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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热血天涯

这是一群人的诉说,这是一群人的故事,这是三代人的传奇,这是三代人的热血,我不能不记述,否则,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共和国的历史。因而,我用纪事散文的形式,勾勒出一座岁月的浮雕,虽然粗陋,但看后绝对荡气回肠。因为他们说,海南农垦人天生就是一腔热血,而且永远是一腔热血—

1950年初春的广东徐闻海边,中国人民解放军四野某部团长庞大龙在为攻打海南岛的突击营壮行,号兵出身的突击营营长张虎表示,一定要第一个在对面的沙滩上吹响冲锋号,庞大龙把老婆凤英亲手绣的一面五星红旗郑重地交给了张虎。

在渔船上,张虎和尖刀排排长孙铁蛋、报务员金冬梅、宣传科长史哲及副营长猛子谈论着海南解放以后的归宿,张虎表示还要拿下台湾,解放全中国;孙铁蛋说解甲归田,孝敬父母;金冬梅则要回到北京,继续求学;史哲则说作为革命知识分子,党让干啥就干啥;猛子说他这辈子就是当兵,保家卫国。这时有国民党军队的巡逻艇驶来,渔老大沉着应付,顺利蒙混过关。

由于大雾及海流,渔船未能在预订地点登陆,一上岸就遭到了敌人的阻击和包围,张虎只身救出了险些被国民党活捉的金冬梅,获得她的好感,但他们陷入更大的重围。幸好黎族少女王梨花及时通风报信,琼崖纵队支队长马峻岭带人接应,他们躲进了密林之中,并与庞大龙建立了联络,约定24小时后占领滩头阵地,他带领大部队强行登陆。

庞大龙的部队在遭遇敌舰后,迫近攻击,敌舰狼狈逃窜,而张虎在琼崖纵队配合下,突袭敌滩头碉堡,占领后,又阻击敌人的反攻,在大批登陆部队上岸之际,张虎吹响冲锋号,猛子前去插五星红旗,不幸身中数弹,他牺牲前,把妻子菊花和还等他起名字的儿子托付给了张虎,希望他能把他们带进城里生活,让儿子能够上学。张虎表示一辈子都不会让他们受委屈,这使金冬梅颇为感动,对张虎萌发了爱意。

海南岛解放后,庞大龙继续指挥全岛的剿匪任务,主力则是张虎的营,而王梨花由于熟悉地形及语言优势,被马峻岭派给解放军作为向导。在剿匪过程中,她大胆地爱上了排长孙铁蛋,但孙铁蛋却处处回避,生怕违犯民族政策。

一年多的时间,海南岛上的土匪被彻底肃清,庞大龙举行庆功大会,并在会上集体按血手印上书,要求参加抗美援朝,准备带队返回东北。没想到,突然接到了上级命令,他所在的团就地解甲归田,成立农垦军旗农场。

庞大龙带头造反,大闹司令部,说他的团长不干了,也要去朝鲜。但司令没有批评他,而是带他到东北和新疆转了一圈,让他看到比他职务高,比他功劳大的老战友已经在心甘情愿地为新中国种地,然后才狠狠地骂了他一通,并说自己也接到命令,成为军垦干部。庞大龙想通了,表示一定要当好社会主义的大地主。在他的部下还闹情绪时,他第一个把老婆凤英和孩子庞山东、庞东北、庞雪接来,表明了自己扎根海南的决心,这同样是在打仗,跟帝国主义打仗!

为了照顾牺牲战友的妻小,张虎已经打了转业报告,准备回老家县城的公安局,但庞大龙宣布,谁走把谁按逃兵处理,张虎陷入为难境地,因而,他只好托人把猛子的妻儿接来,安顿好他们,未来由菊花自己决定。在猛子的坟头前,菊花哭了整整两天,告诉张虎,要一直陪伴猛子。这正中他下怀,马上给庞大龙打报告,要求把菊花吸收为正式职工,庞大龙不但同意,而且认为这是安定人心的机会,让史哲进行宣传。

正在追求金冬梅的史哲,发现她对张虎已经有了爱情,所以很愿意宣传张虎对菊花母子的照料,还向张虎传输小说《早春二月》的理念,希望他能够更进一步照料菊花母子,也就是娶寡妇为妻。张虎又一次陷入两难境地。而菊花知道了金冬梅在追求张虎时,觉得不能给他的生活造成阴影,断然悄悄离去。庞大龙从老婆凤英那里得知,认为是张虎为了自己的小资产阶级爱情,赶走了菊花母子,破口大骂他没良心。张虎转身而去,在菊花上船的那一刻,追赶而来,把她拦住,菊花说不能影响他今后的生活,张虎说他今后就是要和她一同生活,并向她出示了结婚申请书,菊花感动地扑进了他的怀抱。

金冬梅本来是要回北京继续学业的,但不能当逃兵的命令使她也留了下来,何况张虎已经牵动了她的心,为了张虎,她可以放弃一切,可庞大龙找她谈话,说组织上派她去苏联学习热带植物学,正好有一架飞机飞往北京,让她马上搭乘飞机去报到。她给张虎留下一封信,表明了自己的爱情,但张虎看了信后,便默默地烧掉了。前去给她送行的,只有暗暗得意的史哲。

整个部队进入热带雨林后,首先解决住宿,唯一的一个破败院落被史哲安排给庞大龙一家,结果招来一顿臭骂,庞大龙宣布,无论职位高低,一律自建茅草棚,院落作为指挥部,当前首要任务是开荒。由于爱上孙铁蛋而一直不愿意离开部队的王梨花找到了继续留下去的理由,她找来了黎族工匠,指点部队修建具有黎族特色的茅草屋,还帮助他们做了不少家具。随即,在她强烈要求下,庞大龙批准了她加入军垦队伍。

