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学习,这不但是对自己的一种交代,更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种好奇。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故事,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神秘,哪怕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生存了一年,听看了许多,仍然懵懵懂懂。
一切都是水中花,梦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当我向父亲提出要到私塾里面去念课的时候,父亲脸上竟然露出一种狂喜的表情。
是啊,我不惹事生非就算不错了。
我想起自己还剩下十三年的光阴,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任谁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将要离去,心中恐怕都不舒服吧。我和其它人唯一的区别便在于我曾经死过一次,心里年龄成熟了很多。
有些事情,人们明明知道是躲不过去的,可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行走,那便是死亡。
恐惧吗?有点。
人不害怕死,那是假的。除非活得窝囊,活的不如意。
动物还有求生本能,更何况人呢?
当我知道我小时候曾经被人在背上打过一掌,生死存乎一线,当我知道自己的筋脉堵塞无法练武时,当我知道太乙门掌门清虚对着我曾经说出十八岁年你将有大难时,我知道,命有定数,这便是我的定数。
上天让我多活了十三年,或者短点,或者长点,都对我是一种天大的恩惠。
当人们知道自己面对的将要是死亡的时候,当人们知道自己努力的结果却是为了迎接死亡的时候,任谁都觉得憋屈。
我也不列外,我更是觉得憋屈。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假如我三天后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我该做些什么呢?玩女人?哦!我今年才六岁,玩不起。挣钱?将军府内的钱不多,但也够我花的呢?似乎只能陪着父亲母亲走走逛逛,坐着一些自欺欺人的安慰。
人必定要做些事情才能让生活有所意义。
清香楼,女人是好的,对我很好。这种好不是因为我是将军少公子,而是因为我提供了他们很多的曲子。
那些曲子是地球上的精华,有些我耳熟能详,有些我只能哼出曲调来。
我既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便认为上天让我为这个世界做些事情,这些事情不只是伸手向清香楼姑娘中的胸脯伸去,而是为他们的思想带来升华。
当我看到陈小君摆设的阵法时,当我听到这个世界的妖魔仙佛时,当我向其他人打听到太乙门是什么门派时,我便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我原先认为的那么简单,那么落后,以至于使得我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把自己当做了这个世界唯一的清醒者。
原来,我还是个小孩子,一个刚刚六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那天,我沉默了许久,想起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不但是我这句身体前任的一些事情,而且还有我前世的一些事情。
“也许,我应该为你做些什么。尽管我认为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应,但我还是想为你做些什么事情,也算是我占据你这具皮囊的报酬吧。毕竟,我没有权利征用。”
族长听说我要念书,便进府商量我进私塾的事情。
“景春啊,听说小寒要去读书,不知道你怎么打算?”
“我想给他找名好老师。”陈景春喝了一口水,轻声道。
“你看这样好吧,咱们族人请了一个私塾先生,你何不让小寒一起去听听课,顺便也有些同伴可玩。族人都是在一起学习的,当年小君如此,霞婷也是,小寒想必也会去的吧?”
“是吗?”陈景春冷笑了一声。
族长脸红了起来。
“小君的事情,我也料想不到的。”
“是的,你料想不到,想必整个大家都料想不到吧?”陈景春斜着眼睛看他。
族长咳嗽了一声,把脸转向我,笑容可掬:“小寒啊,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到外面玩耍去吧。我们大人说话,你小孩子不懂的,很无聊的。”
我心中切了一声,奶声奶气的道:“我为爷爷倒茶倒水,不碍事的,不无聊。”
族长惊讶神色一闪而过。
陈景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装作没有看见,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却是不肯离开椅子半步,去为他们端茶送水。
老家伙你赶我走,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小君的事情,是我们没有做到位。但毕竟是一个族的人,有着情分存在着的。”
陈景春叹了口气:“二叔,正是我念着情分,这一年来,我很少发火。”
族长沉默不语。
“小君这孩子被人叛变,导致双腿残疾,郁郁不乐。若不是陈久熊所为,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恐怕你能坐在这里能和我说上话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族长脸色惨白了起来。
他知道陈景春话中的意思,说是他不知抬举。上次出了那么个事情,如今还要小寒去那私塾念书。要知道陈小君和陈久熊的感情便是在私塾中发展起来的,结果在沙场上却遭遇到那样的事故,当真是令人目瞪口呆。
“可是,小寒他身体是上不了沙场的!”这一句话说出,族长便后悔万分!
