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诺敏即使对苏德的箭法很是好奇,也没有再去找过他,那日在自己帐中所发生的事,还有自己当时混乱的思绪,让诺敏很是不安,只盼着那日松一行人可以尽快离开,还自己清静。
诺敏来到射箭场,自己拿着三支箭比划着,却一直不得其中要领,不仅没有一支箭可以射中靶心,就连想要将三支箭同时射出都十分困难。
突然,有人从诺敏身后抱住她,握住了诺敏拉着三支箭的手。诺敏吓了一跳,弓箭也掉落在了地上,诺敏更是退避了好远,大声斥责道:“大胆。”诺敏转过身来,才发现那人竟是苏德。
苏德微微一笑,弯身捡起地上的弓箭,说:“你连弓箭都握不住,还想将箭射出?”
诺敏仍然心有余悸,这个苏德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如此轻佻,诺敏很是生气,母亲告诉过她,他们草原儿女虽然生性豪爽,但是作为女子也要懂得洁身自好,除了未来的丈夫,与其他男子之间绝不可以有亲密之举。可是苏德刚刚竟然敢抱住她,诺敏越想越气,却又羞怯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转身便要离开。
苏德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了诺敏,但诺敏迅速的甩开了苏德的手。
“我不过想要教你射箭而已,你这是怎么了?”苏德问到。
诺敏背对着苏德说:“不必了,我不想学了,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苏德见诺敏又要离开,再次伸手拉住了她,诺敏想再甩开苏德的手,却被苏德牢牢握住,怎么也甩不开。诺敏气急了,转过身来狠狠的推了苏德一把,却不知,苏德一动不动,自己却重心不稳的摔在了地上。
苏德见诺敏如此,真是又好笑又生气,那日明明还是好好的,今日她怎么就这般避忌自己了。苏德好心上前去扶诺敏,诺敏却再次将他推开,自己站了起来,起身后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这次苏德是真的生气了,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再次紧紧的抓住了诺敏的手,这一次,诺敏真的是甩不开也推不动了。
“你放手。”诺敏虽是有功夫底子的,但是面对一个男子,何况是苏德这样的男子,诺敏的力气显然是小了许多。
“我不放。”苏德也好想故意跟诺敏较着劲,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样耍这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诺敏抬头看着苏德,此刻的苏德跟往日她所见到的完全不同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他的样子可以用凶狠来形容,让人看着都不禁直打寒颤。连她都觉得害怕了,自己的手又被他抓的很疼,心中难免委屈,诺敏的眼中泛起了泪花。
见到此景,苏德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说道:“对不起。”
诺敏抽回自己的手,抬头看了一眼苏德,便转身离开了。这一次,苏德没有再去拉住她。
看着诺敏远去的背影,苏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是自己的举动和神情吓到诺敏了,她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诺敏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却好似有许多的话语在其中,有气愤,有埋怨,却看不出一丝的爱意,上一次的相见,苏德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诺敏的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在意自己,但是依刚刚所见,好像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吗?
那日见过诺敏后,苏德回到那日松帐内,那日松曾对他说过,留在部中已经多日了,但是并未见过小公主乌兰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那日松担心乌兰是否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还是阿木尔等人有意隐瞒?他们此行以提亲为借口,诺敏又不再躲避拖延他们的时间,他们也不得不面对,再多待下去只怕会引起怀疑。那日松多日来的观察,知道小公主乌兰跟诺敏相处的时间最久,也许从她哪里可以知道些什么,看样子诺敏对苏德又有所不同,既然如此,那日松让苏德将错就错,去接近诺敏,即便他们不可在此地多留,如果诺敏真的对苏德动情,那日松便有理由让苏德留下,以后的事也就好办了。
当时听到那日松这样吩咐自己时,苏德面上并无变化,只是应着,心中却在窃喜,也许那日松不会伤害他们的,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将错就错的娶到诺敏。那日松以为自己冰冷无情,却不知道他早已对诺敏动了真情。但是刚刚诺敏对自己的态度,却令苏德心灰意冷,她若真的无意,自己又能如何呢?他又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一场阴谋。
诺敏回到自己帐中,随后牧仁也跟了进来,刚刚那一幕,全都被牧仁看在了眼里。
“三哥怎么会来?”诺敏擦去眼中的泪,很怕会被牧仁发现。
