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府内,有一条湖泊。
这条湖泊的水据说是从江河中引来,然后流出到临平城外的护城河。
没有人能知道这条河流从江河那里位置引来,也没人知道流到护城河的出口在那里,这似乎是一个迷,让人摸不清,道不明。
夏天闷热,我不愿待在园子里面,只能划船在湖泊中游荡,在荷叶中沉睡。
泥土的气味从水底下上升,莲花的清香在荷叶间蔓延。
我躲在荷叶下面,脸上盖着一个很大的荷叶,隐藏住了痕迹。
水是活的,所以水很清澈;荷叶是绿的,所以空气便新鲜。
在荷叶中间沉睡,小船拴在那荷叶枝径上,以免我睡着了,小船随着水流滑动。
湖泊不大,但被不知不觉间被水流移动,任谁心中都不爽。
每个世界有着每个世界的生活。
在这里,我不必为了生活而劳累,在这里,我年龄还小,可以装作年幼无知而肆意取闹,在这里,我是陈将军的儿子,可以遛狗,可以到青楼吃女孩子的豆腐。这样的日子,让人心情舒爽,同时也让人感觉到无聊。
有的时候,一个人成熟的太早了也不是个好事。
晚上,我拿着一把木剑来到堂屋,堂屋内哥哥已经坐在那里,同时,父母也在座位上坐着,”似乎在专门等待着自己。
桌子上是厨子做出来的菜肴,两素三荤一汤。
素是炝莲白,扁豆角,荤菜是鱼块和鸡肉,还有哥酱牛肉。
我喜欢吃酱牛肉,嚼劲大,很香。
“吃吧。”母亲笑着把筷子递给我,我夹起酱牛肉就吃。
“你慢点。”苏晓月轻声道。
“你做出决定了吗?”我吃完后正在喝鸡蛋汤,苏晓月问陈景春。
陈景春点点头。
“陈小寒,你想要上什么学校?”
我翻了翻白眼,看向父亲,说道:“随便找个私塾就可以,我只要能认字就可以。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做考虑了。”
陈景春脸红气愤的道:“胸无大志!”
我呵呵一笑,心想胸无大志对我来说真的挺适合的。不过,命运如此,我便会在有限的时间内去做些我能做到的事情。
“你后天就去族长那里说明一下,就是你二爷那里说下,他会领着你到私塾里面去读书的。另外,我还告诉你一声,不但你要去,而且你的未婚妻袁园也会去,你别给老子丢脸就行!”
“未婚妻?”我楞了下,脑海中想起自己确实有那么一幢婚事,是右丞相袁清枝的独生女,今年刚刚满四岁。
读书和其它事情不一样。
我做其它事情是胡闹,但读书却不能胡闹。所以,第二天早上我便集合了临平城内有名的纨绔子弟。这些子弟不但偷鸡摸狗样样精通,而且青楼曲目也不再话下。
“老大,你真的要去读书?”一个胖嘟嘟的男孩问道。
他叫于明,是正二品参知政事于华的儿子。
我狠狠的点了点头,满含着悲愤,“以后临平城的姑娘们都是你们的了,要是我出来后查到谁******真去招惹那些姑娘们了,老子废了他!你们应该也明白,老子活不了太久,别等着老子从私塾中出来后,我看上的姑娘都不是处了!”
郑铭文摇着折扇,冷笑道:“这个你得专门制定下规矩。”
“好!那规矩你就制定,制定后让我过目一下。”
“好!”郑铭文笑道。
“今天是大家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了,我们到清香楼玩耍去。”
“恩,我也想吃奶了,如烟姐姐的奶真好吃。”张纵低声呢喃。
我们大笑。
此刻正直盛夏,太阳像个火炉烧烤着南沽国的京都临平城。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暴雨,街道小巷低洼处便是积水,被烈日一照,积水蒸发,然后湿润的地面便裂开起一块块巴掌大的土皮。
路上没有多少行人。
浓荫如盖的大柳树无精打采的垂着枝条,只有藏在树丛中的知了,在这盛夏的季节里没玩没了的聒噪,叫的令人心中烦躁。
我和于明郑铭文等共五人,此刻却是在亭间休息。
天气太热,搞的我也没有去清香楼的力气了。
只待黄昏时候。夕阳西下,燥热才能慢慢散去吧。
时间过的飞快,待炊烟升起,我便告诉了子晴一声,说是要出门一趟。
“你要在那里过夜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今天就不在那里过夜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在知了的鸣唱中,我们踏着轻快的步伐从将军府来到清香楼。
路并不是很好走。
前几天刚下过的暴雨,虽然有些低洼处已经没有积水,但毕竟还是有些存在这小泥潭。
彭哲是我们五行中唯一一个不是做官的子女。
我转头望向他,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从将军府到清香楼的路,不太好走啊。”
彭哲看着那泥泥娃娃的路,拍着胸脯保证道:“老大,你就放心的去读书吧。我保证你出来之后,看到的便不再是这样的路,而是一条笔直的路,一条干净的路,让你心情舒爽的路!”
