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在南京城中设置了三种区域,一种是东洋侨民居住区,一种是西洋人比较集中的国际安全区,还有一种就是南京市民居住的华人区。
三区相比,东洋侨民居住区最为整洁、安全,建筑也很完整。国际安全区想对繁华一点,东洋鬼子对西洋人还是有所顾忌,但也经常闯进去以缉拿抗日分子为由肆意妄为,最恐怖的就是华人区,不仅到处都是废墟,家家披麻戴孝,就算是大白天都没有多少人在路上行走,一些年轻的女子都是女扮男装,有的直接把脸涂黑涂脏。
就在赵子轩寻找落脚点的时候,忽然看到鬼子的一行车队从远处驶来,前面是摩托车开道,后面跟着一辆大卡车,车厢上站满了女人。
等鬼子的车队离开后,他过去问一个老人怎么回事,才知道这些鬼子,每天都要到金陵女子大学去抓在那里避难的妇女和女学生,拖到军营去肆意凌辱。
不仅如此,一些鬼子还会在晚上潜入金陵女大,公然在校园内施暴。
赵子轩听后气血攻心,他立即潜入金陵女大藏身于难民之中,虽明知道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变什么,但随时准备给禽兽不如的鬼子致命一击。
大概是由于白天拉了一车女人离开,晚上居然罕见地没有鬼子前来骚扰,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没等到鬼子的赵子轩,又想起老李殉国时的惨状,心想:如果《寻人启事》不只是针对自己一个人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对全站留守人员的。
他不知道站里还有多少人没有撤走,但却不希望再有人钻进圈套,因而他开始在街上寻找,凡是见到用于接头的《寻人启事》,他都一一撕掉。
两天后的周五下午两点,又是预定的接头时间,赵子轩再次来到鼓楼附近,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把所有的《寻人启事》地清除干净了没有,或者在他清除之前,是不是还有人看到过,并且会在这个接头时间里出现。
同时他又在想:是不是那个叛徒就在鼓楼等接头人员上当,否则,老李怎么会知道有叛徒?
这次赵子轩从马路的另一边走向鼓楼,忽然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女人,身穿一件长大衣迎面而来,那女人长的很漂亮,而且化了淡妆。
赵子轩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因为现在的南京城,根本很少看到女人,更别说打扮的象她这么时髦的女人,偶尔有一、两个女人出现在街头,也会把自己的脸涂黑,以避免遭到鬼子的凌辱。
这个女人倒好,不仅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而且还浓抹淡妆,这不是找死吗?
看到赵子轩盯着自己,那女人侧目看了赵子轩一眼,赵子轩发现那女人的皮肤,白的就像地上的积雪一样,而且目光里一丝一毫的惊恐和慌张都没有。
赵子轩忽然明白了,她一定是个东洋婆。
现在的南京城里,连西洋女人都不敢独自上街,也只有东洋女人才敢招摇过市。
“砰”地一声,赵子轩只顾看她,没留意一头撞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上。
那女人见状,抬手捂着嘴嫣然一笑。
看到她手里还带着一双白色的皮手套,赵子轩更加断定她就是东洋女人。
平时东洋人对中国人是不屑一顾的,更别说是这么个漂亮的女人,大概是看到赵子轩太帅,这个东洋婆才多看了他一眼,同时被他的窘态逗笑了。
赵子轩十分尴尬地扭头朝鼓楼走去。
就在这时,从鼓楼方向又有两个人影,突然散开,一个朝前跑去,一个朝赵子轩这边跑来。
“站住——”
“啪啪啪——”
一个人影应声倒下,另一个人影踉跄了几步,“噗通”一下摔在地上,接着又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奔跑。
“啪啪”两声枪响,另一个人黑影没跑几步,最后也是一头栽在地上。
——小曾和小廖?
赵子轩从他们的外形上一眼就认出是小曾和小廖,尽管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也蓬乱着。
赵子轩虽然已经撕掉了不少《寻人启事》,看来还是有人在此前看到过,或者还有遗漏的。
鬼子击毙他们两人后,又顺着道路朝这边跑了,赵子轩刚想转身逃入旁边的小巷中,耳边忽然传来那个女人的尖叫声。
“啊——”
他回头一看,大概是被刚才的枪声吓到,加上脚底一滑,那女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赵子轩立即跑过去伸手把她扶起,同时低声对她说:“快跑,鬼子来了!”
开始他怀疑那女人是东洋女人,现在看到鬼子朝这边赶过来,顿时忘了刚才的茬,扶起那女人往小巷里躲,那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朝小巷跑去。
“站住!”身后传来鬼子的喊声。
赵子轩一看来不及了,他并不是怕鬼子会对自己怎样,而是怕那个女人遭殃,看到她穿着高跟鞋跑不快,赵子轩突然弓身扛起她,朝小巷里飞奔而去。
两个鬼子穷追不舍地跑进了小巷,但小巷里四通八达,而且到处是残垣断壁的废墟,两个鬼子追了一阵,在一堆废墟边上四处张望着。
赵子轩把那个女人扑倒在地,就在鬼子脚边的那道断墙下面。
那女人躺着,赵子轩趴在她身上,两人面对着面,从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清香,让年轻的赵子轩的身体,立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鬼子又朝前追了一会,实在看不到赵子轩和那个女人的踪迹,甚至连个行人都没有,只得原路返回。
鬼子离开后,赵子轩还忘情地趴在那女人身上,那个女人也不吭声,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鬼子离开半天后赵子轩似乎在醒悟过来。
只见他面颊绯红地从从那女人身上起来,说道:“大白天的招摇过市,还穿的这么显眼,你不要命了?”
那女人赶紧起身,低头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等她抬起头来时,却发现赵子轩已经消失在废墟中。
她出神地站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