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有一半以上的男生大学第一件事就是找对象,何等之寂寞呢。
敬静和敬婷的宿舍联谊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对这个联谊结果最为满意的其实不是敬静,而是胡笳。而成功利用这个联谊的,却只是乾明了。他们都对培侠极其上心——一个看到她就很幸福,一个看到她就很****。石心也是被培侠深深吸引的,但生性理智的他和敬静一样,一眼就看出了和培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有男人,又有女人的饭局,照规矩都是男人AA,女生免费的。大学,当然也不例外。他们的第一次聚餐,是在中院北门的大粥铺,当然,只是名字叫大粥铺而已,事实上就是为师大学生服务的大饭店了,菜品齐全,价格也是相对的公道。石心对这个以相互帮助为由而搞对象的饭局,是不大上心的。因为心里还装着高中时代,已经成为过去时的她。于是,他借口预定包间,先去了饭店,让那三个各怀鬼胎的去女生宿舍接人了。三人在女生宿舍楼下一站,就是一幅极富有景深的画面:乾明,185的个头,尖头皮鞋,七分的牛仔裤,白色的修身衬衣,梳了个偏分,发丝还闪着光,脸型总让人想起某个大明星,但眼睛却更大更有神。总之,很多女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敬静呢,也是180的个头,略微发胖的体型,也是个偏分头,颇有内涵的样子,看上去像个大叔,十分暖人的大叔。至于胡笳,则是这幅画面最深的那个点,亦或是最浅的那个点,总之,最容易被忽略,最多余的那个就是了,又黑又丑还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一个在大学里意义颇深,完全不具有褒义成分的词就是形容他的了。但他从来不会为这三个字感到自卑。
女生宿舍里正热火朝天的举行最后的战役,培侠是最会打扮的,早就准备妥当。可透过窗户看到乾明时,立刻又把春新拉了过来,问这衣着是否得体,眼线是否合适,口红是否过浓……春新能知道什么?培侠一切都是对的,好的,漂亮的,她只知道这个;敬婷本是不重视化妆的,可培侠如此这般的卖弄,也多少引起了她的重视,学了那么一点,但却只学了皮毛,不懂内涵:那粉,让白里透红的脸颊失去了血色,煞白;眼线没能让眼睛看起来更大,反而缩小了;那嘴唇分明是吸血鬼刚刚用了餐;她也学培侠穿裙子,可经常打羽毛球的她,双腿好像粗木桩了……裙子又是白色的,简直就是一个健壮的吸血鬼在乱跑啊!春新是从不化妆的,不会,更没钱没精力去折腾这个东西。梦楠呢?她的世界好似与外界隔离的,任世事纷扰,她就是那套妆容,在床上一坐,或者看书,或者发呆。举止优雅,高贵的近乎难以接触,尽管总是眼光迷离充满醉人的温度。虽说素颜,却也总能赢得路人的目光。现在依然坐在床上安静的看书,等着那三位折腾。
敬静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一次又一次的拿出手机看时间;胡笳就在那等着,一会站着一会蹲着,姿势总是谈不上优雅,乡巴佬么!再看乾明,双手插在裤兜里,表情冷冷的,在学梁朝伟耍酷吗?别说,学的还真像。
培侠和春新手挽手的走在前面,有绿叶衬托,花儿当然显得更美,女生宿舍外还有几个等女友的男生,即使他们也忍不住多看培侠几眼。还是那碎花裙子,只不过换了个颜色,底色是白色的,略带些霞光的花边,走下台阶感觉是仙女下凡呢!春新,就是镜头前模糊处理的侍女吧。
乾明和胡笳几乎同时走了过去,胡笳只是冲培侠傻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乾明则向两个人点头示意,冷冷的表情,瞬间变的温暖,嘴上也尽是好听的:“这么大热的天,请你们出来吃饭,实在是太抱歉了!”说着,立马抢过春新手中的遮阳伞,代春新给培侠打上:“千万别晒黑了!”
