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同手足”形容的是两个人好得像亲兄弟姐妹一样,而真正的亲兄弟姐妹在成长过程中,则是一面要好一面吵,一面相爱一面恨,一面嫉妒一面比,一面争端一面疼,一面相让一面气,一起淘气一起罚……事件层出不穷,把童年点缀得热闹非凡。
如果让孩子来为兄弟姐妹下一个定义,他们会怎样说呢?各种千奇百怪的答案都会出笼。孩子说是那个会玩你玩具的人,是你得穿他不穿的衣服的人,是别人会拿你和他比的人,是和你抢东西吃的人,是你拿他没办法不能把他从家里赶走的人,是爱倚老卖老或倚小耍赖的人,是把最后一粒巧克力吃完的人,是和朋友出去最不想他跟的人,是最会嫁祸于你的人,是和爸妈争宠的人,是事事要和你争公平的人,也是你无法解释为什么梳子会在她房间里她还理直气壮的人,是最会说话气你的人,是最常和你抢电视频道的人,是偷拿你衣服去穿却毫无愧色的人,是常常和他分不清东西属于谁的人,知道你最多秘密的人,别人认定你和他关系最密切的人,最爱说“我要告妈妈”的人,因为他你被处罚最多的人,得和他分享爸妈爱的人,最爱多管你闲事的人,专门欺负你的人,世界上和他吵架最多的人,吵了又好一起去“抵御外侮”的人,他出麻烦你也脱不了干系的人……
有些人对谁都客客气气,唯独和兄弟姐妹互不相让,什么都要争一争比一比。他的梨子不能比你大,他五岁时候的小三轮车不能比你现代化,你的第一个手表不能比他简陋,爸妈给他的注意力不能比你多,坐车的时候靠窗的位子要平均分配,买衣服要一人一件,看的电影不能比你多,他有一件玩具你也可以要求一件。他不弹钢琴你也因此有豁免权,同一个父母生的他不可以比你聪明,不然就是不公平。
在车上和兄弟姐妹吵架是例行公事,父母得一面开车一面排解纠纷,气得想发作还是压低了声音连哄带骗地答应孩子要挟的条件。更得频频回答他们坐车无聊时争相问的问题,“快到了没有?”“我下次可不可以坐前面?”和千奇百怪的告状,包括“妹妹扯我的衣服。”“弟弟说地球不是圆的。”“姐姐一直看我。”“哥哥说他看到车窗外有一个外星人,长着绿色的角,晚上会躲在我的床底下。”
朝夕相处如唇齿相依,虽然是吵吵闹闹,但总是有人吵比没人骂好,几乎不能想象家中只有一个孩子的人如何过日子,安静得太可怕?没人争没人吵的时光如何打发?当哥哥姐姐的没事时拿谁来寻开心?故意把弟妹气得哇哇叫,重复他们话的游戏就挺好玩的,“不要学我讲话。”也来一句:“不要学我讲话。”“你再学我说话我就告妈妈。”“你再学我说话我就告妈妈。”弄烦了妈妈,两个人都受罚,没有手足互相招惹的日子多没意思?
当着妹妹的面对爸爸说:“记不记得我三岁的时候,你带我去纽约玩,好好玩,我们还爬到世界贸易中心顶楼。”妹妹羡慕的眼光随着哥哥比划的手指往上看,这时候哥哥却说:“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哈哈,对不对爸爸,而现在也没有世贸中心了。”对准她无力反击的方面,留一大堆遗憾给比自己小的。
弟弟在吃马铃薯片的时候,偷偷附耳过去,在他耳边喃喃地说:“如果你吃太多马铃薯片会变成猪,真的,我在百科全书里读到的。”没想到弟弟大声告诉妈妈说:“哥哥说吃太多马铃薯会变成猪,不是真的,对不对?”“我是说会胖得像猪!”得赶紧修一下,免得妈妈以为笨得像猪的是他。
下次逮到机会的时候不忘说:“妈妈,弟弟把西瓜籽吞下肚子里,吞了西瓜籽就会从嘴巴长出西瓜藤,我小时候你这样告诉我,我现在也这样告诉弟弟。”只见妈妈尴尬地笑,想说对也不是,错也不是,留下怕得要死的弟弟。
有一次演讲的时候,我不小心说了一句:“以前的父母烦恼孩子太多,现在的孩子烦恼爸妈太多,每一次离婚、结婚都多了好多个应该叫爸爸妈妈的人。”引起了台下一堂哄笑,社会观念不同家庭结构也跟着变了,想起小时候我有一个同学,他们家有十四个兄弟姐妹,最不喜欢人家问她家有几个孩子,也许别人没有坏意思只是好奇,但一听到“十四”这个数目还是张大了嘴巴不相信,接着就会问一些她讨厌听的问题,包括:是同一个爸妈生的吗?你们吃饭的时候开几桌?睡觉的时候怎么排?每次出去的时候都数人数吗?用多大的饭锅?谁洗那些永远洗不完的衣服?
虽然说十四个是多了一些,但是在避孕药还不很普遍的时代,每家有个五六个孩子是常事。其实在大家庭长大的孩子比较容易与人相处,懂得人际关系的处理,大的知道怎么照顾小的,有人恨有人爱,东西用抢的特别好吃,一起捣蛋捣蛋,做坏事有伴,受罚的时候也不寂寞,美好的回忆特别多。
喜剧明星乔治·伯恩斯说他有七个姐妹四个兄弟,连他一起共十二个,他说有这么多孩子的好处是不必怕来自父母太多压力和注意力,他不记得爸妈有单独对着他吼叫过,因为他们老是不记得他的名字。他做了五年的“喂,就是你。”他爸爸更把他和哥哥山姆混在一起,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但是他弟弟威利更惨,他爸爸把他和妹妹莎拉弄错,也不知道他怎么弄错的,就是混着叫。
鲍伯·霍普也说他们家里的孩子太多,而家中只有一个厕所,他之所以跳舞跳得那么好,是因为内急要上厕所又排队轮不到他,只有夹着双腿在厕所门口跳来跳去,而跳出心得来,什么花招都想过了,就希望快点能进洗手间,这种来自大家庭的好处倒是始料未及。
有个一起成长的兄弟姐妹好处还包括:吵架的时候不必每次都是和朋友吵,在自家就可以训练反击回嘴的口才,有人可以分享感冒,提及谁的房间最乱有人垫底,做了坏事推说是别人干的,可以不是家中唯一不吃蔬菜的人,闯了祸有人代为掩护保密,可以不出门就有人陪着玩,有人问功课,爸妈骂人的时候不必每次都是你,家庭会议投票的时候,如果大人和小孩子利益冲突时,兄弟姐妹可以站在同一阵线上,可以多参加几次生日宴会,因为家里人不像朋友那样不能说不请。
如果说同船共渡都是修来的缘分,那在同一个母亲肚子里孕育成长,同在一个屋子里命运与共地度过童年,这种缘分更要怎样修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