张虎的突击营依然作为开荒的先头部队,进入到最荒凉的山林深处,因为传说那里有瘴气,一些北方的战士产生恐惧心理,庞大龙得知,立即带着凤英和孩子到来,与他们共同奋战,经历了野兽、野蜂的袭击和山洪、台风等天灾,但绝望退缩。史哲也驻扎下来,用南泥湾精神鼓励人们,一座一座山头终于被开垦出来。

然而,疟疾突然爆发,很多战士病倒了,已经起名为孟海南的菊花的儿子及庞大龙的儿女也被传染,特效药一时供应不上,庞大龙下达命令,不多的药品先给战士使用。看着生命垂危的孩子们,张虎冒着风雨,步行一夜,走出山林,来到公路上拦截汽车,要去海口找药,刚好遇到正驱车来送药的县委书记马峻岭,于是扛起一箱药品转身就往回赶,到了垦荒点,一下子累昏了过去。这箱药品,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但庞大龙的小儿子庞东北还是死了,凤英悲痛欲绝。庞大龙没有掩埋心爱的儿子,而是把他幼小的尸体放在准备烧荒的山头,亲自点燃了边上的枯草和干枝。

为了通向另一座山头,必须进行山石的爆破,孙铁蛋作为爆破组长,排除哑炮时冲在最前面,不幸有山石崩塌,为了保护过路的黎族同胞,他受了伤。在一个月的治疗期间,王梨花精心照料,而且公开说是他的老婆,这导致了议论蜂起,史哲作为宣传组负责人也出简报公开批评,孙铁蛋受不了压力,只好明确拒绝了王梨花的爱,并到处躲藏,结果酿出风波,首先黎族小伙子找上门来,要痛打孙铁蛋,说他玩弄了黎族姑娘的感情,后来一些黎族老人坐在庞大龙的指挥部前,说为什么解放军也看不起黎族妇女,要讨个说法。庞大龙不知所措,连忙找马峻岭咨询,马峻岭哈哈大笑,给他出了个主意。很快,庞大龙召开现场大会,把孙铁蛋绑了出来,王梨花认为是要处罚孙铁蛋,带来黎族同胞聚众抢人。庞大龙严厉制止,让孙铁蛋自己选择是娶王梨花为妻还是上军事法庭,孙铁蛋当然选择前者。庞大龙当场批准他和王梨花结婚,同时,还批准了张虎和菊花的婚姻,并号召大家都找个当地媳妇,真正扎根,大媒由马峻岭负责。而马峻岭确实很快找来上百农村姑娘和女学生相亲,并组织了盛大的集体婚礼,让干部战士真正安下心来。

梯田无边无际,所需要的就是大批橡胶种子了,庞大龙派出所有战士,到海南岛东部的老橡胶园去捡橡胶种子,并打出一粒种子一两黄金的口号。战士们昼夜守候在橡胶树下,听到种子炸裂的声音就扑上去,甚至相互争夺,张虎为此动用了武器,被告到庞大龙处,关了三天禁闭。但是,橡胶种子的数量还是不够,急得庞大龙不停地向北京打电话抱怨。这时马峻岭送来了发动当地农民捡的橡胶种子,还告诉了庞大龙一个振奋的消息,海外爱国华侨符奋发秘密潜回大陆,带来了珍贵的优良品质。庞大龙立刻命令史哲赶赴港口,准备迎接符奋发。

然而,史哲等了两天两夜,也没见到符奋发的影子,扫兴而归,并分析说可能是为了亲属不被划为地主而虚张声势,但张虎觉得并非如此,因为符奋发是偷渡归国,估计是在什么关卡出了问题。庞大龙立即给海关和边防部队打电话落实,两边都表示确实抓到身份可疑的外来人士,正在审讯。庞大龙马上带着张虎和警卫人员,赶赴三亚,在几乎动武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化名归来的符奋发,他带来的优良种子和芽条得以种植在军旗农场。

在小树已经一人多高的时候,初具规模的农场正式交给地方管理,同时迎来了一批热带植物专家,其中包括金冬梅,她是在苏联留学4年后,又转道香港到马来西亚的一个橡胶园实习了1年才回国的,她第一时间找到张虎,得知他早已与猛子的妻子菊花结了婚,非常痛苦和遗憾,但她还是毅然留了下来,尽管她可以到农垦部的研究所工作。因为她已经成熟了,不是一个只知道为爱情牺牲的少女。同时,她惊讶地发现,史哲依然单身,他告诉她,一直在等着她,没有她,他宁肯打一辈子光棍。她被感动了,但还是决定先投入工作,暂时不考虑婚姻问题。

刚刚展开科研工作,反右运动来临,金冬梅对庞大龙的官僚主义作风给予了尖刻的批评,有人认为这是右派言论,张虎捍卫了金冬梅,这使得史哲醋意大发,他悄悄地整理材料,准备上报,试图把张虎打成右派,金冬梅得知,愤怒地斥责史哲,而史哲表示,是为了保护她,因为她是知识分子,是这次运动的重点,而张虎是老八路,上面会宽容他。金冬梅希望他能够把整理的材料销毁,史哲表示只要她能够成为他的妻子,一切就都听她的。她愤愤而去,但在徘徊之际,无意中听到了党委会议上在讨论右派指标,必须还要凑够一个,才能应付上级,要在她、张虎和符奋发3人中间选出。庞大龙说金冬梅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专家,是他的宝贝,绝不能成右派,于是就剩下张虎和符奋发两人,关键是看材料。金冬梅顿时下了决心,马上找到史哲正,说愿意嫁给他,史哲欣喜若狂,也就淡化了张虎的材料,使他得以解脱,而符奋发不幸成为了右派。

