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桥卧波何蜿蜒,西接清虚小洞天。
有佛皤腹踞石坐,有狮弭耳当门卧。
琪树花开四照明,绛霄云拥群仙过。
北张六六颇黎屏,映带左右光荧荧。
摇窗的砾金荷小,长廊一桁晶球绕。
火树银花匼匝开,绝无风信起黄埃。
川原夜色明如昼,士女车声响若雷。
笙歌嘈杂南楼底,铁板铜弦闲宫徵。
迤东小阁宾筵张,葡萄美酒琥珀光。
清莹照坐肌生粟,热客都变冰心肠。
此是塞外一奇景,凭虚幻出玲珑境。
珠宫贝阙窈而深,不似蜃楼空现影。
羌余迁谪万无状,兴酣欲与寒威抗。
满浮大白和月吞,不信冰山堪倚傍。
月支留滞历三春,三见冰花镂刻新。
世间创格乃有此,不枉只身行万里。
这里对巴里坤冰灯雪雕的宏大规模、精美造型以及城乡人民争相观赏的情景作了真实的记述。男士们聚众前往,挨挨挤挤,指手画脚,高声评品,自然必不可少。尤其是在女子很少出门的时代,女人们乘牛车自几十里外赶到城里观看冰灯,而且造访者人数众多,家家举户出动,车轮的辋铁、铁钉大盖碾轧撞击被冻得如钢铁的路面的声音,汇合成滚雷般的轰鸣。那真是场面壮阔,群情振奋,气氛热烈,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反映了当时巴里坤社会安定,经济较为昌盛,商贸较为发达,文化较为繁荣的情况。同时由此看出,冰灯在巴里坤绝不是从乾、嘉时代才开始有的,只是到这时候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无论从数量规模还是从制作工艺以及充分利用光学原理造成的艺术效果,都达到一个新的层次,可惜在此之前没有文字记录在案。
尽管如此,据现在有关专家学者多方研究考证,认为巴里坤是中国最早制作冰灯渲染节日气氛的地方之一,是中国冰雪雕塑、冰灯的发祥地之一。
同样可惜的是如此好的文化活动形式、文化载体从何时缘何废止也没有记述。但我们可以断定,废止的原因不外乎战乱、经济衰退、社会不安定。
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有几位文化艺术工作者试图恢复这一文化形式,并作了努力,自费、自己动手制作了几件冰雕作品,有冰龙、冰塔等,可终因诸多原因宣告流产。说来也很简单,一是经济基础薄弱,拿不出钱来,二是文化氛围“火候”不足。热心人的热情只能被严寒冷却。
2004年冬季,北湖旅游区投资十数万元,请东北冰雕艺术家雕塑了大型冰雕群,以军垦文化为主题,反映新疆生产兵团屯垦戍边艰苦创业的奋斗历程。
2005年隆冬,巴里坤县推出了冰雪文化节,其中主要的项目是大型冰雕群。冰雕作品分丝路文化风情、农耕文化风情、古民宅文化风情及冰上游乐园等组合共一百一十多件作品,其中“得胜门”“古牌楼”等大型冰雕,高达五米多,真实而更加艺术地展现原景风貌,城楼前汉班超,唐骆宾王、姜行本,清岳钟琪四将军形象逼真,光彩照人;古民宅向游人展示农耕时代淳朴的镇西民风;牛车、推磨、耕田等雕塑述说着漫长的农耕岁月;丝绸之路上的驼队、马帮、驴驮使人们了解了昔日繁华的镇西古城;哈萨克人的毡房、牧群会让每一位观众似乎闻到了奶茶的清香,听到冬不拉共鸣箱里发出的悠扬琴声,感受到游牧人好客的热情,体验到回家的温馨。
游乐园里长达几十米的冰滑道,倾斜坡度在三十度以上,攀上四米多高的制高点,坐滑板或骑木马,或者干脆直接坐到冰道上让屁股亲吻冰面,自高处俯冲,体味坐过山车的刺激。冰场上有现代体育运动项目速度滑、花样滑赛事,还有传统的“打老牛”游戏,更有大型冰塑迷宫、孩子们喜爱的卡通人物和2008奥运会的五个福娃。这里恐怕不仅是儿童乐园,大人们不妨也去耍上一阵,让他们返老还童,回归童心。
当代“建筑物”向游人展示今天和未来的美好生活,与农耕时代的情境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你会从中“读”出历史的进程,“听”到历史的脚步叩击土地的足音。
