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新人结婚,在当地报纸的社交栏里,有人替新郎写了一则新闻,说他的嗜好是专门收集古董,太太十分不高兴,一直怀疑别人是含沙射影,说的是她。
生活水平提高之后,许多人喜欢附庸风雅收集古董,来装点现代家庭的摆设,但也有似懂非懂又不以为然的人,忍不住一直要为古董下一些反面奇怪又好笑的定义。他们认为所谓的古董是第一代买来,第二代不用,第三代又当宝贝的玩意。尤其是那些很难把灰尘掸掉的,灰蒙蒙的样子,就有当古董的身价。古董是穷人用起来嫌旧,有钱人还嫌不够旧的东西。其实古董和垃圾的差别只有一线之隔,一个人的垃圾也许是另一个人的宝贝,见过一家古董店门口的广告是这样写着的:“请走进来,买回你曾祖母扔掉的东西。”
一样垃圾被冠上了十倍价钱就成了古董,就有一家店的门前写的是“古董买卖”,后门则挂着“专收破烂”的招牌,两者是否相互为用,只有老板自己知道。如果一张坐起来舒服的椅子,一代人坐就坐坏了,所以所谓的古董椅子,表示是没有人坐的不舒服的椅子才被完整地留下来。
“二手货,却有一流的价钱”是有人对古董的解释。
买古董的时候需要自己有研究到能识货和辨别的程度,否则随时都有可能上当。一位先生在古董店里看上了一把上面写着是华盛顿用过的斧头,他仍然不放心地问:“这就是那把砍樱桃树的吗?”老板回答说:“就是那一把,只是可能把柄换过三次,刀子换过两次。”另一位先生问古董店老板说:“为什么昨天这把路易十四时的椅子卖一万五千元,今天要价一万八?”老板的解释是:“最近木材和人工都涨价了。”
隔壁的美国太太热衷去拍卖场买古董,常常是旅行车后载着她冲锋陷阵喊价买来的战利品,还忍不住把这份兴奋分享给我,常请我到他们家看新买的旧货品。对古董我是一窍不通,但看了她买回来的“破烂”,总不免要犯中国人的老毛病,说几句我们中华民族历史悠久,只一百年的东西我们不叫古董之类惹人讨厌的话。
这位美国太太能买破烂,却也有把腐朽变神奇的能力,她家到处是这些旧玩意,倒也装点得有模有样,有它独特的品味,如果她家的这些东西落到我手里,我家马上变成一个大垃圾场,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我每次到她家总是问错话:“你有什么新的玩意?”她说都没有,全是旧的,旧的最好,我的疑惑出在许多破烂里,要把哪一样叫成古董,由谁来做决定?
她能把两个老祖母时候用的熨斗,站起来当书架上的书夹立在两旁;一个五十年代的旧电视,中间挖空了,放一缸热带鱼;一个早期的高尔夫球袋放在进口处当雨伞架,很古董又美丽;墙上有老旧的电影海报,像是回到从前;老式公共电话亭搬进了客厅;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据说一个变体的维纳斯,有人不小心把这白色石膏像做成两个手臂,她觉得如果存下去变古董会更值钱。
她还买过一张号称是乔治·华盛顿睡过的床,但后来又告诉我说:“怎么到处的古董店都有华盛顿睡过的床在卖?”她先生在一旁开玩笑说:“这是他为什么被称为是我们国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