紧接而来的是大跃进,上级指示要大炼钢铁,庞大龙公然对抗,把修理农具的小作坊报成钢铁厂,他公开说他的中心就是橡胶,超英赶美就靠橡胶。这时一心往上爬的史哲想从中渔利,趁机化名给上级打了小报告,指责庞大龙为首的领导层反对总路线大跃进,对大炼钢铁阳奉阴违,弄虚作假,而去对右派符奋发采取保护措施。上级派人来调查此事,庞大龙气得住进了医院,万般无奈,压力重重,他只有抽调张虎组建钢铁厂,而张虎正在和金冬梅全力筹备橡胶树开割事宜,拒不服从命令,被上级撤销第一分场场长职务。金冬梅抱着刚刚出生的儿子史天涯,抱怨丈夫不择手段,然后又去安慰张虎。张虎在看望庞大龙时告知是史哲在兴风作浪,庞大龙一下子跳下床,破口大骂,干脆改派史哲为钢铁厂厂长,看他能炼出什么东西来。

没想到弄巧成拙,史哲只好走马上任,并誓言十一国庆出钢。由于煤炭紧张,他组织人马大规模砍伐原始森林,还挨家挨户收集废铜烂铁。孙铁蛋没有完成砍伐树木的任务,史哲大发光火,孙铁蛋说出原委,是因为指令他砍伐的山头是当地人的龙脉,被群众聚众阻止。史哲立刻通知马峻岭,请求他动用警力驱赶,马峻岭不同意,说那里是水源地,不能破坏。金冬梅力劝丈夫去找庞大龙认错,并请庞大龙出面协调。史哲知道只有如此了,便请庞大龙喝酒道歉。庞大龙大度地原谅了他,并认真告诉他,靠柴禾是炼不出钢铁来的,更为他联系了石禄铁矿的炼钢厂,请厂长相助。

在橡胶树开割的日子,钢铁厂的钢水也流了出来,整个农场都沸腾了,中央的嘉奖令在广播里反复宣读,人们都一醉方休,同时,史哲和金冬梅的女儿史海娇、孙铁蛋的第4个儿子也先后诞生。但是,恢复了职务的张虎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和菊花结婚几年,却一直没有后代,经多家医院检查,是菊花当年生育后,得了妇科病,再也不能怀孕。菊花非常内疚,说与张虎离婚,再从老家给他找个姑娘。张虎当然反对,说已经向猛子发过誓,一辈子照料她和她的儿子。菊花泣不成声,说有了孙子一定让他姓张,不能让张家绝后。

接踵而来的是三年自然灾害,大米供应完全中止,红薯和玉米都是定量供应,整个农垦都在节衣缩食,孙铁蛋刚刚出生的第6个儿子因为王梨花奶水不足,再加上生病,死去了。王梨花的族人要把她接回到黎寨,但她坚决要和农垦人在一起同甘共苦,庞大龙把上级给高级干部特殊供应的黄豆等食品全部送给孩子们。而张虎顶着被批判的巨大压力,悄悄让职工搞自留地,种植粮食、蔬菜,养殖家禽和猪羊。史哲则又在悄悄收集所谓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材料,但金冬梅却因饥饿昏倒在苗圃里。张虎及时送来刚刚收获的玉米和半大的鸡鸭,史哲虽然嘴上还在批判他们的做法,但不得不停止了收集材料。

这时,孙铁蛋的父母从河南要饭逃荒来到了海南岛,奄奄一息倒在码头,幸好被好心人发现,及时通知了孙铁蛋,他和王梨花赶去把父母接了回来。很快,农场里传出河南天灾人祸,草根树皮都吃光,甚至人吃人,以至饿死无数人的所谓谣言。庞大龙认为这是动摇军心,史哲趁势追查,来源于王梨花,但因民族政策,只能降罪于孙铁蛋。史哲报请逮捕孙铁蛋并要判处重刑,张虎找到庞大龙,为孙铁蛋说情,被庞大龙痛骂。王梨花为保护丈夫,又准备召集族人劫狱,没想到第二天庞大龙宣布,孙铁蛋仅仅受到开除党籍和降职处分,调去看守水库,以观后效,王梨花当场给庞大龙跪下。

史哲觉得庞大龙完全丧失了阶级立场,继续向上级汇报,而金冬梅则对他开始疏远,干脆就住在了苗圃的草屋中,和身为右派的符奋发进行品质改良,同时,与张虎一起普及新割胶法。史哲认为他们旧情复发,醋意大发,采取多种手段捉奸,甚至挑唆菊花跟张虎的关系,但菊花始终信任自己的丈夫,而且视金冬梅如姐妹,每天为她送饭菜。史哲只好在上报材料中把张虎也加进去,说他与右派为伍。

在全国经济形势好转以后,一次特大台风袭击海南岛,军旗农场的水库决口,为了保护下游的珍贵橡胶树苗,孙铁蛋在来不及通知他人的情况下,只身护闸,壮烈牺牲,留下了妻子王梨花和5个儿女。

庞大龙为孙铁蛋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追认他为革命烈士,恢复一切职务和党籍,王梨花的族人以黎族方式为孙铁蛋送葬,这时,传来免除庞大龙职务的命令,让他马上到中央党校学习,人们以为他是犯了路线错误,要集体诉冤,他坚决制止,镇定交接,提拔张虎为总场代场长,史哲只能当副场长。在走前,庞大龙亲自主持最后一次党委会,决定为符奋发摘掉右派帽子,符奋发什么也没有说,收拾行李又回到马来西亚。庞大龙得知消息,追到大海边,跺着脚感慨,这是为什么啊!