几个哥哥来找诺敏本是很平常的事情,今天的诺敏对牧仁的到来却显得很诧异,牧仁心想,依刚才所见,加上诺敏此时的反应,苏德和她之间肯定真的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牧仁说道:“我都看到了。”
诺敏惊讶的看着牧仁。
“父亲也说过苏德王子一表人才,若是真心为你挑选佳婿,苏德王子也算是上乘的人选。这门婚事本来应该算是父亲最为满意的,只是担心苏德王子会像他父亲般残暴,又怕那日松有所图谋,不放心将你自己嫁了去,依我看,苏德王子对你,倒还是挺有心思的。”
有心思又如何?有心思就可以对自己如此轻佻?还有,他刚刚的表情让诺敏感到的是畏惧,根本不像前几次见到时的样子。
“小时候我们教你射箭也是如此,为何你刚刚会……”
“那不一样。”诺敏没等牧仁把话说完,就抢先说道:“你们是我的哥哥,我只不过见了他几次而已,他怎么可以这样无礼。”
牧仁笑了,没有多说别的,只是问道:“你对苏德王子又是怎么看的呢?”以前来提亲的各部王孙公子什么的,诺敏也有偷偷的见过几眼,当中气度不凡、风度翩翩的也更是有人在,可从不见诺敏多看一眼,这次对待这个苏德王子,牧仁至少看的出诺敏是感兴趣的。
诺敏只是沉默不语。
“我是想告诉你,那日松找过父亲,说是准备离开了。还有,那日松说他这次提亲并无其他目的,据说只是因为苏德王子对你仰慕已久,才会冒昧的前来提亲。苏德王子也不是继位人,据说苏德王子还愿意为了你留在这里,那日松也默许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父亲对苏德王子也很满意,不过父亲还是要看你的意思才好做决定。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牧仁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等诺敏回答,就离开了。
诺敏想着牧仁刚刚说的话,如此一来,她即便跟苏德成了亲,也不会生出事端来。但是,他会宁愿为了自己单独一人留在这里?想到此处,诺敏竟也不为苏德刚刚的所作所为生气了。
诺敏带着乌兰在溪边玩耍,一连几日,诺敏的样子看上去都毫无精神,跟往日哪个爱说爱笑,爱跳舞的她完全不同。她在为什么而苦恼?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姐姐,你在想什么?”小乌兰看着心事重重的诺敏问道。
“姐姐没有在想什么啊!”
“姐姐骗人,姐姐明明就在想事情。”
诺敏看着乌兰,不禁反问着自己,是啊!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姐姐,乌兰知道。”乌兰继续说道:“天注定,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你再想也是没用的。”
诺敏不解的看着乌兰,这话一点也不像是会从一个5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的,可是乌兰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乌兰,姐姐不懂。”诺敏疑惑的问道。
“姐姐,纠缠几世,你也推不掉躲不开。”乌兰的话更加的高深了。
推不掉也躲不开?说的就像那日苏德要教她射箭时一样,诺敏当时不就是推不掉也躲不开的吗?纠缠几世又是什么意思呢?乌兰的意思是在说她和苏德吗?
被乌兰这样一说,诺敏的心里反而更加乱了,问道:“乌兰,是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没人教乌兰,是乌兰看到姐姐不开心的样子就想到的。”乌兰自顾自的一边玩着溪水,一边回答着。
诺敏继续追问道:“那你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姐姐心里明明已经想到了的,何必再问乌兰呢?”乌兰回答到。
乌兰竟然会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难道像乌兰所说的,她跟苏德之间早是天注定的事情?但是诺敏还是想不明白,乌兰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姐姐,你自己问问站在身后的哪个哥哥吧!”
诺敏闻言,猛的回头,躲在后面的竟然又是苏德。
“你就这么喜欢跟着别人,躲在别人身后吗?”诺敏站起身,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苏德说到。
其实苏德还真的是习惯躲在暗处看人,但是对于诺敏,苏德根本无心躲她,只是几次她都是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苏德一边向诺敏走来,一边说:“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我,怎么能怪我躲你?”
“偌大的地方,你哪也不去,为何会偏偏跟着我?”诺敏问道。
“我没有跟着你,只是刚巧碰到。”其实苏德这次真的没有跟踪诺敏,他只是无意中走到了这里,恰巧看到了诺敏和乌兰在这里,就站在远处看着她。
“听说你们就要回去了?”诺敏没有再追究哪些,而是想要尽快除去心中的疑惑。
“是的,明日便要动身。”苏德答道。
“明日就走?”诺敏心中竟有一丝不舍,她知道他们就要走了,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一走,他们岂不是再没机会相见?
“你若舍不得我走,我可以为你留下。”本来苏德看诺敏待自己的态度,还以为诺敏心中即便无意,也多少是有些在乎的,但是那****甩手离去以后,苏德就再也拿不准了,他看的清自己的想法,却不知道诺敏跟他的想法到底是否一样呢?
