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来信提及最近经济不景气,想找一家出版社出他的第一本书还真不容易,屡受到被拒之苦。不由得想起了列入珍氏记录的世界最畅销的小说作家芭芭拉卡特兰,她于一九六○年所做的实验。那时她当小说家联谊会副会长之职,已出版过三百五十本书,卖出三亿五千本之多,却常听到年轻的新进作家向她诉苦说出第一本书多难的抱怨,而决定亲自了解一下情况。
她把自己的一本文稿不用本名寄到各家出版社,大多久久没有回音,有的则批评说这样一本书即使印了也销不出去,有人要她重写,或在情节上有所建议,折腾了两年没有一家出版社有具体结果。于一九六二年她决定以同样文稿还我本名推出,就是她最畅销的一本《爱的翅膀》一书,如今被翻译成三十几国文字,一直畅销不衰。
其实也不只出第一本书之不易,各种行业的人都有被拒的经验,至少有许多机构在接受之前先都拒绝了再说,像丘吉尔曾两次被排斥于圣赫斯特军事学院之外,爱因斯坦的父母认为他是智障儿童,进不了大学只好先暂时到邮局工作栖身,爱迪生的老师也预测这个孩子不会有成功的未来,只有靠自己努力来证明对方是错的!
在各行各业被拒中,艺术方面的比例更高:凡·高一生均在被拒中生活,毕加索虽是幸运的一位,最后成名又致富,但他当初也曾有过一段艰难的奋斗史,有一次他带着自己的画出去兜售,遇到暴风雨,想在某一个画廊避一避雨,却一进去就被老板连人带画一起扔到雨中去!
詹姆斯·乔伊斯在出版《都柏林》之前有过二十二次被拒的记录,《飘》也曾被三十八家出版社拒绝过。有位英国作家不断遭到退稿,而他发现每次退稿时邮差总是连按两次铃,他就以此为书名写了一本叫《邮差总是按两次铃》,竟然后来成为畅销书。
被拒绝的感觉不好受,有人能永远不忘,而化为努力的原动力,而在成功之后仍想再提及,像名演员杰克·尼克森于一九七六年拿奥斯卡金像奖时,他上台说的话是这样的:“今天在此我要谢的是十年前我的经纪人,那时他给我一个‘忠告’,说‘你不适合当演员。’”也曾见过一本诗集,把书内页的感谢栏变成“不谢栏”,“这本书之出版我不谢谢下面的出版社……我数次交涉均不出版我这本诗集。”让最初不能赏识他的人有沧海遗珠之憾。
有许多锲而不舍想出第一本书的故事,能把房子抵押贷款掉,只为了让自己的心血结晶变为铅字。也有一位叫约翰普儿的人,在七十年代写了一本有关新奥尔良的小说,一直找不到出版商肯出愤而自杀。还好他的母亲不气馁继续为他寻找,最后总算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肯出,没想到一出即轰动,还拿到一九八零年的普立兹文学奖。
在遇到伯乐之前的这段奋斗期,也有人能乐观泰然处之,甚至于说自己是专门收集各出版社文辞并茂的拒绝信的,有的委婉,有的幽默,有的诚恳,有的尖锐,一起拿出来与友人“奇文共赏”。
基于许多作者认为自己的作品是旷世之作,出版商在衡量之时及写拒绝信都多方考虑,有一家出版社拟了这样一封信:“我们很高兴拜读了您的大作,水准太高,超出我们能处理的范围,因我们怕一旦出品了您的大作,而往后十年我们都以这种标准来衡量其他书籍,将无法出版其他书籍,所以只好忍痛割爱向您说抱歉,并退回您的作品,还希望您宽宏大量原谅我们的短视……”
一本文稿在绕了大半地球回到作者手边时拆开这样一封拒稿信,还算是窝心的,有的编辑直接印好了退稿信,上面几个原因用红笔一圈,有太长、过时、不通顺、不合时宜、不够幽默、逻辑有问题、毫无新意、老生常谈等固定评语,抑或是加上“请下次再试投,再接再厉”。
其实编辑们要给出拒绝的信也相当痛苦,尤其在作者与编辑间认知有差距时,一方认为这样的作品没有人读,另一方认为是呕心沥血之作,只有不断把回拒的信寄出。
“这是一本好书,只是不适合我们,如果您认为是我们的错,而非你文章的问题也可以,总之,我们无法采用……”
“我很抱歉让您有挫折感,于此时退回您的文稿,对您的大作没有任何不满或批评,只是顾及市场需求,不得不考虑成本与回收的问题。”
“开会讨论的结果,我无法说服同仁们投同意票,答应出这本书,很抱歉……”
“您的文字太艰深,我试读了九次都无法竟读……”
“最近稿挤,积稿太多,而您的稿子太长,又太多需要查证的,当我校对完已经过了时效……”
为了引起编辑的注意,不少作者处心积虑地想出各种方法,“我在世界上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活,在我死以前,如果这本书能出版,将是我死前最大的心愿,我也才能死得瞑目。”而在三个月之内却有十七本文稿陆续寄到,让编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处理。
“寄来好稿子,不必添加些情绪化的威胁信”是编辑的心愿,他们都愿意当发掘千里马的伯乐。而作者能不气馁地学习在被拒中跌倒又爬起,做到面对失败仍带微笑继续努力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唯有如此方能成功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