“滚!你竟然拽起文来了。这里面除了铭文能听懂你所说的话,其它人能听得懂吗?”小胖拍了他的一下肩膀,打趣道。
我看了一眼郑铭文,心想以此年龄能获得京城中高端人物的陈赞,也算是一种本事。
我知道彭哲一定会按照我所暗示的意思去做。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他父亲比谁都看得清楚陈大将军对于他们这样的商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保护膜,哪怕陈景春什么都不做,只凭他的孩子和陈小公子玩的来这项事实,做起生意来便顺畅很多。
纨绔子弟有着纨绔子弟的纨绔,但并不代表就是个笨蛋。
生长环境的早就,眼界的所闻,他的起跑线已经早早的把贫困子弟拉了一大节。
清香楼白天是趁机的,只有到了晚上才是热闹非凡。
如今正是盛夏,清香楼的姑娘们穿的衣服很好,身段儿俱都是说不尽的风流,惹人无暇遐思。
清香楼并不是只是男人调戏女人的地方,这里更像是听曲唱曲的地方。
自从我时常跑到这里玩耍,苏晓月又管教不得,便让父亲给这清香楼的背后老板打了个招呼,那老板也是看人行事的人事精,把原本****不羁的清香楼变成了高雅唱曲的地方。实际上,他也知道这完全是靠我的功劳。
听着外面熟悉的旋律,捻起一枚棋子,向棋盘中伸去。
“听说,你想要去私塾里念书。”茗烟轻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
她身上有股香气,很是好闻。
“他们几个还是老样子吗?听曲的听曲,吃奶的吃奶,吃东西的吃东西?”
我笑了起来,自嘲道:“你觉得最大的才八岁的小孩子,来到这里还能干些什么?”
“你当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道。
我楞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起身来到她的近前,半坐在她的腿上,伸手摸向她的胸脯,笑道:“但我还是个男人。”是的,我心中想着,我确实是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有着27岁的心理,六岁儿童的身体。
茗烟吃吃的笑了起来,把我的头狠狠的按在她的丰满上面,死命的揉搓着。
入口便是清香,真的和清香楼相符合。
“要吃吗?”她轻声问道。
我抬头望向她,见她满脸红润。
我摇了摇头,认真的道:“我走之后,清香楼的人不会难为你吧?”
茗烟苦笑:“我是你陈小公子的女人,这临平城谁敢难为我。只是你才6岁,我已经十五岁。等到你长大之后,恐怕我已经年老色衰了。”
我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我没有在茗烟处小住,只是在她那里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陪她下了几盘围棋,将军府内便有人过来要接我回去。
子晴站在不远处看着。
我向茗烟做了别,似乎在告别着什么,又似乎在留恋着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总之情绪低迷,随着子晴回到将军府内。
晚饭没有再吃,因为在清香楼已经吃过了点心。
我只是陪着母亲说着话。
陈景春在一边沉默不语,望着天空中的弯月发呆。
陈小君看着我,也看着母亲,紧闭着嘴唇,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十八岁的光阴,说长就长,说短就短,我不想在这十八岁的光阴中虚度年华,哪怕只是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着。
没有人能了解我的思绪,我也不指望有人能了解我。
孤独最苦。可是,人毕竟是孤独的,总得留给一些时间给自己,让自己好好的思考,然自己好好的反省,好好的生活。
我进了私塾,将军府便不再是我的住处。
我相信,等到我从私塾出来后,我可以更加毫无忌惮的干些我喜欢干的事情,我能做的事情。
陈小君的腿,一直是我的心病。
他念念不忘的是上战场杀敌,哪怕身体残疾了,也要学习阵法帮助父亲。
我只有十八岁的光阴,那么在剩下的光阴中,我想自己能做的事情,便是让陈小君的愿望更接近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