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如既往的忧郁。
井岳栅见了这种情况,却是奇怪,秀光欠身道“大都护大人,我们奉仓朝义大人之命前来送信,哪敢收大人的好处”
井岳栅听了笑道“小兄弟多心了,这是我给你们的一些酒钱,不成敬意,手下就行了。”
说着又上前两步,将钱递到秀光手里。秀光接了钱答了句“多谢大人赏赐”就拉着川康往后退。
川康见这种情况,知道秀光是铁了心如果自己妄动,就会手起刀落,心里一阵挣扎,“是救井岳栅大人呢,还是自己保命要紧?”真是七上八下,难以选择。就这样自己还没做出决定,就已经被秀光拉出了院门。
川康心里一阵懊恼,又冲里面看了几眼,院子里依旧平静如常。川康狠狠的向自己心里敲了几拳,不住的骂“软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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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院,长信等人已不见了踪影,秀光也自己找长信了,川康一个人,心里如同挠痒痒一般不是滋味,坐也坐不下。
隔了一会秀光回来了,见川康那样火急火燎的,便劝慰道“这种事情,不是你的力量可以办到的,再说井岳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忘了,不进你的性命,就连你的父亲的性命都掌握在郑国氏家的手里”
秀光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在整个雪斋最没有地位,最要小心翼翼夹着尾巴活着的人,就是川康与秀光这样的质子。这样的质子要想安稳的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靠山,其次就是把自己摆到角落,永远不要抛头露面。秀光是前者,川康是后者。
川康从来没有鄙视秀光的意思,因为秀光获得比自己更不容易,他连投靠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川康环顾了一下自己周围,有十几个隐士直挺挺站在自己身边,更何况还有号称“蛮子”的秀光。
“仓朝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川康心里想着。
一觉醒来,川康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被一个噩梦惊醒了。梦里井岳栅与仓朝义相拥跳下了深渊之中。
川康依然感觉脑袋里迷迷糊糊,试着做起来,只感觉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好你个空秀光”川康骂道“竟然给我下迷药”
强忍着扭了一下脖子,还好还连着,“就说嘛”川康又自言自语:“如果长信想杀我,自然不必把我迷倒了再下手,”
这时他正巧望到了窗外,突然想起了今晚的幽会。“不好”川康叫了一声,周围的隐士与秀光都不见了踪影。
“这下完了,一定是去捉奸了。”川康万分沮丧,看了一眼窗外的日晷,还不到亥时。
川康“嗖”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是又一想:“如果遇到长信那不是死定了”又停了下来。“怎么办”川康又纠结开了,在原地不住的挠头。
想来想去,掏出一面铜板,自言自语“好吧,这个问题就交给上苍吧”。说完就一手把铜板扔了起来,另一手接住,心想“正面就去,反面就不去”。
打开一看,竟然是反面,急的跺了跺脚“不行,三局两胜定”又扔了一次,还是反面,川康望了望天,无奈的说“好了,老天,不开玩笑了。刚才都不算,这次一局定。”
说完又扔了一次,这次竟然是正面。
也顾不得多想,川康拔腿就抄近路直接到了听瀑崖。
听瀑崖位于雪斋中院的花园边上,紧靠悬崖,山上雪水融化形成一串串瀑布,月光下如一条条影河,从天际倾泻而下,美不胜收。
悬崖上层层叠叠,怪石嶙峋,洞涧相倚,是个捉迷藏的好地方。松柏树错落于奇石、山峦、瀑布之间,有横卧,有直耸,有曲桓,有茂盛,千奇百怪。
川康抬眼望去,一片萧瑟,只有几个或公子或王侯穿行于密林奇石之间。远处的深渊深不可测,让人毛骨悚然。
川康又看了看月亮,时间已接近亥时,“咳”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川康根本没有注意到。“咳”川康突然想了起来,扭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司墨太监,得意洋洋的就站在川康后面,笑嘻嘻的说“咳,小子,干得不错。”
川康见了,可算抓住救命稻草,忙问道“井岳栅大人在哪里?”
