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岸贾带着一伙人马,押着程婴,不一会儿就到了太平庄。他们把公孙杵臼家团团围住,然后进去搜查。公孙杵臼见了他们也不打招呼,屠岸贾更是生气,让人把公孙杵臼捆绑起来,屠岸贾坐在一旁奸笑着说:“老匹夫,你胆子不小呀,当年在朝中你就和赵盾合伙与我作对,现在又私藏赵氏孤儿,你个老东西还敢跟我斗,快把赵氏孤儿交出来,否则我让人打死你。“
公孙杵臼瞪了屠岸贾一眼,毫不畏惧地骂道:“你这个无恶不做的奸贼,你丧尽天良,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屠岸贾气得吹胡子瞪眼,命手下的人用大棍子拷打公孙杵臼,但公孙杵臼坚决不说孤儿在哪里。这时狡猾的屠岸贾又想出了绝招,他对程婴说:“你告发他,可他不招,你来打他。“程婴心里暗骂屠岸贾好狠毒,可无奈只好顺从,他看着一个个沾着血迹的棍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挑来挑去,挑了一根最细的棍子,刚要打,屠岸贾说:“你用那么细的棍子,是怕打疼了他,再把你一起供出来吧?“程婴只好又换了一根很粗的大棍子,可屠岸贾又说:“你用那么粗的棍子,是想三下两下把他打死,以免他再把你也供出来吧?“程婴见他如此刁难,便说:“那你说怎么办?“屠岸贾让他用一根不粗不细的棍子打公孙杵臼。
公孙杵臼毕竟已是七旬老人,哪经得住这种拷打,他被打得糊里糊涂,而且疼痛难忍,一看是程婴在打他,下意识地说:”我们俩商量救孤儿……“程婴见他快撑不住了,怕他说露嘴,赶忙踢了他一脚,说:“你休要狡辩,你自己私藏孤儿,还不承认!“这一下公孙杵臼清醒过来,屠岸贾再追问他是与谁合伙,他只说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同谋。屠岸贾也没有办法,正在这时,有人来报,说在地窖中搜出了赵氏孤儿。屠岸贾一见赵氏孤儿找到了,他一把抓过孩子,恶狠狠地说:”赵盾,你跟我作对,我现在就让你的最后一条根也断了。“说着,拔出剑,连剁三下,婴儿的哭声立即停止了。
可怜程婴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残害,还不能显露出伤心的样子,他紧咬着牙,强撑着身子,两腿差点瘫下去。公孙杵臼指着屠岸贾,大骂他凶狠毒辣,丧尽天良,然后一头撞死在石阶上。
屠岸贾这下心里痛快了,赵盾家被他杀得干干净净,公孙杵臼也除了,他往日的两个对头都没有了,今后再无人敢与他做对。他哈哈大笑,对程婴说:“程婴,这次除孤儿,你立了大功,我要奖赏你。你以后就来我家做个门客,我今年五十岁了,也没有孩子,我就收了你的儿子做义子,将来我老了,官位就让给你的儿子,你看如何?“程婴心里不愿意与屠岸贾这种人混在一起,但又一想,这样倒更方便抚养孤儿,于是便答应了他。
程婴给儿子起名程勃,做了屠岸贾的义子后又叫屠成,他自小跟着屠岸贾学习武艺,跟着程婴学习文史,两个人竟都毫无保留地用心培养他,但各有各的打算,屠岸贾是想让他长大后帮他篡位夺权,程婴则是惦念着让他杀屠岸贾为赵家报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二十年过去了,程勃已长成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屠岸贾一心想早点篡夺王位,而程婴也在发愁如何把儿子的身世告诉他,让他为赵家报仇,他苦苦思索,暗中把以前屈死的忠良画成了一个手卷,想细细地讲给程勃听。
一日,程勃习武回来,见父亲一个人在书房黯自伤神,眼角还挂着泪珠,便急忙上前问道:“父亲,你怎么了?“程婴只是搪塞说没事。但程勃是个仁义孝顺之人,他又说:“父亲,你为孩儿整日操心,你有什么烦恼也要让孩儿为你分担一些。“程婴长叹一声,说:“只怕告诉你,你解决不了呀!你还是去吃饭吧。“程勃哪里肯丢下父亲自己去吃饭呢?程婴见他这样,便推说自己去更衣,在他离开书房的时候,故意从袖筒中掉出那个画卷。