庞大龙在一行人的陪同下,清晨来到橡胶林中,参与割胶,这时传来进一步消息,我国的天然橡胶在海南及云南农垦人的共同努力下,已经基本实现自给,帝国主义对我国的封锁成为黄粱美梦!而庞大龙到中央党校学习的目的,是调到农垦部任司长。人们顿时欢呼雀跃,热泪盈眶,一直保留着军号的张虎吹响了冲锋号。而庞大龙无声无息地走了,仅仅带着一把锄头和一把胶刀。

15年过去,一场民族浩劫痕迹仍在。1979年,同样备受折磨的庞大龙已经64岁,他刚刚恢复工作,就被叫到部长办公室接受命令,当年的司令现在的部领导让他返回海南岛,重整海南农垦,并说困难可能不亚于当年他组建军旗农场。他表示,只要组织信任,刀山火海对他都无所谓,何况老伴凤英已经在文革中过世,儿子女儿都成家立业,他无牵无挂,可以放开手大干一场,文革确实把他压抑得太久了,但他希望老首长不要直接下达命令,而是由他自己携带命令走马上任。

庞大龙没有坐飞机,而是如同当年南下一样,搭火车和汽车赴海南上任,在海安码头,他看到了大批知青离开农场返城,顿时感慨万千,但发现其中竟有他的儿子庞山东开着卡车,携妻带小和几十知青,气得破口大骂,勒令他必须跟老子回去,否则断绝父子关系。由于庞大龙坚决不搞特殊化,所以庞东北1958年参加工作后一直是农场的汽车司机,负责运输,1968年娶了个广州知青为妻,1969年生下儿子庞赤诚。他的妻子对于老公公不能利用关系让他们离开农场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有了返城政策,当然不愿放弃,于是逼着庞山东当场表态,或者跟她一块去广州,或者离婚,他留下,她走,儿子归他带。但在父亲的感召下,庞山东毅然选择了留下,他妻子也被庞大龙的气势所压倒,可最终还是离去,只不过暂时不办离婚手续,儿子她带走抚养。

在海口,庞大龙最先见到的是马峻岭,他已经是成为了海南行政区顾问委员会的顾问,负责甄别文革坏人,材料中包括史哲,庞大龙顿时陷入了沉思,久久无法表态。他让儿子连夜把张虎接来海口,听他介绍了目前军旗总场的状况,得知那里乱成一片,生产依然不能步入正轨,于是痛下决心,向北京报告,任职军旗农场,以自己的老基地作为突破口,振兴整个海南农垦。北京同意了,并批复给广东农垦总局。

当庞大龙回到军旗总场的时候,那里正在举行一场隆重的黎族婚礼,新郎是孙铁蛋的大儿子孙天,此时他已经是一分场的场长,让大家放假一天,一同欢乐,而虚名顾问的张虎阻拦,让大家去抓紧开割前的准备工作,晚开割一天就是上百吨干胶的损伤,但已经是总场革委会主任的孟海南说这是弘扬民族团结的好机会,一切要从政治考虑,让大家尽兴。人们看到庞大龙回来,以为他是告老还乡,纷纷给他敬酒,他毫不拒绝,张虎让他劝阻一下大家,以恢复生产为重,可庞大龙说,喜事,不扫大家的兴,这让张虎顿时感到很不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晚上,庞大龙先到了在婚礼上没有露面的史哲的家,得知他的儿女因为他涉嫌文革中有政治问题,不能参加高考,妻子金冬梅同样因为他的问题,不能恢复科研工作,因而,为了儿女和妻子的前途,他正在办理离婚手续,还做好了坐牢的手续。庞大龙让他说清楚文革中到底有什么问题?他坦承交待,主要是整了张虎。随后,庞大龙到科研所找同样没有在婚礼上露面的金冬梅,她见到他,没有喜出望外,而是很冷漠,但告诉了他,自己正在准备考博士,希望不要再因为他丈夫的事来阻碍她。

第二天,庞大龙到总场场部面见孟海南,孟海南正在组织学习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庞大龙宣布所有干部都到孙铁蛋的墓前去,孟海南虽然很尊敬庞伯伯,但希望他不要干涉自己的工作。庞大龙这时才拿出农垦部和总局命令,同时让他接听总局电话,电话里总局领导告诉孟海南,现在由庞大龙接管总场,取消革委会,重新组建场部和党委,并任命干部。人们都大吃一惊,有欢呼的,也有疑惑的。

庞大龙把干部们带到了孙铁蛋墓前,说虽然现在是新时期了,但老的传统绝不能丢,赤胆忠心,忍辱负重,艰苦奋斗,勤俭节约,把十年动乱的损失全部夺回来。他宣布,自己是总场场长兼党委书记,张虎恢复总场副场长职务,各分场文革前原场长也官复原职,史哲被解脱,担任主管宣传的副场长兼副书记,金冬梅不但恢复科研所所长职务,而且升任主管科技的总场副场长。话音未落,顿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甚至有人说是还乡团真的回来了,总场成了元老会。但首先发难的是孟海南,他除了跪拜孙铁蛋外,还为当年抗击洪灾而牺牲的22名知青敬献花圈,但他没有说庞大龙的做法是排挤年轻干部,而是说庞大龙打击报复,因为他女儿庞雪有了北京高干儿子的情人,在和自己闹离婚,而自己不同意,还向北京高干儿子的单位揭露其生活作风问题,使那人受到了纪律处分,所以庞大龙用这种办法来达到庇护女儿的目的。庞大龙大吃一惊,立刻威信大降。