2006年,县域第二届冰雪文化旅游节如期开办,改政府主办为政府主导由企业承办管理,在县城北湖区打造出一座东西长一百六十米、南北宽三百四十米,占地面积五点五万平方米的大型冰雪风情园。风情园是由不亚于巴里坤古城墙高度的雪墙筑起的冰雪城池。进“城”的路用大块的方冰铺设,方冰下铺设有霓虹灯,是一条流光溢彩的“冰光大道”。雪城三孔大门洞开,城楼雄伟壮观,两侧城墙墙体上是精美的浮雕。城内是冰雪的世界,数百件冰雕、雪雕作品错落有致布满全城。“万马奔腾”“群牛奋蹄”“牧笛引吭”“敦煌飞天”等大型雪雕气势恢宏,造型逼真,极具艺术感染力。其他雕塑如建筑物、神话人物等四百六十件作品以不同规格、不同风格错综交织布于城内。园里又根据其表现的内容和造型特征分为“古城雄风”“草原新歌”“丝路古韵”“童话世界”“农家乐”等十二个景区。园内还开设有冰雪游乐场,搭建起富丽堂皇的冰舞台,供游人自娱自乐或请演出单位表演。这座冰雪风情园无论从规模还是从雕塑水平都将巴里坤冰雪文化推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这样大型的冰雪雕塑是百年前的冰灯制作无法与之同日而语的。时代不同,科技水平飞速发展,有现代灯光作为映衬,给晶莹剔透的冰雪增加了扑朔迷离光怪陆离的色彩。城门城墙的电子焰火像飞流直下的瀑布;高挂大红灯笼的巨大冰柱上端喷吐着耀眼的火花;雕塑外沿勾勒线条的串珠彩灯、各组合群雕处为之精心配置的射灯,色调各异强度不同,营造出不同的氛围,渲染不同的主题,或肃穆凝重或活泼灵动。让游人恍如步入仙境。这和街道的各类华灯交相辉映,让巴里坤城成为一座古色古香流光溢彩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连续的冰雪文化旅游节的开办和大型冰雪园风情,使巴里坤冰雪文化初创品牌,大大提高了巴里坤冰雪文化的层次及知名度,吸引了本地区和吐鲁番、乌鲁木齐乃至新疆更多地方的游人,连甘肃省酒泉等地的游客也慕名而来。据观察家们说,巴里坤冰雪园无论是规模还是雕像水平、灯光效果,都完全可与东北冰雪节媲美,是新疆、我国西北最具吸引力、影响最大的冰雪文化知名品牌。
冰雪节期间地藏寺地藏王菩萨金身也请进大殿,在那里举行隆重的开光仪式,木鱼声、诵经声阵阵入耳,焚香叩拜者络绎不绝,寺院里还有巴里坤小曲子演唱。西城门楼、古城墙上战旗猎猎、鼙鼓咚咚、“狼烟”腾升、猛将列阵。传统的花灯展、社火表演,沿街熊熊的旺火,漫天怒放的礼花,构成一座色彩斑斓的繁华世界。
冰雪的节日活动,吸引了本县城乡男女老少,人们走出温暖的家,在严冬中欣赏冰雪雕塑,凌厉寒风中没有人瑟缩颤抖,谈笑风生热火朝天无所畏惧。从这和打柴拉粪截然不同的活动形式中,让人们找回失落的冬天,从冰雪文化中解读历史,从大自然中找到心的家园。
§§§第15节石头村里玫瑰艳
石头村是兰州湾子的别名,有人还称它为玫瑰园。
顾名思义,石头村就是石头的世界,靠着以石为基的大山,地表地下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头资源。走进村庄,民居的墙体基础部分至少有一米多高是石头砌的,院墙是石头砌的,牲畜棚圈是石头砌的,茅厕墙、菜地围护墙、水渠堤岸无不是石头砌的。石头不是土坯更不是砖块,圆的扁的大的小的毫无规则,毫无规则的石头到了兰州湾子人手里,就变成了极有规则的各种墙体。无论哪类墙无不平直光洁,美观大方。石头在这里发挥了最大的功用。村口摆放的那件圆形石器,像一个巨大的窝帮盘子,直径有两米,帮底边的一处凿有一小孔,显然是排积液之处。有人猜测这是一盘碾油料的器具,小孔是用来漏油的。可石器的主人——倪石匠的后代说,那是喂牛马的草料石槽,圆盘里添上草料,周围可站若干个牲口,牲口们不会为争草料踢打而受伤。在老百姓家里,诸如石臼(姜窝子)、石杵(姜棰子)、石砧等门类繁多的石器,会把人们带进时光隧道,回到远古的石器时代,古朴之风扑面而来。我忽然记起那首不知传唱了多少年的歌谣:“巴里坤,三件宝:石头垒墙墙不倒,牛皮窝窝衬麦草。”