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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那声妖媚的声音由远而近,当那人站在牢门的铁栏外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而后牢门被打开,那人悠然的附掌两声,两边石壁上的火烛便听话的被点燃了,微弱的光闪闪烁烁,映照着来人的脸明灭不定。我昏沉沉的抬起头,见到的仍是那副艳丽娇媚的容颜,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努力的支撑着坐起,不想此刻满腔怒火的我正待开口,却被对方抢了先:“这个地方,不知你可曾还有印象?”

“姚蝶,你到底想做什么!”看着她傲然盛气的越过牢门,步步走进,我盯着她的目光此刻没有一丝温度。

“我说过了,我想要你消失。你的存在,只会成为我的阻碍。”刹那间柔媚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阴冷,隐隐弥漫着杀气。

如此静谧之夜,一只雪白的信鸽凌空飞过那墨蓝的海天之间,竟未惹人察觉。

“呵,你以为把我关押在这里,连羽觖真的不会找来吗?”唇边扬起一丝不屑的轻笑。

我的话音刚落,姚蝶的笑却是更加轻狂,更加肆无忌惮的在耳畔响起:“哈哈哈,果然是个天真的丫头啊。”姚蝶俯身蹲下,目光直视着我的瞳眸,那双妖瞳里充满了媚惑的光,甜腻的声音再次柔美的响起:“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将要消失的只是你。秦王妃可从未离开过王爷身边半步呢。”

“什么意思?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只觉一种森冷的感觉涌遍全身,我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眸惊愕的看着眼前这张娇柔媚气的容颜。

“这张脸真美啊。怪不得王爷会为你如此着迷。”姚蝶用冰冷的手托起我的下颌,仔细打量欣赏着我的容貌,语气里带着一种叹息,一种艳羡,一种妒恨。我想别过头去不看她,却被她死死掐住了下颌,迫不得已与她对视着,接着她的话锋一转,透着逼人的锋芒:“只可惜,这种美今后再也不属于你了。呵呵。云汐,服从命运的安排,这就永远的消失吧。”然而,她的话音未落,我的眼前瞬时间却是一道深红的光闪过,冰冷的感觉由右颊顺势蔓延至左额,接着便是那利刃切肤的疼痛在脸颊上汹涌而至。刹时间左眼的视线被沁肤而下的血红隐隐遮蔽。

还是来不及啊,一切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生着,命运的齿轮这次终于要彻底的将我粉碎了吗?是的,在姚蝶反手用她那淬过剧毒的锋利似刃的尖指甲斜划过我面颊的那一刻,我竟还是避之不及。其实手脚被缚的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根本就无从躲避吧。

“姚蝶,你好卑鄙。咳咳,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自食恶果的。”不知是不是顺着血液沁入身体的毒素已经发作,只觉面部灼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血腥的味道刺激着鼻腔和咽喉,竟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哦?还能说话?看来刚才出手还不够重呢。毒性发作得还太慢呀。呵呵。美人儿,不要着急。一会儿本宫主就会放你出去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先帮你把妆上好吧。”

于是再次被她反扣住身躯,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那只恶魔之手,只觉得冰冷的利甲在面容上无情的划过道道深痕,痛彻心扉。再次端详着我的面容,姚蝶那原本妒恨的目光渐渐在我的‘变丑’过程中消弭了,此刻欣赏着我的容颜,她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颜。

眼前笑靥如花的姚蝶,再次轻轻附掌两声。不一会儿,牢门外左侧石壁的暗门被推开,从门内走出了一位手捧药碗的黑衣女子。女子小心翼翼的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黑色汤汁,怯怯的轻移着步伐。走到姚蝶身边见到我的模样时,被吓了一跳:“哎呀,宫主,她……”

“闭嘴!别一惊一乍的。她是云汐。”姚蝶侧首,犀利的眼眸看向黑衣女子,见女子迟疑着不敢上前,柳眉微蹙着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灌呀。”

看着那个雕花瓷碗渐渐移至唇间,心知那必不是什么好东西,挣扎扭曲着身子拼命将嘴唇远离那逼进的药碗。

“这是什么,我不喝!我不要,呜……”接下来的话语,被姚蝶强灌而入的药汁瞬间湮没。当碗底见空之时,也是娇颜褪色之时,面部的灼烧感越来越疼痛,好像肌肤在寸寸开裂。这个时候,姚蝶也已然为我松开了困绑着手脚的绳索。只可惜那张血痕满布的脸,自己没有立时看见,所以还有求生的欲望,所以还满怀希望的以为可以再次跑去见他。