原来庞大龙的女儿庞雪17岁从农场当兵,由于与孟海南青梅竹马,在当时已经落魄了的老人撮合下,结为夫妻,因两人一直没有生育,所以孟海南收养了一个知青的弃婴为养子,并遵从母亲为张家留后的意愿,取名为张向南。四人帮倒台之后,庞雪观念发生了巨变,在情人的帮助下,转业到了广州,进入某政府部门工作,并且在没与父亲沟通的情况下,提出离婚请求。庞大龙本来是要表现在拨乱反正问题上不分亲疏,即使是女婿,该开刀也要开刀,即使他不太喜欢的史哲,该使用也要使用。可孟海南的发难使他陷入尴尬境地。

庞大龙借着到广州总局汇报领导班子整顿情况的机会,见到了女儿庞雪,坚决制止女儿离婚,女儿嘲笑他观念陈腐,说年轻一代和他们已经产生了代沟,庞大龙则说孟海南跟她并不一样。女儿大笑,说自己更了解丈夫,他会成为父亲的最强硬对立面,而且她拿出了一封挂号信,说孟海南已经同意离婚,目的是要彻底摆脱庞家的阴影。庞大龙不得不对孟海南刮目相看了。在总局,他遇到了来广东视察工作的老首长,老首长告诫他,必须重视年轻人,这让他下决心一回到海南总场,立刻任命孟海南为主管生产的副场长。

史哲和金冬梅的儿女都考上了大学以后,他们夫妻的感情似乎恢复了一些,离婚的事也不再提,但金冬梅还是去读了博士研究生。由于史哲到广州出差,未能给妻子送行,送她到机场去的是张虎,他希望她毕业了还能回到海南来,而她没置可否。

在生产完全恢复以后,因为干胶产量一直不能大幅度提高,军旗农场又陷入困窘,庞大龙决定组织大规模开垦,再上10万亩新胶林,而孟海南认为这不现实,海南不会再提供海南的宝贵财富原始森林,因而提出家庭承包,以提高生产效率。几乎所有老同志都反对,他们觉得这是原则问题,国家投资的大型国有企业绝不能变成一个个分散的个体农民。党委会上,新老干部展开了激烈地争论,大家不欢而散,更没有达成统一。孟海南在回家看望母亲菊花的时候,张虎严厉斥责他不知天高地厚,让他不要好高骛远,菊花只能两边相劝。

孟海南找到担任分场场长的孙天,希望在他的分场尝试家庭联产承包,这才是出路。孙天非常兴奋,坚决支持。经过研究,他们以大规模砍伐品种落后的老橡胶树,进行更新为由,把任务下达到个人,实际上分橡胶林到户,这样,可以有几年时间的缓冲期,他们相信,几年之后,那些老同志的观念一定会改变。

而庞大龙开始寻找土地的支持,他会见了马峻岭,希望他能够出面,让海南行政区扩大农场的土地面积,并认为这是提升海南经济水平的大好时机。马峻岭同意庞大龙的见解,但希望他能够拿出具体规划。庞大龙立刻指示史哲进行调研和策划方案,史哲在进行调研的过程中,发现了孙天在悄悄搞包产到户,这触动了他的极左思想,于是试图找出幕后指使者。

而孟海南则开始寻找优质品种,以进行橡胶林的大规模更新。庞大龙的女儿庞雪这时已经是一家国有进出口公司的老总,得知信息后,以商人身份出现在孟海南面前,表示能够提供马来西亚优良品种,但价格极高,因而遭到孟海南的痛斥。孟海南想自己直接进口,可表面上虽然挂起了农工商公司的农场没有进出口权,他只好找庞大龙去说服女儿。然而,庞大龙在女儿面前依然碰了钉子,因为女儿也要为国家赚钱,他尽管骂了女儿,可没有任何结果,只能跟在广州随母亲的孙子一起看望了读研的金冬梅,希望她能早日归来。

需要大量资金的孟海南铤而走险,参与了汽车走私,而且他找的买主居然还是他的前妻庞雪,条件就是她必须提供优良橡胶树品种。两个人在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达成了协议,大量的优良橡胶树品种运抵海南岛并迅速种植了下去。就在人们欢天喜地的把小苗移植完毕后,突然发生了大规模的病害,正好史哲和金冬梅的儿子史天涯大学毕业回来,立刻参与了抢救工作,而且由于爱上了喜欢黎族装扮的孙天的妹妹孙红,导致未婚先孕,生下女儿史依依,尽管史哲反对,他最终组合了家庭,留在了农场,担任了技术员,并且成为了孟海南的骨干。

虽然经过抢救,及时赶回来的金冬梅也找到了根治的方法并成为她的博士论文,但橡胶苗还是大批死亡,需要更多的优良种子补种,孟海南又陷入困窘。这时有人开始对他大规模更新橡胶树产生了质疑,本来还支持他更新品种的庞大龙在看到史哲有关孙天分场悄悄进行包产到户的调查报告后,得知是孟海南的指使,顿时勃然大怒,发出绝不能让社会主义企业倒退回解放前的小橡胶园的誓言。而张虎也早就对养子的所作所为不满了,中央在调查海南汽车事件的时候,他强忍悲愤,以大义灭亲的气概,亲自把孟海南押到调查组。而菊花知道了这一切后,承受不了这打击,突然中风,被送往医院。

