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末沙漠。空气干燥,热风阵阵,人倦午日长。
伯恩已站了多时。“那队商人看似是行商之人,实则个个是练武之人,你可能看出。”
伯星刃顿了顿道:“那群人表现的很乱,其实在细微之处还是显露出都是训练已久的将士。托举东西时,虽是缓慢,但其中的精确度以及力度都将他们的身份展露无疑。”
“很好,我想,这是我话最多的一天了。你很有天赋,已经学会了观察入微,在细微处寻找破绽与不寻常之处。”伯恩点点头。
“谢义父夸奖,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义父学习。”星刃恭敬的道。
伯恩如镜湖的脸终于荡漾了一层水波,露出了笑颜。“北漠,是你的,算义父送你的见面礼。”
星刃虽是不敢相信,但也表现出对伯恩的无比的信任,立即躬身抱拳道:“多些义父。”反正又不需要自己动手,是伯恩的承诺,不受白不受。
伯恩悠闲的坐了起来,他静静的望着远方的帐篷里的人。世界似乎又不是那么的燥热了。伯星刃也是缄口不语,随伯恩原地坐下。沙粒轻翻,风而缓缓,一切都那么的静。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闭目养神在这里也是一种享受。
伯恩突然变得更加的专注了,直直的望向中央大帐。伯恩暗想:“难道行踪败露,还是皇帝小儿太过狡猾,或者是纳暝教宗那老不死的提前横插一脚。”伯恩闭上眼,沉思起来,很快又否决了这些推测。“如果行踪败露,最先杀过来的只怕是常武。如果皇帝考虑比我更多一步的话,来守剑的就不会是那丫头片子。如果是纳暝教宗的话——”伯恩立即睁开眼,道:“纳暝教皇,你是在堵我不敢去取剑。”
伯恩站起身,睥睨天下之势望着前方的大帐。道:“千算万算,你还是算漏了一个人,老天也助我。有人帮我打头阵,我怕什么。”伯恩又陷入了沉默。
伯星刃断断续续的听着伯恩的自语,不知所云。
远方时不时传来的骆驼摇铃声“叮当脆响”,在茫茫沙漠中宛如天籁。
白帐连接有序,简洁而整齐。几个穿着白沙布絮的人在大帐外面喝着水,闲聊着天。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但正常太过,便是成了诡异。这便是暴风雨的前奏。
蓦然,一股浪潮掀起,飞沙铺天盖地而起,笼罩着这一块天地,那商队的人都微微眯着眼,但沙子还是飞扑入眼,钻心的疼痛。
“不知是何方高人,我们只是赚点小钱的商人,要钱要财都好说啊,别伤了和气。”大帐外商队领头人掩着面,竭力的挡着风沙,大声的说道。
“不劫财,只需向老兄借一物便可。”黄沙漫天过后,大帐前蓦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他来了”。伯恩叫上星刃,向着大帐的方向,缓慢的前行。
高空一只雄鹰盘旋,身姿稳健,长翅横天,大有搏击长空之势。
“我们的货物都卖的差不多了,这里的货物全是从阡陌巫溪购来的,不知高人需要些什么。我们定当双手奉上。”领队的商人身体发胖,满脸的肥肉,汗流满面。
“爽快,那借北漠一用。”一黑马上一大汉瞪眼大喝着。
“哎呦,大爷,这你把我急的,我们哪有什么北漠啊,沙漠倒是一卷一卷的。”领队胖子一拍腿,便直吆喝。满脸写着我没北漠。横肉在脸上一甩一甩的。天真的表达着,我很诚实,我没撒谎。
“滚团子,再叽呢吧啦的,大汉爷我一铲子戳死你。”只见一大汉手持一铲子,满脸扎着小胡揪,秃着天盖,凶神恶煞的朝着胖子瞪去。
“呦呦呦,秃顶小毛铲,嘚瑟啥啊,你看看啊,这大白天的,哪来的什么北漠,南漠的。”胖领队挽着兰花指,细声细气的指着那大汉说道。
“你个变态死胖子,我杀了你。”那大汉铲子突然似飞星流火,直奔那胖子铲去。
“呀,来真的。救命啊,杀人了。”胖子扭过肥圆的臀部,一头往着沙子里钻。
“看那德行,这种人,死了也活该。”大汉笑得咧开了嘴。
谁知那铲子刚要接近那胖子翘天屁股,铲子忽的被一道灰光反戳了回去。
那胖子摇摇屁股,潇洒一起身,拍拍手笑道:“哎呀,老天不公啊,大家都是韵力由手而发,就算是特殊的,那也是从额头,或者眼睛,就是从脚指我也认了。怎么到人家就从屁股转换韵力啊。”正说着,那大汉一个没稳住身形,被铲子一铲,戳到马下。
“滚团子还会朝天冲?大汉爷今天非宰了你。”大汉,一手抄起铲子就准备往上干。
大汉还未来得及跨出一步,三把飞镖便插在脚边。大汉顺着望去。一白马良驹上正坐着一人,那人手摇乾坤山水翡翠扇,身着白袍锦麟玄丝衣,发髻高束,斜刘海轻轻晃动,半掩眉梢。他似江南雨夜芊芊君子兰,本不该出现在这荒漠大地,但却那么突兀的出现在这,深深的套住人的眼眶。