“请我们就很感激啦!”她微低着头,好像在看地面,实则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乾明,仙女顿时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那遇到情郎的小娇羞一览无余了。胡笳的笑容僵硬在半空中,像是有刀子正在他心上剜。
敬婷和梦楠紧随其后,还没下台阶,敬静就迎了上去,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吸血鬼般的敬婷。莫说打扮成吸血鬼,打扮成木乃伊,他也可以凭借敬婷纯净的目光认出她来。梦楠的高贵在这个略带浮躁的场景中被淹没了,成了背景。
“咱们赶紧去饭店吧!石心在粥铺等了很久啦!”
从女生宿舍至大粥铺约是五分钟的路程,可这五分钟,对不同的人意义是不同的。对于胡笳,足足有五个世纪那么长;对于乾明,是拼凑胜利不可缺少的五分钟;对于敬静敬婷,是缘分向前走的五分钟。培侠右边是春新,左边是乾明。胡笳眼里根本就没有看到春新,眼前只有乾明和培侠,他多么想把乾明一拳打倒,换成自己。可是,他不忍心,因为培侠满溢的幸福。那乾明总是能找到一些话题来逗培侠开心,最可恶的是,培侠真的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不看他们了,和敬静一起说会话,转移注意力总可以吧!不可以,因为敬静围在敬婷的左右,尽管敬婷今天如此之“恐怖”,但敬静依然形影不离,眼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一秒。梦楠呢,他终于意识到被喧闹世界淹没的梦楠: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整体形象却是如此的高贵,让胡笳这个村儿里人不敢直视,更不要提和她说话了。
或快或慢,喜欢或者不喜欢,时间总是要流逝的。五分钟,在不同人的喜怒哀乐盼中消逝了。
“为我们崭新的大学生活,干杯!”敬静的提议,引来叮叮的撞击声。
在赞扬女人方面,乾明从来不会缺少勇气和词汇的:“首先,我想说,我真的很幸运,在师大这个地方,见到了我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像仙女一样,更幸运的是她竟然成了我们联谊宿舍的舍友。这个人当然是——培侠,来,我敬你一杯!”这样的赞美,培侠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从乾明口中说出却真的是另一番韵味。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乾明视为自己的男神,听到男神对她的赞美,脸红的如春天里的日出,如此春意盎然。从来不懂谦虚的她,竟然也学起了淑女:“哪有啊!油嘴滑舌的!”不过她跳动的眼神,让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她才不是什么淑女呢!
敬静端起酒杯紧接着培侠说:“我补充一下啊。咱们这女生宿舍,不仅仅是培侠漂亮,看看一言不发的梦楠,高贵的像贵妇人一样……”
“我有那么老吗?”梦楠打断他的话,很平静的说,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可是大家的心还是为之一颤。
“没有没有,我刚才想的哪是这个词啊!该死,我想说的是王妃,对,王妃!第一句话就说错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先干为敬!”说完,敬静把一杯啤酒喝了下去:“我接着说昂!再看……”
这次又被石心打断了:“说什么呀还!在说,大家都被你说老啦,听我的!看春新,朴实无华,精明干练;在看敬婷,着一袭白衣,这一袭红唇,唉呀妈呀,缠上绷带就是那个啥啥啥啊!”说敬婷的时候,话语里明显带着调侃儿的成分。
“找打!……”敬婷追过来就想揪他耳朵。