庞大龙亲自到医院去探望菊花,菊花已经奄奄一息,告诉庞大龙及一直在身边的张虎,她认为孟海南没有错,这孩子不是要和老一辈作对,而是真的为农垦人的未来着想,大锅饭不能永远吃下去了。这时候,王梨花和一群农垦职工赶来,为孟海南伸冤,孙天把一切承包及走私汽车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庞山东跟父亲进行了推心置腹的谈话,说自己也参与了承包橡胶林,并且用事实说明孙天的分场在大规模更新橡胶树的同时为什么还能维持原产量,就是因为承包的结果,他还告诉了父亲,走私汽车的目的是为了筹集资金,而且上百辆轿车的下家就是妹妹庞雪,但孟海南始终没有交待出她来,这是给庞家面子。

庞大龙大吃一惊,不得不重新考虑农场的发展方向,也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些年轻人。最终,他做出决断,支持孟海南的联产承包,在总场推开,另外,他来到中央调查组,把走私汽车的责任完全由自己承担,并且说服了女儿,补交所有关税。处理结果是:庞大龙被撤销职务,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当他从法庭走出来的时候,孟海南带着数百农垦职工,跪在大门外迎接他。

张虎在菊花的坟墓前告诉孟海南,要是不能完成全年的干胶产量,即使他是他的养子,也一定会亲手打断他的腿,或者他自己一头撞死在妻子的墓碑上。入夜时分,金冬梅来到张虎的身边,默默地陪伴着他。最后表示再也不能和史哲一块生活下去了,他们都还不到60岁,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张虎说妻子尸骨未寒,何况,不管史哲如何混蛋,可终究他是他的战友。金冬梅感慨着,她之所以把青春和大半个人生洒在海南岛,其实都是为了爱情,可为什么这个夙愿就无法实现呢?

其实孟海南比谁都想尽快把农场的经济搞上去,尤其是庞大龙在被撤职之前以50年的党龄向总局力荐他担任了总场代理场长。他没有时间沉溺于对母亲去世的悲哀,也没有精力照料要考中学的儿子,更没有想再给自己找个老婆的事,尽管史哲的女儿史海骄以女诗人的身份对他表示了狂热的爱。他必须要解决橡胶树优良种子的问题,因而,他去拜见马峻岭,请求他能够为军旗农场的公司批下进出口权,以使农垦能够以较低的价格进口优良种子。但马峻岭表示由于汽车事件后遗症,进出口权很难批下来,不过,他告诉了孟海南一个叫符马来的人,这个人是当年爱国华侨符奋发的儿子。

孟海南立刻飞往马来西亚,找到了符马来,得知他的父亲已经去世,生前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在家乡有一块自己说了算的橡胶园。符马来表示只要能够完成父亲的夙愿,可以和当年父亲一样,无偿地把橡胶树最新品种送给孟海南的农场。孟海南理解了符马来的意图,回到农场便让他所信任的史海娇写出一份合资构想,然后拿到党委会上讨论。于是又一场风波掀起,以张虎为代表的老一辈人集体反对,他们无法接受自己一手创办的社会主义企业拱手交给资本家,金冬梅也不同意,因为她培育的新橡胶树品种即将成功,若是还大规模引进外来品种,她的研究经再无意义。

孟海南通过挚爱自己的史海骄去说服她母亲,因为这些外来品种同样需要科技手段使之适应海南的环境,这离不开金冬梅等高科技人才。在这时,海南建省办大特区的消息传来,开放成为了主旋律,庞大龙召集老同志聚会,坦承自己的观念跟不上时代,希望大家还是能够支持年轻人,一贯信服老首长的张虎找到了金冬梅,告诉她自己决定支持养子,希望她也能够放弃小资产阶级思想,因为科技属于人类。金冬梅接受了他的观念,同时也希望他能够放弃所谓男人的尊严,不要再压抑自己的情感。

党委会上,唯一还固守观念的只剩下史哲一个人,但是,当他得知妻子金冬梅决定和他离婚,嫁给张虎,而女儿史天骄也除孟海南不嫁的时候,精神终于崩溃了,继而,在体检时发现了肝癌,病入膏肓时,他见了张虎,承认自己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但希望他能够像照料猛子的妻小一样照料他的妻子和儿女,张虎默默地答应了。

孟海南把符马来请到农场的烈士陵园,告诉他为了农场的建设,有多少先辈死在这里,而且,有一块最好的墓地是留给符奋发的,因为他老人家也为这里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随即,他们进行了谈判,可以合资,但军旗农场一定要控股。符马来表示理解,同时撕碎了他准备好的协议,表示他被猛海南他们这些在国内的同龄同胞所感动,他愿意像父亲一样,提供所有军旗农场需要的优良品种,而不索取任何回报。那一夜,孟海南喝醉了,在醉意中,他接纳了史海骄。

在海南建省办大特区的日子里,张虎和金冬梅终于结为夫妇,孟海南与史海骄也领取了结婚证,婚礼则是种植新的优良橡胶种苗,庞大龙在梯田上为自己挖了一个坑,说以后就把自己埋在里面!这时,宣布他正式离休的命令下达,他顿时泪流满面,请求张虎为他吹响熄灯号,但张虎吹响的是冲锋号。

20世纪末,已经年过半百的孟海南在办公室里与养子张向南争吵不休,因为大学毕业在社会上闯荡几年的养子要孟海南批给他一块有山有水的土地,和女朋友一块用来搞农家乐旅游项目,而孟海南说自己不能以权谋私,何况这种项目能否赚钱是个未知数,军旗农场在这方面的教训太多了。这时,警笛鸣叫,农场派出所的人通知孟海南说,因农场欠债,有法院警车来查封军旗农场的榨糖厂资产进行保全,刚刚榨好的糖全被贴上了封条。孟海南果断地通知,组织职工到场部来闹事,理由是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张向南马上表示,只要批给他旅游项目的土地,他来负责发工资。孟海南大骂他混蛋!然而骂声未尽,孙天又来报告,说农场有职工把胶乳卖给私人橡胶加工厂,获取现金。

