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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5):

景润来到后院,猫步往东厢蹑去。

院中栽有十几盆剑兰,花开正茂,迎水滴露,优雅清香。

郎母正搁廊檐里喂着鸟笼中的两只金丝雀儿。她有四十六七岁、面目富态,眉宇之间有些愁绪,似在念思、又或是感慨着什么。手里拄着一支拐杖,左脚有点坡,不太灵便。

景润假装没望见,步子挪快了几分。

郎母放下手中鸟食:“舍得落家了?”

景润赶紧躬身请安:“娘。”

郎母不屑地看他一眼:“家里偏是落不下你?”她挪了几步:“说吧,又上哪鬼混了?”

景润抬手往身后指了指,支吾不出来。

郎母手中拐杖击地:“你说你能正经些,搁家里好好用功吗?”说话力气大,心口又痛。

景润赶紧上前搀扶:“娘,你这老动怒的对身体不好。”

郎母:“我不动怒?你倒是别让我这老太婆动怒啊。”她抬手往外边指:“你说你,整天就和那骚///媚子勾搭,那风花雪月之地是咱们正经人家去的地儿吗?”

景润护爱心切:“娘,秋如她不是那种人,秋如她心可好了。”

郎母:“好,好,好。”她指着西厢:“能有屋里头那个好?”她说着越来气,咬牙跺脚:“你说说人家秀儿是多好的姑娘,哪儿衬搭不上你?你可倒好,把人家晾在屋里,不闻不问。”她甩开儿子的手:“你说你,成天不是和那戏院里的妖//媚子勾搭,就是和洋庙里的洋毛子鬼混,你说你想干什么?”她抬手往北边指:“你瞅见没,这时景不安宁,义和拳和那洋毛子撕得血肉模糊,那洋毛子都打到紫禁城里去了。”她不解的偏头问:“那洋庙里有啥好?还是那洋毛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景润垂首解辩:“娘,人家卢布斯先生是个好人。”

郎母叹气:“都是好人,就是我这老婆子眼见窄。”她又动气:“你也发奋发奋,给我中个进士啊。”她抬手往会厅里指:“你瞅瞅厅中那块匾额。”点了几下手指头:“康熙爷御赐。”又指着景润:“你再看看你,咱郎家往上数8代,哪个不是进士?”她歇了口气:“说吧,春头会试有没有谱?”

景润抬头:“娘,科考这玩意就好比母鸡下蛋,哪敢说一定有谱儿?”他迈了一步:“娘,咱家货栈每年生意都不差,手下也有好几个作坊,又不愁吃穿,为什么。。”他往会厅里指了一下牌匾:“就咱把那块牌匾往咱货栈门脸上一挂,(窑王)二字一摆,不比那当官拿几个磕巴俸禄强多了?”他小声的支吾:“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好端端的御赐匾额非要往厅堂里摆,这不漏山不漏水的,谁能明了?”

郎母激动:“那是祖宗的名声,你要敢往上挂,你就得担得起。”她认输认命地摇手:“哎,啥也别说了。”她目光往屋外瞅:“咱家祖坟该挪挪位了,你爹命薄,考上了没挺住,到了你这。。”她垂头摆手:“算了,不说了。。”

景润嘀咕:“我要真中了,你这身子。。”

郎母耳朵尖,她手中拐杖猛敲,狠指着地面:“你要是真能中,我老太婆现在挺不住都行,下去了也有脸给你郎家列祖列宗回个话。”说话太过劲,喘得厉害。

秀儿连忙从西厢房奔出,她二十三四岁,面目恬静,身段高挑:“娘,您没事吧?”她搀扶着郎母,帮她拍着背:“您消消气,这事景润他心里知谱,您呀就别数落了。”她瞪了景润一眼:“还不给娘赔不是?”

景润开口,郎母摇头摆手:“罢了,罢了。”她目光转为亲切:“景润啊,娘并不是要逼你,可你。”她顿了下:“你说你十四岁中了秀才,十八岁中了举,咱郎家打你五世公郎廷极开始,便是一代窑王,八世进士,你又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你知道整个景德镇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咱们郎家吗?你说你。”她不愿继续说下去了,回头冲着秀儿叹了口气:“回厅吧。”

景润垂头耷脑,满脸羞愧。

(6):

秀儿把郎母搀进会厅,郎母站在厅中望了几眼厅堂正中央挂着的康熙爷御赐的(窑王)匾额,叹了口气。

秀儿扶郎母坐下,筛了一杯茶:“娘,您身子不好,就别老动怒了,您喝口茶,歇歇气。”

郎母接过茶杯:“秀儿啊,景润这浑孩子不知好啊。”她放下茶杯,摸着秀儿的手:“你说你,多好的媳妇啊,可。。”她拍了秀儿的手几下:“没事,有娘在,娘只认你这个儿媳妇。”

