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大专校友联合会的晚会里,我就近几桌私下做了一个调查,发现有百分之三十的已婚男士们说他们爱车子比爱太太多了那么一点点。而百分之七十的男士事后有一部分承认他们撒了谎,实在是当着太太的面不能有所节制。事实真相如何呢,且听太太们的感受。
李太太说:“先生每次出门都开着车子,却不肯带我。”
张太太说,有一次她撞了车,打电话回家,先生是先问车子有没有撞坏,再问她伤势如何。
王太太说,先生在台湾时,就梦想到美国能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却压根儿没想到会娶她这么一位碧眼金发的老美。所以车子在家的地位排在她前面。
刘太太说先生回台湾两个星期就把她选了来,而要买辆车子却东挑西选地费了好几个月。
汽车是男人最喜欢的玩具。小男孩们从小以玩火柴盒汽车开始,而未曾抱娃娃玩。长大了之后,竟然有所谓的恋车情结,使不少太太们受到车的威胁,觉得先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至少要和家里的汽车分享一点爱。
陆太太对此倒是挺能谅解的。当那辆破福特陪先生和一大批同学闯荡五十州时,她还没认识先生呢!就先后次序上也该让车几分。而小镇上的留学生一聚会,男的莫不谈车,女的莫不谈做菜,她就是在这种场合认识了老公,车也未尝不是个媒人。所以她很少对先生爱车表示不满,只是有点嫉妒。嫉妒先生每一年半载就把车子送进修车厂去保养一番,而他们结婚七年,先生从来没送她体检过。
从提着两个箱子由太平洋彼岸飞渡到新大陆,逐大学城而居的男学生们,就开始梦想自己拥有一部车子的神气样:如何开着车子去追女孩;如何呼朋引伴去旅行;如何开个两千里到某一名胜,仍然在自己的车前拍照留念;如何找个最好的角度为车子照个相寄回台湾,车里的自己是多么英俊潇洒。更听多了女生因某人有车能载她买菜而感情大增,终而下嫁的故事。于是一想到要买部车就兴奋得无法成眠,尤其买生平第一辆新车时更甚。
打从开始找资料查蓝皮书、消费者报告起,心情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是买美国车还是欧洲车?是豪华型还是经济型?自动挡还是手排挡?什么厂牌、什么颜色?问同学、请教同事,一再打听,到汽车展示间里一摸再摸,一看再看。每一型都足以吸引先生们的注意,在决定买之前,至少已试开过五十种车型了。
最后总算决定了,开着车子回家,小心翼翼地停在屋前,让邻居朋友一起来欣赏。慢慢下车,轻轻关车门,因兴奋过度,心跳得比车子的引擎还响。看先生的眼睛望着车子的样子,太太们就知道大势已去!那眼神唯有银幕上的大情人才能有的,像奥玛雪瑞夫看女孩的样子,能把女孩看昏过去的那种,如今却发生在先生看车的神情上。太太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古时候会有那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为什么罗密欧能那么爱朱丽叶,那都是因为他们没有车子的关系。
朋友邻居的恭喜增加了先生的骄傲,而后下班及周末都和这新宠在一起,为“她”洗澡打蜡,直到车身亮得反射出先生痴情的傻笑!平时八百度的近视眼什么都视而不见,却能明察秋毫地找出别人用放大镜也看不到的刮痕,心疼不已。而太太在厨房切菜切伤手,血流如注,却可以一笑置之:“没什么嘛!”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唯独太太们对先生的新宠一直是“莫法度”。有的太太能开上十几年车,而找不到该从哪个洞加油。照后镜的位置,也一直调在可以抹粉擦口红的方向,更别谈去了解它们了。偏偏先生们了解车子比了解太太们多得多。
许多太太们不喜欢先生回台湾,是爱上美国生活的单纯,没什么晨跑妻、午妻之类的麻烦。但却得克服另一障碍——与车争宠。近年来更随着在美华人经济地位的提高,太太面临的对象越来越不简单。据非正式的统计,每次华人聚会的时候,三分之一开着奔驰宝马甚至劳斯莱斯出现。如何与这些欧洲“贵妇们”一争长短,还有待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