已经退休的张虎和金冬梅不忍心看到农场的这种惨状,去找定居海口老干部疗养院的庞大龙,让他出面救救农场。一直关注军旗农场发展的庞大龙对农场的现状确实痛心,但他觉得还是要相信孩子们,出现问题关键在于农垦大的改革方向目前有些混乱,农垦职工在改革中没有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才会出现暂时的无序和停滞。不过,张虎夫妇离开之后,他还是去了新组建的海南农垦总局,提出了对农场的担忧。总局领导请老前辈放心,他们不会对海南最早的农垦企业不负责任,并告诉他,北京方面为了振兴老国企,加大对农垦的改革力度,准备以军旗农场为试点,推出一系列措施,并有可能空降得力干部。

庞大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空降海南农垦军旗总场的是他的孙子庞赤诚,也就是庞山东的儿子!庞赤诚大学毕业后,到了英国留学,获得博士学位归国,在农业部担任某领导秘书,海南向全国发出了引进博士的信息,同时农业部有意培养他,便直接空降他到海南农垦总局,指定担任军旗农场场长,希望他能够让老国企旧貌换新颜,再次焕发青春。

而孟海南对于自己突然被免职,成为调研员非常不满,可知道了空降场长是他老首长的孙子后,态度有了转变,很是亲热,处处摆出要给大侄子面子,不准人们对庞赤诚有非议,这些非议主要认为他是三门干部,不了解基层工作,只会纸上谈兵,不懂实际操作。看到他们叔侄的这种关系,一些本来对孟海南霸道作风有意见的职工也不敢再吭声。

但谁都没想到,庞赤诚到军旗农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查农场的经济底子,也就是晒资产,并且大张旗鼓,让所有知情者提供线索,可以匿名。孟海南无法制止,连忙把已经担任总会计师的史天涯配备给庞赤诚,希望能够把大局掌控在自己手中。然而,庞赤诚不要农场内部任何一个人参与核算,而是找来中介机构彻底查账。于是发现军旗农场因1990年代中期参与海南炒房地产热潮而欠银行债务近3个亿,几乎所有能够被查封的资产全部被法院查封,同时,还发现有几千万资金流向不明。

庞赤诚毫不犹豫,立即向总局纪委汇报,孟海南当即被隔离审查,史天涯、庞山东、孙天,甚至孟海南的妻子史海骄都被找去谈话。一时间军旗农场出现窝案的传闻四起,说庞赤诚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杀鸡给猴看,还说他是给曾经是孟海南的前妻,也就是他的姑姑庞雪出口恶气。孙天一怒之下,以索要农场欠发工资为名,组织了上千职工到总场静坐,要给庞赤诚一个下马威。

一些本来支持庞赤诚追查问题以深化改革的职工面对来势汹汹的反庞激流,暂时采取了观望态度,因为他们不知道庞赤诚是否有能力化解。当然,庞赤诚是有备而来,实际上,他一到海口,就先和爷爷深谈了一天一夜,又以农垦第三代人的身份,向孟海南的养子张向南、孙天的儿子孙大陆等人了解了军旗农场的具体情况。为了稳定军心,他知道必须首先把欠发的工资给职工们兑现,可海南的任何一家银行都不可能再给军旗农场贷款,总局也不能在资金上给予支持,部里更是只给政策,当务之急是能够有一笔5千万元的资金。

他首求得他的同学,也是一直追求他的符马来的女儿符云的支持。符云已经继承了祖上的产业,成为女富翁,对于自己的心上人她当然会伸出援手,但是,作为女商人,她也要求回报,这样才能对股东负责。庞赤诚不想借用感情欺骗对方,因为他不能接受她的爱,可他愿意向她付出一年的高利息。巨款到位之后,他立即发放农场所欠工资,取得了职工们的初步信任。不过,孟海南们不服气,认为庞赤诚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捞点政绩后就走入,新欠债务又留给后任。庞大龙及张虎也有这种担忧,但他们实在是已经没有精力再进行干涉了。

庞赤诚并不解释什么,而是马上与张向南签定了在军旗农场水库搞旅游项目的协议,条件及其优惠。签约仪式非常隆重,各家媒体大肆报道,认为是开创了海南农垦的先河。然而,在庞赤诚认为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的时候,却因此项目引发了土地之争。先是水库上游的农民设置障碍,阻止张向南施工,而后农场职工也觉得没获得实际利益,在孙天的策划下,联名向总局反映,说庞赤诚贱价出售国有资产,使国有资产大量流失,是犯罪行为。旅游项目不得不暂时夭折,张向南为此损失了数百万元,再加上他感觉庞赤诚举报养父似乎不是作秀,而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于是对庞赤诚耿耿于怀,产生恨意,整天追着他,要求赔偿损失。庞赤诚一下子变成了孤家寡人。

