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司玲留下来吃了龚佳奇精心烧制的荞麦卷子,晚上哪里也没去,夫妻俩早早关门,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上调情的镜头忽而又叫龚佳奇兴致勃发起来,司玲也未推辞,便关了灯在黑暗中摸索。这么长时间你不理我我真的很伤心,龚佳奇在黑暗的掩护下胆子比白天大了些,凑在司玲耳边说,今天你不知我有多么高兴。其实,我还是管用的,先前太激动而且那么长时间没见你了。
龚佳奇身上强烈的体味令司玲晕眩。他善于吸取教训,这次极尽温柔细致,一点一滴将司玲的包装卸下,稳稳地放好,不急不慢地酝酿情调,他要将初婚时那种激动的镜头再次搬上银幕,让司玲满足,留恋,那么司玲就不会离他而去了。
迸足了劲的龚佳奇这次让司玲大为满意,他尽管瘦弱但很灵巧,他的动感不错,直线运动很好,大概是教了二十年的数学悟出的道理养成的习惯,而且他能坚持到关键时刻。司玲尝过丁文的勇猛,感觉丁文还是稍稍嫩了点,总让她缺点儿火候。
就是这么一晚情义,却又使司玲颇感为难。第二天她也没提离婚的事。她心想,还是等一等吧,过些时候再说。反正平时又不在一起各人都很自由,与丁文来往也不妨事。
再次出车经过江口市时,司玲又把丁文喊上,到了上海,卸了旅客,两人便一块儿上街去,在常住的那个饭店开了单间。才晚上九点钟,两人洗漱之后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相互依偎抚摸着。这时门咚咚响了两下,可以进来吗——饭店小姐的声音。丁文说“请进”,一个服务员便进来,手里提了两瓶开水,嫣然一笑:打扰了,对不起!便退了出去。没关系的!丁文在后面喊,起身去打了锁,一边不经意地评论:女人彬彬有理时很可爱。
司玲听了就噘起嘴:什么意思?就嫌我不可爱啦?
嗨呀!你真是小心眼。这世界上要句句话都当真,那成什么样啦?丁文旋小灯光,一边脱内衣一边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可爱的了!光光的身子张开手臂就来捉司玲。
不胖不瘦结实而挺拔的身体一下子就点燃了司玲心中的火焰,但司玲却躲闪着,在小床上尽量不让他捉住。丁文左右抓了几次没抓着,越发觉得刺激,身上的老二就激动起来,暴胀起来。十九世纪末叶的大炮,虎视眈眈地盯住面前的攻击目标,只等主人一声令下。整个视野全在燃烧。
司玲痴痴盯着那瞬间的备战过程,一下子就瘫软了,如一堆白面团任丁文揉捏。忽而山洪爆发,野马咆哮,猛虎下山,司玲在丁文强劲的攻势中彻底地败下阵来,战栗着呻吟着,又飘渺飞升起来,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古战场上星辉熹微,万籁俱寂。生命搏杀的壮歌隐隐在天边回荡。
战斗总是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令司玲触目惊心,动魄勾魂。而每次打扫战场时,司玲心中都冒出隐隐的遗憾:硝烟滚滚的时刻为何不持久一些,白刃肉搏的镜头似乎也太少了。看来,十九世纪末叶的大炮在二十世纪末叶的殖民地前还是缺少份量。
接下来便是谈判,交战双方总能以平静的心态来讨论建设事宜。讨价还价的幅度不是很高,而且被各自巧妙地隐藏在“情爱”的花朵下,隔着花的枝叶互相揣摩却又假装玩味着馥郁的芬芳。
司玲自然不是丁文的对手。女人容易被香气迷惑。第二天中午才发车返回。上午司玲丁文上街,司玲慷慨地为丁文买了一套西服,花去一千二百八十元。付钱时,她想起去年在武汉,为女儿买衣时的吝啬,心中不由一笑:真是今非昔比啊!钱包鼓囊囊的仿佛将豪气注入司玲的全身,售货员投来敬慕的眼神也被司玲及时地捕捉住。在折叠装包时嘴甜的售货员还不忘送上一句:先生穿上它,跑江跑海发大财呀!
丁文只顾笑,司玲高兴地回答“谢谢”。
返回经江口市,丁文下车,司玲犹豫了一下说“等等,我也下去”。便叮嘱司机一番,同丁文一块回到了丁文的住处。
这是一间三十来个平方的店面,座落在长虹街,来往的顾客不多。前大半部分摆放各种灯具,天花板上两面墙壁上都吊着挂着,星光点点,象一个小小的童话世界。后面拉了一方布帘,帘后放一张折叠床,这是丁文晚上住宿的地方。
司玲来过几次,从来没有看到过丁文的家人或帮手,要离开便关门,也曾直言问过丁文,有没有老婆孩子,丁文回答说,曾经有过。司玲就想,一定是离了。司玲便不再拘谨,胆子渐大起来,俨然丁文是自己的未婚夫。
司玲放下包,躺在小床上,说:我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两天。
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丁文笑着,晚上有一个美丽的女人陪着,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的。除非他是孬子。
你混蛋!司玲嗔骂。
晚上急风骤雨之后,狡黠的谈判又开始了。丁文装着不经意地问:司玲,你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司玲疲惫万分的样子。
丁文说,给他一点钱不就了结了吗?
你说得倒挺轻松。司玲白了他一眼。丁文并不清楚司玲的家庭状况,也不知她的女儿已16岁了。在他眼里,司玲是一个漂亮而泼辣能干的年轻女人,仅此而已。
丁文说,你犯不着生气。我能等,要等多久就等多久。你受得住吗?一双挑逗的眼神望着司玲。
这么淫荡的女人就凭你那战栗呻吟,你能离开我吗?丁文在心中冷笑。我从广州一路北上,停在江口市,有多少花匍匐在我的爪子下?
司玲说,这样子也好,比总住在一起还好呢。你不觉得总是住在一起会令人生厌么?
好吧好吧,我也不管了。我只是看你这么奔波,心中难受,倒不如卖了那车,一起开个店,你坐堂,我进货,这多舒服。丁文脸上似有一肚子委屈,那种样子又惹起司玲满心的怜爱,她忙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最好是跑完今年的春运,资金多一些总是好的。
这话题便暂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