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的一天,来了一个大肚子的家伙,订了桌酒菜,此人是城里有名的投房商,据说他社会关系很深,在这个城里,他一跺脚,半趟街都是一颤。他点的菜中最贵的叫金钱龟炖虫草,1888元。蓉姐闻讯赶紧迎了出来。寒暄过后,蓉姐让于华把金钱龟从水箱里,拿上来,让那个大肚子验明正身。那个大肚子验完后,满意地走了。于华拎着金钱龟刚要去后厨,蓉姐却发话了,“等一下。”于华停下来问:“蓉姐,什么事?”蓉姐轻轻松松地说:“把它扔回水箱。”于华不解地问:“这,这要等着下厨的。”蓉姐微微一笑,从冰箱拿出一包东西来,硬邦邦地丢在地上,发出脆响。于华打开包装纸一看,原来是只早已冻得跟石头一样的死金钱龟。接着蓉姐又发话了,“将死龟丢进水池里‘啤水’。一个多小时后,送给后厨的孙师傅。”一个小时后,死龟才开始软化。于华捞起死龟,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于华拎着死龟到了后厨,交给孙师傅。孙师傅三下两下把金钱龟所有的肉剔去。于华忍不住问:“孙师傅,你这是?”孙师傅一笑,说:“金钱龟有一个特点,龟壳和龟板,它们特别耐火,炖上两三个小时,身上的淡红色不会变,也不烂。金钱龟的肉不经火,两三个小时后早已溶烂得不见了。将肉剔了,还可免除腐肉影响汤水的纯净,以防‘穿崩’。”接着孙师傅从冰箱里掏出一些山龟肉,丢进水里“啤水”,并对于华说:“有山龟肉,便可将我们的假,造得天衣无缝了。这个老板这次好”口福“花一只金钱龟的钱吃两只龟的货呢。”于华说:“孙师傅,你真是高手。”孙师傅不以为然地说:“一只活龟上千元,都用活的哪用得起,况且,咱们店只有那两只活的,蓉姐还要拿它们揽客呢。”于华知道活的与死的价钱有天壤之别。
于华的心不禁一动,如果那个大肚子知道蓉姐这样偷梁换柱,还不反了天,他决定再试一次。试完这次,他就带着钱远走高飞。
那个大肚子来的时候,带来一些穿着讲究的客人,看样子就是什么局啊长啊之类的人物。菜快上齐的时候,于华溜了出来,按常规推断,他们在酒桌上经过一阵子“厮杀”后,现在该是出去方便的时候了。于华悄悄地在走廊里观察着,果然不错,不一会,那个大肚子就拍着肚子走了出来,进了洗手间,肆无忌惮地行动起来。于华悄悄地走到他身边,问:“今天的菜还行吧?”
“可以,可以,不错。”大肚子瞟了于华一眼。
“可是那全是骗人的。”于是,于华据实地相告。大肚子停止了尿,瞪起眼睛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于华早就想好理由,说:“三年前,你曾捐助过一个福利院,我就是那里出来的孩子。我不想让我的恩人受到欺骗。”那个大肚子经常做些慈善事业,这件事是于华从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大肚子对他的话依然将信将疑。于华一狠心,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说:“你可以看看那个龟壳,那上面还有刀剔的硬伤痕呢。”
那个大肚子笑了笑,拍拍于华的肩,说:“小伙子,谢谢你了。”说完提起裤子走了出去。于华一把又把他拉住,说:“我这可是好心啊,你可别把我抖漏出去呀!”大肚子不屑一顾地笑了笑,“你也太小看我了。”于华还是不放心,就悄悄地跟出来。那个大肚子回到桌上与别人寒暄了几句,借夹菜机会,仔细地瞧了瞧那龟壳。于华心想,这回成了。
酒席散了之后,大肚子直奔蓉姐的办公室,半个小时后,蓉姐满面堆笑地把他送了出来。第二天,大肚子又来了,而且又带来了一大堆食客,还是点了金钱龟炖虫草,蓉姐的目光中透出得意的神色。
于华找了机会悄悄地问那个大肚子,“你怎么还来上当?”那个大肚子抚着那个大肚子说:“谢谢你,吃里扒外的人,虽然我不欢喜你这种人,但是我还是谢谢你。”
“为什么?”于华对他的回答感到很意外。
“那些吃惯了嘴的部门,动不动就到我这来混吃混喝,等级低了他们不满意。有了这样的酒店,我既赚回了面子,还可以省一大笔开支,这可是我满大街都找不着的地方。”大肚子停顿了一会,由衷地说:“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早点离开为好,这样下去,吃亏的是你自己,小伙子年纪轻轻地干点啥不好,为什么干这个。”
一整夜,于华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一闭眼就梦见蓉姐凶神恶煞的带着人打断了自己的腿。一个念头从于华心中升起来,逃,逃离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