“我们只不过见了几次而已,你何必为了我丢下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切,留在这里?”诺敏继续问道。
苏德清楚自己本就是一无所有,他不过就是那日松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需要他留在何处,他就必须留在何处,哪里还由得他来做主?但是这回不同,他很愿意按照那日松的吩咐留下来,因为这里有她。,哪个他听说过无数次,第一次见面就让他变得魂不守舍的人。虽然那日松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只有苏德清楚,其中有些并非假话,至少那日松所说的他对诺敏的朝思暮想,便是真的。
“我排行最末,生母连父亲的侍妾都算不上,毫无地位,所以更没人把我放在眼里,也没人在乎我的死活,他们巴不得我回不去,所以我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虽然苏德真正的身世如何,没人知道,但他刚刚所说的这些确实是真的。
诺敏也是一出生,自己的生母就过世了,但是父亲和各位哥哥还有养育她的阿茹娜夫人,对她都是宠爱有加,部中也从未有过任何为了地位而发生的争斗,她不知道苏德竟有这样的身世,她更无法体会到苏德的感受,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出身和成长环境,才会让苏德变得像现在这样让人感觉冰冷无情吧!
诺敏想着,感叹着,说道:“留下吧!”话一出口,诺敏自己都有些愕然,她惊讶自己这么快久做出了决定来,但这是否真的无关儿女私情呢?诺敏也不知道。
苏德也讶异的看着诺敏,她是要自己留下来吗?
“你是说,你希望我留下?”苏德不敢确定的问着。想到诺敏竟愿意让自己留下,苏德心中窃喜。
诺敏连忙解释道:“我是想说,那样不像家的地方不回去也罢,一家人本就应该和睦团结,何必你争我夺,互相看不顺眼?”
苏德心想,诺敏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自己如果能生活在她自小那样的环境中,今日的他又怎会变成这样?
“总之,你可以留下,但是与我们的婚事无关。”诺敏补充到。
不管诺敏是为了什么而让自己留下,至少他可以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了,其实即使诺敏不开口留下他,那日松也会想办法让他留下的,但是他更想是诺敏愿意要他留下的。
“回头我会去跟父亲解释的。乌兰,我们回去了。”诺敏说完,领着乌兰就走了。
苏德微微笑着,对着诺敏的背影说了声:“多谢。”
因为第二天那日松就要回去了,所以当晚阿木尔决定设宴为那日松践行。
“若不是回去还有要事,还真是想在阿木尔可汗这里多打扰一阵。”那日松说。
“那日松可汗太客气了,怎么能说是打扰呢?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那日松可汗常来便是。”阿木尔笑着说,“至于苏德王子,如果那日松可汗舍得,我希望能让他留下。”
“哦?阿木尔可汗的意思是否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那日松问道。
“几日接触下来,看着苏德王子我确实喜欢,至于婚事,我本意就是希望诺敏两年后再嫁,不知那日松可汗可否愿意?”下午诺敏来找阿木尔谈及希望苏德留下的事情时,诺敏的意思并没有同意婚事,只是说了苏德的身世并说他没有家,希望阿木尔能让他留下。阿木尔对于苏德本来就很满意,相处下来才发现一开始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也正如诺敏所说,阿木尔对这个儿子并不重视,甚至同意将他抛之在外。诺敏虽然并没同意,但是看诺敏的样子,对苏德也并不排斥,将他留下,再相处一阵,两人关系一定会更不一般。
“无妨……”只要将苏德留在这里即可,那日松才不管那么多,这样也省了他再多想其他办法了。“还有一事,佳玉自小就在苏德身边伺候,我怕别人一时不清楚苏德的脾气,可否让她一起留下?”
“小事一桩……那就一起留下。”
“早就听闻大公主闻乐便可起舞,来了多日,都不曾见识到,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得以一见呢?”那日松说。
“有何不可?我都有多时未见了,诺敏……”阿木尔看向坐在一旁的诺敏。
诺敏起身,答道,“是,父亲。”
“妹妹起舞,怎能少的了我呢?”塔拉说话间也走到了琴边。
“诺敏献丑了。”
夜晚的火光中,只见一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恍如水的精灵般从梦境中走来。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的云罗纱随之飘荡,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是见过多次的阿木尔和四位王子,还是从未见过的那日松、苏德等人,无不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佳玉看着身边早已看的目瞪口呆的苏德,他的表情出卖了他,她看的出苏德的心思,他真的动心了。面对眼前这样美的令她一个女子都赞叹不已的人儿,还有哪个男子可以抵抗?只是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有爱,她只怕此时的苏德陷的越深,将来只会越痛苦。按照主人的行事作风,她也不禁担心这样的美景还能持续多久……
宴会结束后,苏德和佳玉随那日松回到帐中,那日松最后嘱咐着,“苏德,虽然我相信你,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你留下的真正目的,有所发现记得立即通知我,佳玉会随时监督你。”以前那日松对苏德是百分百的放心,但是刚刚见识过诺敏的舞姿以后,他也不敢对苏德完全的放心了。没有一个男子可以抵挡的住诺敏的魅力,即使是一向冷血无情,但也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的苏德,那日松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为之动摇。
“是,主人。”
“假如并非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你们二人也不会在此处停留太久。”那日松说着,掏出两瓶东西递给苏德和佳玉,“日后我会按时给你们的。记住要多听、多看,但是不要多事。”
“是,主人。”
这三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