小苏德终于还是饿的昏倒在了路上,当他醒来时,竟然睡在了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面,好像是做梦一样,抬起头,桌上竟还摆着许多吃的东西,小苏德急忙跑下地,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吃了起来。可是不远处坐着的一个男人,也就是现在的钱文宁却一把抓住了小苏德手,阻止他继续吃东西。

“很饿吗?很想吃吗?”钱文宁问到。

小苏德点了点头。

“你可以吃,但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答的我满意了,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吃饱睡暖,怎么样?”钱文宁继续说到。

小苏德还是没有说话,小苏德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从小就没人跟他说话,他能听懂别人在说什么,但是他说话却有些困难。所以,小苏德还是只能继续点着头。

“我不会养一个没有用的废人,我可以把你变得比任何人都强,但是你会吃很多的苦,你以后也都要替我办事,你愿意吗?”钱文宁问到。

这样简单的问题,小苏德怎么会不同意,于是继续点着头。只要能吃饱饭,有什么苦他是不能吃的呢?

就这样,小苏德就成为了钱文宁手下的一名杀手,钱文宁教会他说话,还教会他武功,小苏德也很努力,学习能力也很强,也渐渐的越来越被钱文宁所重视。这些苦跟他在部落里所受的,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但就是苏德小时候这样一点头,就改变了他的一生。

一天,乌兰突然间病倒了,一直高烧不退,浑身滚烫,小小的人儿躺在榻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然而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来,所有人都急坏了。

阿木尔和夫人阿茹娜应其他部落的邀请去赴宴了,得知乌兰生病的消息以后,已经快马加鞭的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乌兰病倒,最担心、最心疼她的就是诺敏,虽然一直有下人在旁伺候着,但诺敏却还是一刻不离的守在乌兰的身边。

看着躺在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乌兰,诺敏巴不得自己可以代替她承受这一切。

诺敏如此伤心,苏德看着更是伤心。

“回去休息吧!乌兰病还没好,你别再病倒了。”苏德几日来也是一直陪伴在诺敏的身边。

“不行,我不能走,我得守着乌兰。父亲在乌兰出生的时候就要我保护好她,可是偏偏父亲和母亲不在的时候,我没能照顾好她,才会让她生病了。”诺敏看着乌兰心疼的说着。

“这怎么能怪你呢!”苏德安慰着诺敏。

“怎么不怪我?我应该多来看看乌兰的,我应该可以更好的守护着她的,可是我却没做到,这就是我的错。”

苏德在诺敏身边坐了下来,说,“就算你照顾的再好,你能控制她不让她生病吗?别再自责了。”

“不是的,如果我能再多关心乌兰一点,也许她不会病的这么重呢?”诺敏无法不自责,不只是因为有负父亲所托,也是因为她一直为了苏德而心神不宁,忽略了乌兰。

苏德看着诺敏也很心疼,已经有几天诺敏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诺敏的眼睛红红的,脸色也不比生着病的乌兰好看到哪里去。苏德将诺敏揽在怀里,让她的头倚在自己的肩上,说道:“就这样靠在我怀里,休息下,好吗?我帮你看着她。”

诺敏确实累了,靠着苏德微微点了点头,没一会便合上了眼睛。

苏德记忆中的兄弟姐妹,就是相互之间毫无感情,好像陌生人一样,受父亲宠爱的便趾高气扬,不受宠的就受尽欺负。别说是当你生病的时候会有其他兄弟姐妹陪在身旁,他们不算计着你快快死掉就已经该庆幸了。像诺敏和她的哥哥们这样相亲相爱,彼此守护着,他还不认识他们的时候,他想都不敢想兄弟姐妹之间原来是可以这样友爱的。诺敏和她的哥哥们总是说,是他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可事实上,是苏德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学到了更多。

“诺敏……”这时候,四位王子进来了,苏德立即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们声音轻一点。

四位王子见诺敏靠在苏德肩上睡着,轻声走到床边看了看乌兰,然后再苏德身边坐下。

“乌兰病了这几天,诺敏也好像跟着病了一场一样。”三王子牧仁小声的说。

苏德看了看怀中的人儿并没有被声音惊醒,看来真的是很累了,已经睡熟了,苏德声音很轻的说道:“她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

“要怪,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怎么能怪诺敏一个人呢!”

“长兄如父,我作为大哥,父母不在,就应该由我来照顾弟弟妹妹,责任在我,不在诺敏。”赤那说。

换做自己家,怕是只会相互推卸责任,怎么会他们这样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真正有担当的人是敢于面对的,只有胆小怕事、不负责任的人才会像他那些兄弟们那样。

“我的乌兰怎么样了?”阿木尔和阿茹娜赶了回来,一边呼喊着一边匆匆走进帐中来到乌兰床边。

诺敏也被阿木尔的声音惊醒了。

“我的女儿,我们这才离开几天,你怎么就病倒了呢?”阿茹娜坐在床边轻抚了乌兰的小脸说着。

“父亲母亲,别太担心,大夫说乌兰已经没有前几日烧的那么厉害了。”赤那说。

“乌兰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为什么会连大夫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呢?”阿木尔心疼的看着小女儿说。

诺敏突然走到阿木尔面前,跪了下来,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流,“对不起,父亲母亲,都是诺敏的错,是诺敏没有守护好乌兰,对不起,对不起……”诺敏说着在地上一个劲的叩头。

苏德和众人见状,连忙上前去扶诺敏,诺敏却没有起身。

阿木尔走了过来,亲自扶起了诺敏,擦着她脸上的泪水,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乌兰命中注定要有这一劫,你就算日日眼不合的盯着她,就能躲的过了吗?不哭了。”

诺敏泪眼婆娑的看了看父亲,一下扑进父亲的怀中大哭了起来,“对不起,父亲……”

“好了,别哭了。父亲知道你心疼乌兰,你们都是父亲的好女儿,父亲担心乌兰,再看到你这个样子,岂不是让父亲更担心?你哥哥们在信中说你为了守着乌兰,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合过眼了,听话,回去休息,这里有父亲和母亲还有各位哥哥在。”

“是啊!诺敏,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你没做错任何事。”阿茹娜说到。

“送公主回去……”阿木尔说。

“我送她回去吧!”苏德说着,把诺敏扶了过来。

“去吧!”

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诺敏的脚步也变得有些不稳,苏德扶着她把她送回了帐内。

入帐后,苏德扶着诺敏到床榻上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她,说:“好好睡一觉吧!有事我会叫醒你的。”

诺敏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诺敏的脸上还挂着泪,苏德伸手轻轻的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想到她刚刚跪在地上大哭的样子,苏德的心里就难受。身上受再多的伤,都不如刚刚看到诺敏痛哭的样子让他这样揪心的痛。

像他们这样被家人惦记着的感觉,苏德从来没有体会过,在与他们年纪相仿的时候,苏德却没有像他们一样,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着生活,而是每天都要进行着非人的训练,哪些训练,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换做诺敏他们,估计太阳稍微一晒或者刚一落雨,他们就该找地方休息了。

可是,苏德的童年,却是无论烈日当空还是下起瓢泼大雨,他一样要训练。诺敏的生活,他真的很羡慕。也很不想打扰到她这无忧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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