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过奥赛罗吗，陈轩先生？？”
江原道，这个并不是《冬季恋歌》拍摄地的那个江原道，而是位于首尔市江北区的一条际郊大道，也称江原忠路。
纵穿江北区经济最为匮乏的洞区，这条江原道可以说亲眼见证了首尔这座国际都市的贫富差距。
“你说的是黑白棋吗？？”倚着车身的陈轩对站在眼前的男孩儿问道，“高中的时候对那个很感兴趣的，只是进了军队以后就没什么精力去玩儿了。”
朴仁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睛看向大概800米之外那个在广袤空地上耸立的废弃药厂，眸子里却没有焦距。
光滑的右手把玩着精致的黑水晶打火机，蓝色的火焰从翻开的上盖中哧然腾起，给了周遭微弱的光华。
“嗯，应该多玩一玩，那是个有趣的东西……只要一方被围死，就会变成另一方的玩物与同僚。真实啊，真实得令人绝望。”
食指探上去扣住了打火机的上盖，微弱的光亮瞬间又被阴影与浓黑所覆盖。
“就和人的心一样。据说在面对绝路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绝不是赴死或者就义……而是软弱与求饶。”他轻轻侧过自己带着白色板帽的清秀面颊，“你相信吗，陈轩先生？？”
缉毒特警看着男孩儿帽檐下的一片模糊，迟疑了一秒。
“我相信。”他声音沉闷地应道。因为我亲身体味过那种绝望……我想，你也应该是一样吧……
朴仁炫抿着嘴角微笑，重新回过头去。
“我们到了包抄地点了，头儿。”耳麦里传出星伽极力压低的轻盈嗓音。
“这边也OK了。”冷阳的回复只是慢了大约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非常好，”执行组长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初秋夜风，向前迈了一步，盯着那座药厂的瞳眸半眯起来，“保持安静听我的信号。
“只要我这边枪声一响，所有成员立刻实施突入。”
***
“那女孩儿被送过来有四个多小时了吧？？”
“嗯……”抬手看了看腕表，“四小时20分钟了。”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你管这个干什么？？咱们只要把厂子看好了不就行了，当心点儿，好奇心害死猫啊。”
“嘿嘿，说的也对。”
轻微地，在两个人随便闲聊的时候，厂房的大门处似乎轻微地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硬东西砸在了大门上。
两个守卫顿时停下了交谈，神色警惕地看向锈迹斑斑的大门。
其中一个向着年龄小一点的同僚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慢慢向大门走去，右手探向腰后，扣住了腰间的手枪枪身。
“吱呀，”废弃严重的铁质大门被慢慢推开，守卫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来，向着外面空旷的四周张望着。
没有人……他轻轻呼了口气，脸颊拢拉下来。看来是刮风什么的吧？？
放松的思绪还没有完全停下，大门上方的门檐处一道模糊的身影无声地倒下来，上半身倒垂着探出修长手臂扣住了守卫的头颅。
冰凉细腻的指掌迅速地反向发力，骨骼错位的艰涩声响随即发出。
守卫的思维一片空白，懵懂地头颅被扭向了一侧，诡异地扭过去。身体瘫软又僵硬地保持了几秒钟的站立，就呆滞地瘫倒在地。
在他身后的同僚双眼愕然地睁大，慌忙之中想要掏出腰后的手枪。
被推开的大门处刹那间又转过了一个身影，在守卫反应过来之前向着他掷出了什么。
这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在眼前飞速放大的事物，竟是一把反射着微弱光晕的菱式飞刀，破空的呼啸伴着刀尖微微地颤动。
刀刃精准地插进了守卫的咽喉，凌厉的惯性与力量将这个人直接带了起来，腾至空中又栽回了地面。
空旷的厂房又一次寂静了下来，门前依旧是两个人，只不过由两个守卫者变成了两个偷袭者。
“你不下来吗？？难道就一直倒吊着观战？？”陈轩一边向前走一边斜着眼睛发问，他将插在尸体喉咙处的菱刀拔了出来，侧过头躲开从破裂的动脉里喷溅而出的血液。
双足钩在门檐上倒垂着的朴仁炫讪笑了一声，翻身落到了地上，运动鞋接触地面柔和得不发出一丝声响。
“掷得不错。”他看着陈轩在尸体的衣服上擦拭刀刃沾染的血迹。
“还可以吧，”缉毒特警耸耸肩膀，“我小的时候扔飞镖的成绩很好，几乎没扔过8环以下的成绩呢。”
男孩儿这才发现在他的腰带上还绑缚着七把一模一样的菱刀，整齐地在腰间码列，入眼森寒。
两个人向厂房里走去，打量着废弃药厂的装潢布置。
厂房应该废弃得时间很紧，还有大量的流水线制作仪器没有搬运走。偌大的空间只有高耸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大型的探光灯发出光亮，整个外厂显得影影绰绰，光线不大真实。
