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只见吴山踱将出来,看见八老,慌忙走过来,引那老子离了自家门首,借一个织熟绢人家坐下,问道:“八老有甚话说?”八老道:“家中五姐领官人尊命,明日搬入城去居住,特着老汉来与官人说知。”吴山道:“如此最好,不知搬在城中何处?”八老道:“搬在游奕营羊毛寨南横桥街上。”吴山就身边取出一块银子,约有二钱,送与八老道:“你自将去买杯酒吃。明日晌午,我自来送你家起身。”八老收了银子,作谢了,一径自回。
且说吴山到次日已牌时分,唤寿童跟随出门。走到归锦桥边南货店里,买了两包干果,与小厮拿着,来到灰桥市上铺里。主管相叫罢,将日逐卖丝的银子账来算了一回。吴山起身,入到里面与金奴母子叙了寒温,将寿童手中果子,身边取出一封银子,说道:“这两包粗果,送与姐姐泡茶,银子三两,权助搬屋之费。待你家过屋后,再来看你。”金奴接了果子并银两,母子两个起身谢道:“重蒙见惠,何以克当!”吴山道:“不必谢,日后正要往来哩。
“说罢,起身看时,箱笼家伙已自都搬下船了。金奴道:“官人,去后几时来看我?”吴山道:“只在三五日间,便来相望。”金奴一家别了吴山,当日搬入城去了。正是: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且说吴山原有害夏的病,每过炎天时节,身体便觉疲倦,形容清减。此时正值六月初旬,因此请个针灸医人,背后灸了几穴火,在家调养,不到店内。心下常常思念金奴,争奈灸疮疼,出门不得。
且说金奴从五月十七,搬移在横桥街上居住,那条街上俱是营里军家,不好此事,路又僻拗,一向没人走动。胖妇人向金奴道:“那日吴小官,许下我们三五日间就来,到今一月,缘何不见来走一遍?若是他来,必然也看觑我们。”金奴道:“可着八老去灰桥市上铺中探望他。”当时八老去,就出艮山门到灰桥市上丝铺里见主管。八老相见罢,主管道:“阿公来有甚事?”八老道:“特来望吴小官。”主管道:“官人灸火在家未痊,向不到此。”八老道:“主管若是回宅,烦寄个信,说老汉到此不遇。”八老也不耽阁,辞了主管便回家中,回复了金奴。金奴道:“可知不来,原来灸火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