“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只是以后千万不要在人家面前提起你是秦王妃。呵呵。”姚蝶说到这里掩口一笑:“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以后,你可是连话也不能说了呢。云汐,其实你应该感谢我呢。”说着,她把一只手臂轻柔的搭在我的肩上。我微微侧首斜睇着她那晶盈的明眸,恨意无穷,张了张口,然而想要出口的话语却终是无声。姚蝶虚情假意的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要的不就是自由么?现在,我不是帮你做到了么?而且放走了你,我还得帮你将这出戏继续演下去。所以真正受累的人是我啊。”

刚想扬手将那愤怒的一巴掌扇下,挥到半空的手臂却被姚蝶稳稳的擒住:“想打我?看来云汐宫主,真是动怒了呢。哈哈。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现在本宫主给你机会离开你不走,若是本宫主一旦反悔。只怕你不但这仅有的自由将要失去,恐怕这条小命也保不住了。哼。”随着她的怒哼声,那条被她抓住的手臂,被她用力的甩下。愤怒的双瞳中,那个妖媚的容颜深深映记,仿佛已在心里铭刻。

是的,我会复仇的!姚蝶,今日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有朝一日,我定会千倍讨回来的!

不敢再做片刻的停留,转身从碧幽宫的后门匆匆离去。果然,一路未有追兵追赶,但仍是不明白姚蝶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以她如此阴险狠毒的性格,会如此轻易的放我离开吗?

“宫主,您把云汐放走了,那今晚的‘血祭大会’怎么办?”碧幽宫石室大牢内端着空药碗的黑衣女子担忧的凝望着姚蝶。

“不用担心。”仿佛听出了黑衣女子的担忧之情,姚蝶成竹在胸的淡淡道:“云汐走了,我不是还在吗?”

“宫主,您,您是要代替……为什么?”黑衣女子仿佛明白了姚蝶接下来的意图,不解的看着面前妖怡美艳的人儿,在那间牢门内悠然伫立。

“不必多问,一切我自有打算。记住,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姚蝶平静的嘱咐着身后惊慌无措的黑衣女子。

“是,宫主。婉儿明白。若宫主没有其他的吩咐,婉儿先退下了。”黑衣女子柔声回答后,见背对着她挺立着身躯,幽然沉思的姚蝶微微点了点头。便放轻了脚步,姗然离去。

此刻,渐感无力的我,在这漆黑的夜里漫无目的的奔行,五脏渐感疼痛,那种疼痛开始只是轻微的发作,而后便是每迈出一步肺腑间都如撕绞般的疼痛。果然,姚蝶是不会那么好心,就此放我离开的。料想我此次所中之毒必然不一般。终是无力再迈出一步,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可是,必须要找到投宿的地方啊。不然,这荒山野地的,万一有野兽出没,我不正好会沦落为他们的裹腹之食吗?然而,如今我这个模样哪户人家还敢收留我,只怕刚进客栈的门槛,就会被哄出来的吧。仰头看着天空的明月,无助伴随着思念,今时今日我只想能马上见到他,可是如今迷路在这片漆黑的树林间,连方向都无法确定的我,又该怎么去找他呢。

“楚箫,你在哪里?不是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一生守护的吗?为什么我们的相聚总是那么短暂。”迎风喃喃的话语伴随着眼角无声滑落的泪水渐渐湮灭在风中,无声无息。然而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就这样干坐着,哪怕耗尽体内一丝的气力,我也要再往前一步。终是勉强支撑着残弱的身体站起,刚欲迈步,便有一队朦胧的灯火人影瞬间靠近了过来。

为首一壮汉,酒气熏天的将脸靠了过来:“喂,姑娘!深更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此啊?是不是迷路找不着家了?啊?呵呵。”我忙用手遮住脸,转头看向说话之人,正对上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周围是笑眯眯的提着灯笼的家丁。我忙以袖遮面别开头躲了开去。“哎?你躲什么,不要不好意思嘛。跟了我风大爷,包管你以后要什么有什么。嘿嘿。”说着,欲伸手抚摸我的面颊。厌恶之感顿时填满胸膛,我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他。

然而这一举动让众人包括那位自称风大爷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妈呀,鬼啊!”他一抬手,我伸出的那只手承受了一股反推力,也未料到此刻正站在一个密林的高坡上。脚下一退,人就这样向后摔倒了下去。在意识弥留的刹那听到那位风大爷不满的埋怨声:“还真以为最近桃花运高照呢。原来这么丑,吓死我了。今天出门就不利,真他妈晦气!”而后滚落山坡的我,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就是我此生的宿命吗?不,我绝不会屈服于这样的命运。此刻没有风的干扰,没有梦魇的纠缠,只有那心底的想念还在犹自强撑着不灭的火焰。然而前途一片空茫,看不到边际。楚箫,哪怕面对如此残破不堪的我,你也还会愿意陪我一直走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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