“应该都在那里。”陈轩示意男孩儿向厂房里侧看去，延伸的通道处里有白色的光线映射而出，证明通道里侧才是真正他们想要找的地方。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朴仁炫龇出了莹白尖锐的虎牙，咬了咬下唇。
执行组长向前迈了一步，从腰间抽出了黑色的半自动GLOCK，枪口对准了屋顶。
他挑着眉角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食指扣动扳机。
“啪！！！”屋顶的探光灯发出炸裂破碎的凌厉声响，响彻了整个制药厂房的每个角落，包括延伸至里侧的通道内部。
绞杀的时候到了……
***
支检特别部，监控信息室。
小不点的手指飞速地在荧屏前的键盘上敲打着，盯着屏幕的眼眸专注得一丝不苟，嘴中还在不住地轻声念叨着什么。
屏幕被分成了两部分，左边显示的是首尔市整个的卫星平面图，每一条街道都被清晰地标注且实况监控着。
而另一边则是一副电子立体的大型建筑物分析图，矮个子男孩儿注意的正是这幅电子图像。
“大家小心了，这家药厂外厂的左侧有两个掏出来的暗室！最里侧的通道直通一个大型的独立房间，郑英晴应该就在那个房间里！！”
小不点打开通讯器，大声地将自己从立体图上观察到的信息告诉所有的成员。
“知道了，这段时间没有非常消息先不要和我们通话，会分神。”冷阳在通讯器里简短地说了一句。
“明白。”
小不点紧紧注视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下意识地将右手的大拇指含在口中轻轻咬啮着。
信息室的房门突然被什么人慢慢地推开了，坐在屏幕前的小不点心头一惊，慌忙地转过身看去。
“OMO？？尚赫大叔？？”进来的人正是之前担任朴仁炫接待人的权尚赫，脸上带着市井中年男人惯有的和善笑容，“您还没有下班吗？？”
一般支检的接待员下班时间都很早的，像权尚赫这样过了12点竟然还没走实属罕见情况。
“啊，本来今天想要找申敏珠检察官谈些事情的，在她办公室里没看见她，我以为她在信息室呢……”接待员大叔笑得暖洋洋的。
“怎么可能？？申检很少来信息室的，尚赫大叔你是不是脑袋发烧了？？”小不点也跟着笑了起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吧。
人年纪大了还真是退化了……记忆力居然都差成这样了……
“是这样，是这样，”权尚赫丝毫不着恼地点着头，“那就明天再说吧……成贺啊，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看地图？？”
小不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立体电子图：“啊……这是，这是首尔街道的平面图嘛。用来观察城市道路人流状况的。”
像暗种监控网络或者执行组任务这样的高度机密是只有检察院高层才能够知道的，权尚赫这种接待员还没有资格了解这样的信息。
“哦……呵呵，大叔没听懂。”中年接待员挠了挠后脑海，“我就先走了啊，成贺，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啊啦索，尚赫大叔。明天见。”小不点随口答应了一句，就转回到屏幕之前，继续专注地看着立体电子图上的动态。
下一秒……
“嘭！！！”肉体与肉体猛烈接触发出含混的闷响。
矮小的男孩儿只感觉后脑海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骨骼内部都被恶狠狠地震荡了一下，之后强烈的眩晕张牙舞爪地袭上了大脑。
小不点摇晃了两下，上半身昏昏沉沉地趴伏在键盘上，陷入了深度的晕厥中。
在视野全部归于黑暗之前，他似乎看到什么人走到了自己身边，探手摘下了他耳中佩戴着的小巧耳麦。
权尚赫皱着面颊揉了揉自己右臂的手肘，嘴角不置可否地向下撇起。
“哎一古……小家伙这脑袋还挺硬的。”
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与笑意，表情凝重地打量着屏幕上电子图一切的动态与变化。
中年男人略粗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赶紧把徐希赫还有朴美河那两个丫头转移地点……车庆南的那个药厂已经被检方的人突进去了，估计那帮家伙一个也活不了了。”
权尚赫看了一眼昏过去的小不点，抿了抿自己的口唇。
“还有，告诉上面的人……负责这个案子的是首尔执行组，这帮人作战能力太强，让上面的人能躲着就尽量躲着，最好避免正面冲突。”
放下了手机的中年男人面对着屏幕静默了一会儿，抬起手看了看掌中那个小巧的耳麦通讯器。
最终，他把这个东西放进了裤子口袋里，转过身静默地走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