关键时刻,是庞赤诚的母亲给了他帮助,他母亲在下岗以后在广州郊区承包了一片山林,用当知青时学到的知识开辟了一个庄园,资产已经上千万,她得知儿子的境况后,联络了几百名曾经在军旗农场插队的老知青,共同集资,向农场旅游项目投入。而庞赤诚也从孙大陆那里明白了农民的诉求,因而提出上游农民以资源入股,农场职工也拥有干股,反对的声音顿时消失。紧接着,庞赤诚让爷爷和张虎陪伴,找孟海南再一次了解数千万资金的流向。在一片亲情感召下,孟海南终于说出那几千万是被庞雪以不正当手段索取,由于她的后台很硬,无法讨回,何况,她若是真的出事,恐怕对不起庞伯伯,所以他宁肯自己扛下来。庞大龙听后,当即气得吐血,被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的病榻上,庞大龙亲自给上级写了检举信,张虎和庞山东都劝阻他,要他慎重,不仅仅因为庞雪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庞雪的现任丈夫背景特殊,牵扯到他已经去世的老首长。这时庞赤诚来告诉他们,不用再争执了,他已经把材料交给了海南和广东两省检察院,为了农场的未来,他必须、也有责任把这笔资产追回来,同时,他宣布,刚刚得到总局的指示,孟海南没有涉嫌犯罪,可以继续回到农场工作。庞大龙们欣慰地感到,农垦第三代人已经在成熟了。

随后,庞赤诚向社会公开招聘处置烂尾楼的人员,一个叫史依依的女孩子进入了他的视野,她的秀美、纯真、能力很快打动了他,而这个女孩子就是史天涯的女儿,他把她当成了爱情的对象和助手之一。不过,符云发现了这个秘密,醋意大发,而报复的手段是要求庞赤诚马上归还她的借款。庞赤诚面临着两个选择,或者与符云结婚,或者贱价卖掉刚刚理清产权的烂尾楼。最终,他选择了第三条路,依然爱着史依依,也不卖烂尾楼,因为他不能把爱情作为商品来交换,也因为他觉得海南的楼市不远的将来会有一个大的发展,能够让农场获得更大的利益。他决定迅速进行农场内部股份制改造,上万名职工,每人入股一万元,就有上亿资金,足够偿还符云借款。

学习金融专业的史依依在导师的帮助下,完成了股份制改造的方案。方案公布之后,职工们入股并不踊跃,心存疑虑,庞大龙、张虎、金冬梅等第一代人及孟海南、孙天、史天涯、史海骄等第二代人站了出来,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带头入股,但是,他们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拿入股资金还债,这其实正是职工们的主要担忧。而不还债,庞赤诚将面临符云的压力,史依依找到了符云,对她把爱情和事业上搅在一起给予痛斥,但遭到了符云的嘲笑。史依依决定像奶奶金冬梅学习,为了爱人的事业,牺牲自己的爱情,她告诉庞赤诚,自己断绝和他的关系,并迅速办理了出国留学的手续。

庞赤诚得知这种结果,心如刀绞,他打了符云的耳光,决定出售烂尾楼,也要还债,但绝不会为此而接受符云的爱。第一个前来购买烂尾楼的居然是庞雪的公司,尽管她已经不是法人,但依然是幕后老板,关于欠军旗农场数千万云的官司,法院一直拖着,不开庭审理,其实是有人打了电话,若是这笔钱能够归还,庞赤诚也不至于被钱逼得焦头烂额。他准备铤而走险,设个圈套,以假合同的方式把该公司购买烂尾楼的数千万资金骗到手,然后官司对官司,但可能有及其严重的后果。无意中得知他这个决定的符云终于受到刺激,感到了愧疚,连忙约见了他,告诉他,她愿意以她的借款入股军旗农场,希望他放弃可能会使他触犯法律的做法。

由于没有了还债的压力,庞赤诚当然不再出售肯定会升值的烂尾楼,并且股份制公司本身就需要多种经营,他成立了新的房地产公司,请求符云担任总经理。而看到股份制公司前景的职工们终于信服了庞赤诚,纷纷出资入股,庞赤诚股本金达到了将近2亿元。银行看到了军旗农场能够还款的前景,也纷纷请求法院对查封物解封,轮胎厂、木制品厂先后重新开工,史依依也重新回到了庞赤诚身边。

然而,国际市场风云变幻,橡胶价格突然剧降,发展中的军旗农场又一次陷入低谷,产品大量积压,资金无法回笼,不但面临无法兑现职工红利的困窘,甚至还发不出工资,职工们怨声载道,有人要求退股,孙大陆为此动用武力,打伤了几个职工,庞赤诚不得不通知警方,将孙大陆治安拘留。

身患癌症的庞雪良心发现,在临去世前,把欠军旗农场的数千万元归还给了庞赤诚,但他没有把这笔钱用来分红和发工资,而是以保护价收购橡胶,他相信经济会复苏,橡胶价格还会升回去。他认为,这危机也给了他机遇,那就是按照中央的精神,对农垦全面改制,这种时刻的成本最低。于是,把优质资产剥离出来,把社会功能剥离出去,成立完全股份制的军旗橡胶股份集团公司,建立城镇化的新型农垦社区成为了他的当务之急。

利益的重新分配当然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了让职工们相信自己与他们共命运,庞赤诚在军旗农场和史依依举行了婚礼,并在规划社区购买了房子,还让史依依到社区工作,最关键的是,他说服了母亲回到插队的地方来养老,并且将所有的财产带来,修建了一所现代化的学校和医院,另外,还以暂时赊欠的方式,为所有划归社区的职工及家属购买了疾病、老年商业保险,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另外,他将房地产触角伸过来,在为职工建造低价公寓的同时,围绕旅游项目开发高端休闲度假房产。在运作过程中,张向南与符云在争吵中产生了爱情,终成眷属。

经济形势果然好转,军旗集团公司的橡胶、蔗糖、房地产都取得了丰厚的收益,被批准为海南又一家上市公司。在公司上市的日子,已经90多岁的庞大龙让孙子推着,来到了当年他亲手开垦的胶林,看着那里还留着的那个准备埋葬自己的橡胶树穴位,他微笑着,静静地逝去。同样年迈的张虎,颤抖着,再一次吹响了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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