那小太监一副不愉快的样子,用兰花指指着川康说“大胆,怎么又喊大人名讳”
川康听了,急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直截了当的说“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赶快去通知井岳栅大人,井岳霖带人到院子里堵她和仓朝义大人。让她赶快走。”
小太监一听愣在那里,目瞪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就走,海边走边嚷嚷“你小子,害死我了,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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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太监走远了,川康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即使长信看到仓朝义而没见井岳栅,对于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也应该让仓朝义知道事情的缘由,否则不定会引起什么误会。长信的狗头军师盛茂可满脑子都是坏主意。
“可是仓朝义大人会在哪里等井岳栅呢?”川康陷入了思索,“亥时,听瀑崖,愿慕君颜”
川康反复自言自语“愿慕君颜”川康突然停在这句话上。原来郑国弘信自小就非常钦慕唐代名家颜真卿,特意在听瀑崖悬崖之上建“慕颜厅”以表对颜氏的仰慕之情。可这慕颜厅,位于听瀑崖最险峻之处,是为了体现颜真卿为人之峻、之奇、之伟岸。要绕过一面绝壁方可到达。绝壁之上只是有些许凹石,凸石,几棵孤松。要过去不仅需要深厚功力,而且需要十足的胆量。万一摔下,可是尸骨无存。
“这倒是个幽会的好地方”川康也不忘揶揄一句。
不时就到了慕颜壁下,这里风着实很大,从谷底直吹上来,一般人脚下都站不稳当。川康见了这种情形,心里首先就虚了半截。
“哎”川康叹了口气,说:“仓朝义啊,仓朝义,你可真会选地方”
走,又胆颤心惊;退吧,又不能退。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川康收了收心,长长喘了一口气,又束了束腰。才敢迈出步去,一步一抓,对那种艺高胆大的人来说,如履平地,可是对于川康来说,比打他一顿都难受。川康自然功力也不弱,可是这胆子就小多了。三国里称赵云“胆大如斗”川康这胆比起赵云来,可能只是斗里的一粒米罢了。费了好大劲,才鼓起勇气过了慕颜壁,定了定神,才抬头向百十尺外的慕颜厅望了一眼,只想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峻”古旧的琉璃瓦,斑驳的汉白玉柱子,地上满是荒草。
“噔~~~~~~”一声清脆的古筝之声从对面传了过来。“竟然还在这边抚琴”川康心想“慕颜壁的另一边,瀑布争鸣,风声呼啸,竟听不到这边的古筝之声。只隔着一面峭壁,竟然像是两个世界”不得不感叹设计者的匠心独运。
川康仔细瞧了瞧,见月下厅中,有一个背影正对着自己,穿着轻盈的丝袍,在微风中缓缓起伏,涤涤如柳条一般的发丝随着音乐之声起舞,让人感觉如诗如画,如痴如醉。
川康竟看的发起呆来,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赶忙跑上前去,边走边喊,“仓朝大人,且住”
那背影听到声音,“噌”的就跳了起来,一溜烟躲到了筝的后面,大叫一声“你是谁”
川康这才发现并非仓朝义,却是一个女孩,约摸十五六岁模样,面容还显得非常稚嫩,发丝随风飘舞,经过刚才的惊吓,脸颊上映出一片绯红,直红到耳根。圆溜溜的眼珠子在月光辉映下闪闪发光。樱色的红唇让月光映照的像桃花一样娇滴滴可人。
川康竟看呆在那里,真好似神仙下凡。“你是谁,干嘛来这里”那女孩又问道。川康这才回过神来。“我是谁,我····”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竟然不愿意对这样一个女孩说谎。
只好把头缩到脖子下面,“实在抱歉,打扰了小姐雅致。”自己都感觉自己脸红的发热。“真是没用”川康自己骂自己。连说话都哆哆嗦嗦。
那女孩见了川康这个表现,倒是放松了许多,心想“这个男孩倒是胆小的可爱”便又追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川康又嘟囔说“我···我叫川康,我是··我是人”
女孩一听,扑哧就笑了出来,“我又不是瞎子,你不是人,难道是猪呀”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唐突,忙说“对不起,不应该骂你的”
川康忙说“没关系,你想骂就骂吧”
女孩听了,又呵呵笑了起来。“我干嘛要骂你”两人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川康心里却想着自己怎么如此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