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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嘉佑二年贡举的其他组织者(2)

时引吭而哀唳,若对客而永叹。”次写二鹤的来历:“此紫薇钱公(公辅)之鹤也。公熙宁时实守此邦,心虚一而体道,治清净而忘言。既不耽乎豆觞,又不嗜乎匏弦。惟此二鹤,与之周旋,居则俯仰于宾掾之后,出则飞鸣乎导从之先。故鹤之来也,则知使君之将至;鹤之往也,则知使君之将还。是时一郡之人,好甚于姻,敬愈于客,如爱子之居家,若宠臣之在国,昼从乎风亭之滨,夜栖乎月台之侧,谓此幸之可常,颇超摇而自得。逮公之去,于今几时,人各有好,鹤谁汝私?具名物于有司,鸡鹜易而侮之,傍轩楹而蒙叱,历阶戺而遭麾。惟主人之故客,间一遇而嗟咨。”末为作者的感叹:“噫嘻,有恃而生者,失其所恃则悲。彼有啄乎广莫之野,饮于清泠之渊,随林丘而止息,顺风气而腾骞,一鸣九皋,声闻于天。若然者,又岂卫侯之能好,而支遁之可怜哉!”“有恃而生者,失其所恃则悲”,林纾《林氏选评名家文集·淮海集》称其“言下若不胜其慨”。全赋对比鲜明,寓意深刻,富有哲理,启人深思。熙宁五年公辅卒,年五十二。事迹见《宋史》卷三二一本传。

公辅擅长为文,风格与欧阳修文相近。其《吊王右军宅辞》哀叹王羲之宅已变成佛寺。其自序云:“晋王右军宅于越之蕺山,为浮图,而绘像存焉。好事者犹能指墨池、鹅池之遗迹,而表识其上。予尝恨东南山之佳、水之胜,多夺于浮图氏,而衣冠隐沦无一人得之者。既过右军宅,掷文以吊。”辞一开头就发出了深沉的感慨:“晋去今兮,千龄未余。彼山峨兮,晋贤人之故居。故居泯其几时兮,今变化于浮图。呜呼伤哉!”接着写蕺山之美,前面稽山,下临鉴湖,四季宜人:“绝云巍岗,葱葱苍苍,竹茂草美,烟高气长。古松蓊兮虬盘,怪石呀兮虎骧。前稽岭之横峙兮,下鉴水之辉光。远市井之喧卑兮,据城垒之低昂。春可游而纵望兮,夏可息而凄凉;秋可登而感慨兮,冬可处而乐康。无一时之不得宜兮,环一目而周四方。”天下名山僧占多,这样好的地方,应该是王羲之这样的高人生前放浪、死后栖藏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佛寺:“真孤高之所庐兮,非丑族之能当。生宜形体之放浪兮,死宜魂魄之栖藏。呜呼伤哉!彼灵何之兮,默不闻一怪与一祥。果无知兮,徒结塞予之中肠;果有知兮,奚坐视缁徒之贼戕?

将后叶之湮沦兮,无能振其祖芳。抑乱离之荐遭兮,百易主而百亡?吾固弗得而知兮,兹涕泗而徜徉。嗟道之衰兮,异类蠹侵而日昌。嗟越之雄兮,岂微一丈夫之勇刚。如可赎兮,虽万金可捐,万室可偿。胡恬夷而莫丑兮,往往助资其栋梁?聊捐文于山之侧兮,将镵石乎洲之堂。嗟嗟越人,穷千万春兮,宜吾文之弗忘。”

前已言及,他因拒草王畴为翰林学士擢枢密副使制词,而被谪为滁州团练使。但第二年就起知广德军(今安徽广德)。他的《广德军谢上表》充满抒情色彩,首言拒草制词之因:“伏念臣江湖贱士,岩穴孤生,出逢圣辰,升备法从。学非深造,粗能明致治之方;心不苟容,姑欲罄事君之节。义当有在,虽富贵诱之而不回;职所宜言,虽斧钺威之而益厉。”次言因此而被贬:“果由官守,遂正典刑。放之穷山,所以苦其心志;授之散秩,将以饿其体肤。