从我懂事后第一次听到这首歌谣,就有一种羞愧感,想必是有人讥讽这是偏僻贫穷的地方,才编派出这样的话儿来。石头、牛皮窝窝、麦草无一样不是最低廉最不值钱的东西,而且绝非巴里坤仅有,何以就成了巴里坤之宝呢?到兰州湾子不由得恍然大悟,说它们是宝贝,其实不只是说它们本身的价值——就其本身的价值也不可小视,它们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老百姓过日子没有金银财宝日子照样过,可缺了诸如石头此类的宝贝日子就没法过了;还强调的是利用这些资源的技术,那些遍地都是、无须花钱的东西,人们用勤劳和智慧将它们变成了财富;更可贵的是这种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因材施用、绝不追求豪华的质朴理念,它让子孙传承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物质的、精神的财富。
当你走进无论是较富有的还是较贫困的家庭,见到的每一位兰州湾子人——无论男女老少,无不是那样的朴实无华,黢黑泛红的脸庞,结实敦厚的身板,诚心实意接物待人的态度,就像这里的石头一样实在。兰州湾子人在三百多年中翻玩石头翻玩出多少风云变幻物是人非,翻玩出多少悲欢离合可歌可泣难以深究,但先民们留下的石头建筑石头器具,和人们的体魄跟石头一样的遗传基因、和石头一样的品格,很让现在的兰州湾子人为先祖自豪。勤者寿,仁者寿,环境的清净,空气的洁净,食品的纯净都能使人增寿。要不,兰州湾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长寿老人,成为巴里坤的长寿村?
1984年和2001年后的考古发现,给兰州湾子的天空罩上了神秘的光环。宏大的石头居址,居址内被大火焚烧的痕迹,人畜牺牲的白骨,生动逼真的岩石图画,丰富多样的陶、铜、铁器遗存,给我们传递的是多少、怎样的远古信息?那是月氏人王室的风脉,是匈奴人发祥的彩虹,是乌孙人祭祀神灵的香火,还是众多部族在此攻伐争战留下的烟云?这里包藏着多少劳动的创造,浸润着多少创造的智慧,有多少重大的军事行动运筹于石屋之中,多少殊死搏斗在这里展开?叫考古学家、史学家们去揭秘吧。
眼下,先祖留给兰州湾子的另一件宝贝就是漫山坡的野玫瑰,不管这玫瑰是大自然的杰作,还是先人们巧夺天工的创造,而今兰州湾子村的田埂上水渠旁,到处是一丛丛一簇簇的野玫瑰,一簇往往占地几到几十平方米,每簇有几千或几万株荆条,每株荆条有拇指般粗细,高可达两米以上,每至6月,荆条枝叶茂密的连风也难透,每簇玫瑰的四周和顶部缀满成千上万米黄的橘黄的粉红的花朵,花儿的口径总在四五厘米大小,真是花团锦簇,远远望去,满山遍野似彩色的蝶群飞舞,如片片的祥云缭绕。无须走近,玫瑰的芳香早钻进你的鼻翼,整个村庄里弥漫了花香,是那样的令人心醉。
石头,玫瑰,坚实硬朗与温柔缠绵构成和谐家园,相得益彰;历史与现实连接成长河引人入胜。三千年前与今天的石头建筑并在,石头结构的世界,石头结构的历史博览,不由得会使你记起“几个石头翻过,小儿时节”的词句,让你似乎看到历史的河水就在眼下淙淙流淌,人类就在翻玩石头里、就在玫瑰的一次次枯荣中长大。走进兰州湾子,返璞归真回归自然不只是走入田园的表象,找到人类小儿时节的童真童趣,才是意念精神的返璞。
“巴里坤,三件宝,石头垒墙墙不倒。”石头是宝,玫瑰是宝,兰州湾子是宝,兰州湾子的人是宝,石头、玫瑰构筑的是一座文化精神家园。眼下,巴里坤县已把打造兰州湾子石头村玫瑰园作为开发本县新的重要旅游景点工程,充分利用自然景观和丰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吸引众多的专家学者和游客,揭示兰州湾子神秘的面纱,让揭示新疆的神秘历史从这里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