……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活动是历届大一新生永远不会过时的餐桌活动。吃饱喝足的他们,随即开始真心话大冒险了。伴随着敬静趴在桌子上,蒙着双眼敲打碗的声音,一个开酒器在每一个人手中快速流动着。声音还没停下来,那开酒器就停了下来,乾明冲着大家微笑,不急于将其传给邻桌培侠。在敬静击鼓声音节奏发生变化的时候,他讲那花扔给培侠,鼓声止。培侠被气的小脸通红,大吵大闹,却终究要接受惩罚。他当然选择大冒险,通常情况下,她都能将想整他的人反整回去。敬静负责出题,可他却要征求大家意见。石心又开始多嘴了。这是他第二次开口:“找个帅哥亲一下!”然后大家就跟着起哄了:“亲一个,亲一个!”培侠顿时就把脸板了起来,可大家依然起哄,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培侠只得瞪着那个始作俑者石心,又看看那个命令的发出者敬静,在看看故作镇定的敬婷,一咬牙,朝敬静走过去,在其眼角上亲了一下。表面上,大家都沸腾了,事实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伤心——胡笳醋意浓浓,怎么不亲我呢?敬婷也是醋意浓浓,你凭什么亲敬静?乾明呢?丝毫没有露出什么不爽的意思,依然是那绅士般的微笑。所以,培侠也难受了,为什么乾明没有吃醋呢?他不喜欢我吗?只有石心和敬静美了,石心是因为看到了诸位的囧态,得意自己的坏主意成功了;敬静呢?美女亲一下就是美!甭管美女是不是自己媳妇,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
鼓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是培侠击鼓,那花儿又静止了下来,在鼓声还没有停止的时候。这次是石心拿住了那花儿,倾听鼓声节奏的变化,这小把戏,只一遍,石心就学会了。突然鼓声变得急促,节奏不能变的更快时,花儿落到了胡笳手中,鼓声止。他只是想帮帮胡笳而已,让他选大冒险,借机帮胡笳占培侠便宜。可是胡笳选了真心话,石心就又喊:“说说你现在喜欢谁?”但培侠没有采纳石心的问题,她问的更加直接:“开学第一周,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是谁?”她问这问题纯粹是为了刺激乾明的,她早就知道这傻小子胡笳爱上自己了,却始终不敢确定乾明是否真的喜欢自己。
“嗯!是!她就在我们之间。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在天上,我在地下。她绝不会爱上我。但我不会轻易放弃。无论结果怎么样,她过的好,我就会很开心。”
大家都知道是谁,却只有培侠装傻:“是吗?祝你早日成功哈!”
胡笳击鼓,那“花”转了一圈,乾明就又握在手上了,当鼓声停止他也没传出去。就是想被“惩罚”。培侠第一个起哄:“找个美女亲一下,亲一下!”乾明立马要起身,就在这时,石心说话了:“等等,胡笳说了算,不能培侠说了算不是?得整点厉害的,快点,胡笳想想怎么整他!”并且不断朝胡笳挤眉弄眼,意思告诉胡笳,让乾明把那辣椒水喝了,千万不要让他亲女生,否则有你好受的。胡笳不理解呀,笨!愣是听了培侠的。然后呢,石心想让胡笳做得事,被乾明做了:乾明十分绅士的站了起来,转向他的右侧,培侠,作势要亲她。胡笳腾的站了起来,气氛顿时紧张了。这是游戏,游戏规则必须遵守,石心和敬静一起把胡笳按了下来。胡笳就如此眼巴巴的看着乾明这个坏人吻了他心爱的女人。
几圈下来,敬静也懂了其中的奥秘,敬婷也不断中招。渐渐地,游戏失去了趣味,大家都乏了。男生将女生护送回去,乾明去上网,剩下的三个回宿舍了。
“你最好早点死心,她绝对不会看上你。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不为别的,就看你唱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而人家是林俊杰的粉丝,你们就绝对不可能。”石心若无其事的说道。胡笳抬头看看缀满繁星的天空,一棵流星划过,几滴泪水掉下。只看天,不看脚下的结果就是摔倒在地。他就趴在地上,拒绝被扶起来。用拳头剧烈的锤击地面。然后又像死人一样,趴在那一动不动,良久,腾地站起来,行尸一样的走回宿舍。宿舍门口,他抬头望了一眼漫天繁星,好像突然悟道了什么,对敬静和石心说:“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晚点回来。”说罢,转身就跑。
这是一个让人心碎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