马对天长嘶,他神态自若,阡陌红尘在他眼中仿若虚无。风沙过尽,太阳依旧耀眼。
“你去送死?那胖子叫金无海,人称无害天尊。破镜后期实力,你这破镜中期还能与他硬碰?“白袍男子看也不看大汉一眼道。
“可是——”大汉刚欲说话。白袍男子一个凌厉的眼神,那大汉便直哆嗦,后退而去,不敢多语。
白马慢慢走出人群。一干人全都让出一条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白袍男子淡淡的朝着大帐说道。
胖子金无海也识时务的不再多语,退在一旁。那些排阵严待的白衣布絮的人也是让出一条路。只见一女子盈盈款步,双手相握与肩齐,发似柳絮轻荡,白沙蒙面,眼神清澈。一见便知是一美人。
白袍男子侧身下马。他身体颀长,风度蹁跹。然而眼眸之中却有一丝秋叶枯黄般的哀伤,似残阳,淡淡一瞬。众人见他下马,也纷纷着地。都紧绷着神经,手持长刀,严阵以待,只等着白袍男子一声令下,便立即冲锋杀敌。
“我只要北漠。”白袍男子目光涣散,声音沉重。
女子端目视他,蓝裙随风律动,煞是好看。“你果然是——”
“背叛了纳暝,是吧?”白袍男子不屑一笑,浓浓的哀伤在心际弥漫。
女子摇摇头,“不是的,这一定是误会,这只是个误会,雁羽,我们回去,解释清楚,会没事的。和我一起回去好吗?”蓝裙女子眼眸含波,似有不舍。
白袍男子兰雁羽“咻”的一声折回乾坤山水翡翠扇,脸露厉色,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绝世的容颜,悲戚的时刻,使他尽显时光的沧桑与无尽的冷厉。“纳暝?总有一天,我会亲手灭了他。你最好早些退出,否则。”兰雁羽望着蓝裙女子道:“我会亲手杀了你。”
蓝裙女子闭上眼道:“要北漠,先过我这关。兰雁羽,来吧。”
兰雁羽摇开乾坤扇,道:“明素,总有一天,你会对纳暝失望的。”兰雁羽悠悠的扇着乾坤扇。“就像我一样。”
明素纤手舞动,身后便升起一只彩凤,彩凤张翅,遮天蔽日,向天鸣音,犹如天籁。
“凤音诀,第六式,凤耀大地。”大汉喃喃道。“凤音诀总共九式,难道那疯妹子已经立境后期了。她大汉爷。果然够疯狂的。”
胖子金无海张圆了嘴叫道:“哎呀,小素素刚开始就出绝招了啊。干死那小白脸,叫他装忧郁。”胖子哈哈笑道。
“滚团子,你说谁小白脸,谁装忧郁了?找戳是吧?”大汉直叫嚷道。
“就说他了怎么滴,到时打的你妈都不认识,还嘚瑟。”胖子右手尖着手指指向大汉,左手插着水桶大腰,挑衅的说道。
大汉二话不说,正抄起铲子便想上。“滚团子,受你大汉爷一戳。”
胖子大叫道:“哟哟哟,还想打人,也不瞧瞧谁还拿个铲子做武器,真是土鳖。”
大汉刚跨出一步,空中一声巨响,余波向外扩散如涟漪。大汉猛地震倒在地。胖子瞧见不妙,脸立马贴地,翘起屁股,叫道:“别打脸,别打脸啊。”
只见明素身后的凤凰依旧飞翔,只是,光彩弱了几分。
兰雁羽用手轻轻的擦过嘴角的血迹。“恭喜,又突破了。”兰雁羽转眼望向明素道:“只是,还是不够。刚才让你一招,现在该我了。”
兰雁羽白袍随风一扬,身似轻烟,影无踪迹,如流云霞岗,轻快无比。
明素只见虚影一路窜来,根本抓不住他实在的位置。“难道,刚才他是硬接了我一招。难道他已经突破立境了。”随即明素又摇摇头,“不可能,他只有立境中期的韵力气息,但他怎么可能这么强。”
明素手腕一转,凤凰仰天一鸣,源源不断的小的凤凰从她的身后飞起,盘旋于她的周遭。
“凤音诀,第四式,千舞凤音。你最最强大的防御术法吗?”兰雁羽叠扇成影,直破千舞凤音,在一瞬之间,明素的术法便被瓦解。
她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神色。“好快的速度,连光影都能超过,竟然能直接从缝隙里攻击。”
兰雁羽站在明素的身后,依旧风度翩然的扇着扇子。
“为什么不杀了我?”明素眼角成泪,滚热的滴落在地。
“我说过,我要北漠。”兰雁羽转过身道:“你走,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兰雁羽,难道以前的所有你都忘了吗,连你的许诺也全都忘了吗?”明素略带哭腔的说道。
“再不走,我可以杀了你们所有人。”兰雁羽脸色不变。
“你——”明素咳出一口鲜血。
“哎哟哟哟,干嘛呢,素素,咱们走,咱们走。”胖子满脸带笑,一步一鞠躬的拉着明素离去。
“滚团子,我要宰了你——啊”大汉提铲便又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