整个屋内冷静了下来。
我眯着眼睛看着族长,看着这个在父亲嘴中所谓的二叔,体味着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二叔,我敬重你是我的长辈,但长辈说话要有个长辈的样子,有些话是可以说的,有些话是不能说的,特别是当着小孩子的面。”陈景春说罢,意味深长的又看了我一眼。
我被父亲两次意味深长的看着,心里直突突的,好别扭,便告了一声出门玩耍去了。
夏天的季节,满目的便是金色的太阳。
黑土被晒的发亮,两旁的土地又是变得有些尘土飞扬起来了。
陈小君住在西厢房,离我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越过那条小湖,便是他的住处。
他正在亭内看着湖中的荷叶发呆。
清风徐来,带来几丝凉气。
“听说二爷爷来了?”他头没有回,便知道是我。
“你知道了?”我继续道:“他们想让我到族内的私塾去读书。”
陈小君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尽管很微小,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你想去吗?”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我坐到他的身边,扶着他的那双椅子,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我不想去。”我答道,同时心中想着,那里的小孩子心里年龄一定很幼稚,我犯不着去到那里。
“你应该去的。”陈小君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
我楞了一下,条件反应道:“为什么!”
他没有搭理我,仍然望着湖面发呆。
“当年,你被人叛变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起。”
“不该知道的事情,你就不应该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过早了,对你没有好处。”他伸手摸了摸我脑袋,笑道。
“滚!”我把他的手打开,冲他喊道:“我说过,别摸我的头!”说罢,气呼呼的回屋休息去了。
子晴正在屋内小憩,斜着身子躺在床上,脸上充满了安静。
我的床被她占着,便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看来,当年陈小君遭遇叛变的事情另有缘由,而且还有可能和族人有关,我摸了摸有些头疼的脑袋,便不再想那些事情。
一声鹤声响起。
我起身来到屋外,只见一只白鹤傲然站立在树荫下,正在梳理着自己身上的羽毛。
它的腿上有一封信。
子晴醒了过来,走出屋外,见到我站在那里,连忙把鹤身上的信阀解了下来。
鹤头在我身子上蹭了蹭表示亲昵,我抚摸着他的羽毛,点头道:“我知道了,鹤兄。我很好,告诉姐姐,家里一切安好。”
鹤起身飞起,转眼间不见踪迹。
这是姐姐给我的信,我心中轻声呢喃。
我没见过她,但对于她却羡慕的要死。
实际上,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已经在太乙门呆了三年,也就是说我在两岁的时候,他刚刚十岁,那个时候,她便被太乙门中的圣女峰峰主看中,被带到太乙门修行。如今四年过去,她根本无暇回家回家一趟,恐怕她连他的亲哥哥的遭遇都不清楚吧?
子晴睡眼朦胧,似刚出浴的美人儿。
我瞧的楞了,然后便打趣她:”子晴姐,你还没睡醒,要不把衣服脱了好好的睡一觉。”
她翻了翻白眼,笑道:“你想的到是美。”
她看着我手中的信,连忙催促:“快打开看看,看看大小姐写的什么。”
我笑了笑,拆开。
纸上有两副画,一张是一个个女子盘膝打坐的情景,边上是鹤在低首喝水;一张是一名男子练武的画像,线条柔和。
“看来她有心中人了。”我心中想道。
我今年六岁,陈霞婷应该是十四岁,正是春心荡漾的年龄。
我看向燥热的天空,心想真该学些字了,这样的话,也方便给她捎信,让她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真心希望,她选择的男子,将来不会负心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