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睡美人》里,于公主生日时,给予祝福的是仙女,说话咒骂的是巫婆。那巫婆的咒符很奇怪,她要公主在十六岁生日时被纺织车扎到手,而昏迷不醒地沉睡。
一般人不是巫婆,但难免也有因生气忍耐不住,而诅咒骂人的时候。中国人骂人骂到极致,无非是咒人死,最好是死于非命,希望他去“替人死”、“不得好死”、“夭寿”、“死无葬身之地”、“出门被车子撞死”、“杀千刀”、“去填海”、“凸肚短命”,再就是骂人没有后代,“断子绝孙”当做最严重的处罚。
也会好奇地向老美求证,他们诅咒人时可也像《睡美人》里巫婆那样,颇为曲折?才发现他们能骂人骂得相当迂回间接,有时初听还不知道是坏话,却咒人咒得厉害。
“但愿你下辈子的生活像水晶灯。”指的是被吊起来,又整晚被燃烧。
“最好你的孩子都变成名人”,其实想说的是后头这句“每个警察都认识他”。
“希望你有华屋,有名车”,后面又偷偷添加了一些,“这名车天天负责送你到各处求医,但即使是名医也束手无策,不知道你得了什么怪病。”
“期求幸福之鸟把你带到夏威夷”但是“把你扔进火山口”。
“我想你死后会留名”,再小声地说,“在医学史上留下怪病病例的名”。
如此拐弯抹角地骂人,中国人也有类似的词语,骂人骂得不带脏字,指桑骂槐地指着秃驴骂和尚,平平静静地伤人像没有力气,用“狗眼看人低”、“虎落平阳被犬欺”来骂对方是畜生,还有不少歇后语也都隐藏着这种心机。
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常是穿着黑衣服,搅着一锅冒烟的污秽,口中念念有词地说一些诅咒,西方这种坏心眼的话,有些还相当邪门古怪,听在中国人耳里,又好气又好笑,不知是不是每个巫婆妖法不同,让咒语光怪陆离。
“祈祷他所有的牙齿都掉光,掉到只剩下一颗,而这颗会牙痛。”
“希望她先生死之前,她就当寡妇。”
“咒她嫁不出去,即使嫁了,不幸福会折磨死她。”
“愿他每支钢笔、原子笔都漏水在口袋里。”
“咒他太太是巫婆,而她的巫术是丈母娘教的,丈母娘永远和他同住。”
“让他每次吃苹果时都咬到虫。”
“最好他身上所有的孔都流出东西来。”
“希望他每要去剪头发,都会剪得太短。”
“让他所有的穷亲戚都来与他同住。”
“不论她煮什么东西,每次都会粘锅,刷和刮都洗不干净。”
“让他太太爱在床上吃零食,他因此得天天睡在饼干屑上,其难过无比。”
偶尔咒骂的词句也会有出错的时候,骂回自己来,像说:“等着他穷得没饭吃,回头来找我,我也没饭给他吃。”
当然我们都相信邪不胜正,希望所有的咒语都不能实现,况且骂人不是一件好事,在佛家说来称之为造口孽,多对着人说一句这种话,就少一份福,相反的是要多说点好话,积点口德,日子才有满溢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