期没齿于蒿莱,敢希荣于轩冕!”再言未料到很快就复官:“岂图宽宥,尚被采收。死灰谁谓乎复燃,白骨安知乎再肉?……此盖伙遇陛下化极文明,恩渐动植。如天之覆,远则弥周;如日之中,幽无不烛。遂容驽质,猥玷鸿私。”最后表示仍将忠于职守:“有民有社,固恪奉于训词;为子为臣,方益坚于素节。誓殚犬马,仰答龙光。”

他在广德军任上作有一篇《学谕》,极论兴办教育的重要。

他说,数百年来,“天下仕者如林,而此士无一人,是岂此士之罪哉?由乎学者之寡也;是岂学者之过哉?由乎教者之鲜也。”他主张:“为立黉宫以安处之,选明师以训导之。日讲月试,使之知教;时升岁进,使之知劝。雍雍如也,彬彬如也,俟其有成,经行修明,则足以充有司之荐;毅然有立,道德充备,则足以待天子之取。”并举史为证:“昔文翁倡化于蜀,而得相如、子云;常衮兴学于闽,而得欧阳詹,其后学者日盛,贤公名卿皆出于此。乃知学之成,在人而不在天,系教而不系地也。”

《读李白文》对李白诗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观其卷,初,若《远别离》、《蜀道难》、《胡无人》、《战城南》之比,皆辞气抑扬,始怪骇而终絜;语虽放荡逸伟,如骐骥勇怒、怒龙奋水之可畏,其末也必造乎理,然后折而正之。非材雄性挺,包括仁义者,畴能若是?”但也惋惜其未删瑕是其不幸:“惜哉!使彼数百篇皆与此类,则庶几推道可复,而后世无郑节之蠹焉。昔夫子删《诗》,皆讽刺褒美、温丽粹雅之兼备,而又能被于管弦者存之,其弗协是者去之。故其三百五篇,淳淳然如和氏璧之在世,而人莫得指其瑕也。乌呼!太白之作,不出于夫子之前;夫子之删,不当乎太白之后,吾安知太白之为幸也!”任何名家都并非篇篇皆为名作,并非篇篇皆需存世。其《读柳宗元文》(同上)也讲了同类意思的话:“余读柳宗元之文,疑其数人共为之者,是何淳驳正诞之不侔也!其言无不以周、孔为宗质,夫弗类于淳然耶?及乎语释、老,则混混而不知避,夫弗类于驳然耶?前人之言,一有涉怪者,必折之,使归吾圣人之域而后已,夫弗类于正然耶?及乎谈天人,列祸福,则入于冥茫自然之说,而弗系于教化,夫弗类于诞然耶?

宗元,一人耳,而其言乃反异如是,余故曰疑其数人共为之也。”

其《越州井仪堂记》,王楙《野客丛书》卷二七认为:“其机杼与欧记(指欧阳修《醉翁亭记》)同。”《井仪堂记》也是以赋为记,以铺陈排比的手法写井仪堂。首谓“天下登览之胜,有以天成者,有以人为者。……二者合并,乃可谓嘉”。次点登井仪堂:“余于会稽山水,千情万状,昔尝探而究之矣。今而再至,登井仪堂,环相周视,恍然瑰绝,殆非昔之所见。”其下以“也”字为句,显然是模仿《醉翁亭记》:

视其堂之后枕,则卧龙一山之股也。视其堂之前直,则亭山与王氏之小隐山也。视其堂之东,则东之秀林美峤,莫不咸在,而城坊万屋,满于眉宇,故命之曰阜轩;阜轩云者,以夥书也。视其堂之西,则西之远峰近壑,皆可指寻,而原田亿计,莹乎目睫,故命之曰旷庑;旷庑云者,以广书也。视其堂之名,则射礼之所自讲也;视其堂之实,则宴喜之所最宜也。视其堂之两轩,则客主之所以休而望也;视其堂之高下,则蓬莱阁之上,望海亭之下,而其平与四彻亭等也。傍而俯乎东南,则西楼隐然其左也,傍而俯乎西南,则西园蔚然其右也。问其成之岁月,则嘉佑六年二月七日也;问其作之主人,则太守刁公景纯也;问其常所偕游而共乐者,通判沈君兴宗也。谁其文之?晋陵钱公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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