秀儿脸羞:“谢谢娘。”

(文浩轩)王掌柜匆匆忙忙的进来,他五旬左右,身躯中等,步伐矫健。

郎母惊了一下:“他叔,怎么这么急?”她指了下椅子:“秀儿,倒茶。”

秀儿忙叫:“王叔。”她倒了一杯茶:“王叔,您用茶。”

王掌柜摆手:“不劳神。”他走到椅子边,似乎很着急,没有坐:“她二婶子,我差人去鲇鱼山那边打听了,官家已经组织了民工清理河道,明后天便能通航了。”

郎母又惊:“可真?”

王掌柜点头:“我这不正为这事才来的嘛。”他挪近了两步:“她婶,你搁家里可是不知道,湖州那边来的那些商客可都打起来了。”

秀儿把茶放回案台:“为啥?”

王掌柜抬手往外指:“还不是这老天给弄的,下,下,下,下得连鲇鱼山都给冲翻了个儿,那湖州商船都进不来,都快挤到QM县去了。那些个湖商们为了给商船抢个好位置,等通航了,早点进三闾庙码头,抢些上好的瓷器。先来先撑死,后来饿肚子,这不才打起来了嘛。”他走到桌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听说还死了几个。”

秀儿吃惊:“还有这事?”她望了王掌柜一眼:“不就是几个破瓷器,还非得出人命?”

王掌柜摆手:“你不懂。”他朝向郎母急问:“她婶,散户作坊里的货件儿,你这边是什么意思?”

郎母:“他叔,你也是行里的老手了,咱景德镇这块儿,那是皇上他家的,这秋季集市,那是官家操持的,瓷局管的事儿。虽说瓷局当初给了我们几家货栈经营的名分,散户不许私自售卖,要不那湖商们不早直接找散户去了。”她喝了口茶:“可是,你也明白,那御窑厂是樊家井他孙掌柜家里人。”她看了王掌柜一眼:“我老婆子是个妇道人家,这些事掺合不了。”

王掌柜着急:“他婶,你可别撂摊子啊。”他指了指正厅挂着的(窑王)匾额:“你郎家不出面,我们这些白人哪能伸脚?”

郎母指着椅子:“他叔,你坐。”

王掌柜拍腿叹气:“哎。”他来回走了几步:“他婶,你是不知道,这朝廷不是又让洋毛子给揍瘫了嘛,《辛丑条约》一开,瑶里的那些散户为了凑那人头钱,连刨的那些高岭土都往外洒卖,我连定钱都给了人家了。”

郎母:“他叔,你这事是不是有点不贴地了?”她指了指桌面:“他老孙家不出话,谁又敢卖?”她摇了摇头:“你呀,还是去找孙掌柜吧,这事得官家说了算。”

王掌柜坐下:“我找过了,就是因为他不搭话我才来你这!”

郎母吃惊:“为什么?”

王掌柜:“老孙家和你一样扯道,这事得官家说了算。”

郎母笑,盯着王掌柜:“他老孙家不就是官家吗?”

王掌柜越急:“这话是这个理啊,可老孙家说要看看彭城什么行情。”他凑近:“我说他婶,你说他这是不是扯得有点远了?”他猛地站起:“看彭城?等彭城那边来信,那湖州商客早把景德镇拉空了,汤都没得喝,真是急死我了!”

郎母思忖:“这南景德,北彭城。自家窑房自家的火,干彭城哪门子事?”

王掌柜:“是啊,我也想不通啊。”他越说越气:“你说他这不是给我下套吗?”他走到门口又甩手折回:“他原本说得好好的,瑶里那片让我去知会,我这才给了定金收了货。”他指着门外叫道:“他现在撂摊子,说让我等,再等?再等商船都进了三闾庙码头了。”他也不歇气:“他婶,我听到风声,那三闾庙码头都让他老孙家从官家那里给包了。”

郎母一怔:“什么?包了?”急问:“瑶里那片今年什么货件?”

王掌柜冲秀儿要了一杯茶:“青花。”他抬手比划了几下:“他老孙家吃了樊家井那一带的粉彩,去年洋毛子占了紫禁城,从皇宫里拉了三轮船的青花去了西洋。这不,青花的价儿跟着猛涨,都快赶上三件粉彩了。”他又凑近轻声说道:“他婶子,你是不知道,这关键不是湖州那些商客,大头还在洋毛子那里啊,我听说洋毛子的商船都临近了九江,正往这里赶呢。”

郎母笑了笑,摇头:“他叔,他老孙家这是要往死里压价,想吃独食啊。”

王掌柜猛的一呆,手中茶杯跌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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