程勃捡起画卷,展开来看,他不太懂,很好奇,也感到画卷里的事情很重要。只见长卷上,第一幅是一个穿红袍的人牵着一只大狗,咬一个穿紫袍的人;第二幅有一个拿锤子的人打死了那只饿狗;第三幅画着一个人撞死在槐树下;第四幅画着一个人驾着一辆车,那车只有半边车轮;第五幅画着一个将军面前摆着弓弦、药酒、短刀,将军拿起短刀自刎;第六幅画着一个将军拔剑自刎身亡;第七幅画着一个医生抱住药箱,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交给那个医生,妇人自缢身亡;最后一幅画着前面那个穿红袍的人拷打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旁边还有一个婴儿,被剁成了三段。程勃看了,只觉得这里面那个穿红袍的人太狠毒了,他揣摩不透,便等程婴回来给他讲述里面的故事。
程婴长叹一声,说:“孩子呀,这里面要讲的故事,都是与你很有关系的呀!“接着,他就把屠岸贾如何杀害赵盾家三百余人,驸马被逼身亡,公主自缢,以及韩厥、公孙杵臼等忠义之士如何舍命救赵氏孤儿,这一桩桩事件都详细地讲了一遍,只讲得程勃禁不住陪着父亲一起流泪,然后程婴又告诉他:“这里面那个乡村医生便是我,你就是那个被众人舍命保全的赵氏孤儿,那个穿红袍的凶狠之人便是你现在的义父屠岸贾。当年他收你做义子,我觉得更方便保护你,让你学文习武,就答应了他,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我告诉你这些之后,也就尽到我的责任,也算没有辜负当年你母亲的托付。“
程勃听完,觉得太震惊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赵氏孤儿,也没想到现在的义父屠岸贾便是自己赵家的仇人,他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么巨大的转变,不觉大叫一声,昏倒在地。程婴赶忙把他救醒,程勃泪流满面,失声痛哭。他挣扎着跪在程婴面前,说:“爹爹为了孩儿不惜断送自己的亲骨肉,可孩儿空活二十载,竟不知爹爹对我如此恩重如山!孩儿惭愧,孩儿一定把屠岸贾碎尸万断,为赵家三百余人和无辜受害的忠良报仇!“程婴把他揽入怀中,安慰他今后做一名忠义良将,为国效力,除奸安良,就是对祖辈的报答了,还劝他报仇的事不可鲁莽,要考虑周全再行动。
当时晋灵公已经去世,在位的是晋悼公,屠岸贾在朝中为所欲为,许多大事他都擅作主张,根本不把悼公和其余众臣放在眼里,但因他手中掌握兵权太重,悼公也拿他没办法。程婴帮助程勃拟了奏本,揭发屠岸贾陷害赵盾一家,又私自结党,以谋篡位的罪行。他们通过当时的晋国上卿魏绛,秘密进见了晋悼公,递上了奏折。第二天魏绛就把悼公的圣旨传给程勃,说悼公批准了他的奏本,但让他秘密寻找机会,擒获屠岸贾。
程勃奉了圣旨,守在屠岸贾每日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待屠岸贾大摇大摆过来,程勃趁其不备一下子上前绑住了他。屠岸贾手下的人见出手的是屠岸贾的义子,也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阻拦。正要拦阻时,魏绛已带领人马赶到,他拿出圣旨,喝退兵士,但屠岸贾还被捉得糊里糊涂。他挣扎着问:“孩子,你怎么敢绑义父?“程勃说:“奸贼!你还有脸说是我的义父,告诉你,我就是当年那个赵氏孤儿!你杀了我全家三百余人,陷害忠良无数,你作恶多端,还想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时程婴走上前说:“屠岸贾,你总算有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吧,你当年杀的婴儿不是赵氏孤儿,那是我的亲生儿子,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才是赵氏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