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微低着头做完报告，上前把手中的资料放在律文宣面前的桌上，还弯着身子，就感觉到一阵凌厉的劲风从旁边划过，随即玻璃杯落地的声音猛然炸裂开来。
满地粉碎的玻璃片，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酒味。
再抬头看律文宣，他手中已经空了，面色依旧冷峻，多了几分阴鸷的狠厉。
他当时年纪太小，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确实依稀记得，他父亲曾经带着他到别人家里。他甚至记不清他父亲的脸，只能想起他父亲恳求的声音，还有与谁发生过的，剧烈的争吵。
“律少，有您的电话。”管家小心翼翼打破大厅里有些诡谲的气氛。
其实他已经在旁边捂着话筒，站了有一小会儿了。
“挂了。”律文宣眼皮也不抬一下。
“可是……”
管家吞吞吐吐，因为他不肯定这事儿是否重要，直接挂断电话，又担心回头耽误了律文宣的正事。
管家跟他许久，向来不是这么不看眼色的人，律文宣心里有数，问道：“谁打来的？”
“他说是赵局长。”
赵局长？
目光落在桌角的那沓资料上，律文宣示意管家把电话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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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局长约他在锦色见面，说要好好谢他。
他倒是完全不记得有什么事需要他道谢的了。
走进二楼包厢，看见赵局那张贱肉横生，笑一笑仿佛能流出油来的肉脸，才稍微有了点印象。
赵局远远就站起来迎接他，夸张的姿态好像他是什么大佛。
这个人混迹官场十几年，最会看的就是脸色。
律文宣一进门，他就留心到他今天心情不佳，于是说话的语气也越发恭维和低姿态。
其实他和律文宣攀不上什么交情，就是上次他们在某个饭局见过，那会儿他被检-察-院盯上了，抓住了点把柄，正好那天遇上律文宣心情不错，竟然帮他打了通电话，就轻松解决了他的难题。
这么大的忙，他肯定是要专程请他喝酒道谢的。
要是能攀上点关系，就更好了。
有耳闻的人都知道，他律文宣表面随性浪荡，其实却和许多大人物交情都非常不错，凡是他开口的事，各界都愿意给他面子，甚至听说曾经他随口提起一句好久没打高尔夫球，第二天便收到了送上门的十来套球具，绝对是非同一般的人物。
可谁都不知道，他律文宣究竟是什么来头背景，何处发起的人脉，雄厚的资金又来源何处，除了他几年前从美国回来，其余一无所知。反正只单单靠他那间圣安国际，是不可能笼络这么庞大的势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只是幌子。
赵局谄媚地给律文宣倒了杯酒，“律总，上次那件事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您帮忙，我现在还说不定在哪。来，我敬您一杯！”
他一口气喝完整杯酒后，律文宣才慢悠悠端起酒杯，随意喝了两口。
“小事而已，你太客气了。”
“哪里，对您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可是大事啊，律总，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二话不说。”
“赵局长客气了，不过……”律文宣放下酒杯，斜斜靠在身后柔软宽大的沙发靠背上，眼睛微眯：“我还真有点问题想问。”
“律总，您有什么问题？”
“候鸟旅游度假村，建成有十几年了吧，最早的时候那块地方是做什么的？”
“候鸟……噢，那块地皮早期的时候就是荒地，周边都是废弃工厂，那附近早年没什么产业，交通也不好，所以一直荒废着，回想起来，那会儿地价不知多便宜，才是现在的十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