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选贤与能,知人善任
《左传》记载:郑国大夫子产参与执政,依照每个人的优势来任用他,让每个人能够发挥自己所长。冯简子能够决断国家大事;子太叔貌美俊秀而有文采;悬棺。悬棺葬式是一种处置死者尸骨的特殊方式,在我国主要分布于古代南方少数民族地区。福建武夷山地区的船形棺属春秋战国时期。公孙挥能够知道四周邻国诸侯的行动,还能辨别它们大夫的种族姓氏、官职高低、尊贵卑贱、贤愚与否,并且还善于做外交辞令;裨谌善于谋划计略,但必须在野外空旷的地方进行思考才能获得成功,在城邑内谋划就会失败。每当郑国要有诸侯之间的外交事宜的时候,子产便向子羽询问四周邻国的情况,并且让他跟他们多做一些外交辞令。之后便与裨谌驾车来到野外,让他看谋划计略是否可行。等到回去再告诉冯简子,让他来作出决断。如果决定这件事可行,子产就会把任务分配给子太叔让他去执行命令,来应酬对付各诸侯派来的宾客。因此子产执政时很少有失败的事情发生。
2.国际友人,互相倾慕
公元前6世纪,是中国人才辈出的时代,吴有季札,晋有叔向,齐有晏婴,卫有蘧瑗,鲁有孔子,宋有向戎,郑有子产。他们或有会晤,季札,生卒年不详。又称公子丸,春秋时吴国人。德行高尚,有“季札让国”、“季札挂剑”等故事流传,司马迁赞美季札是一位“见微而知清浊”的仁德之人。或是神交,可能政见不一,但互相倾慕。
子产与季札初次会面是在鲁襄公二十九年,即公元前544年,当时子皮刚刚执政。季札到郑国聘问,见到了子产,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却一见如故。季札给子产赠送白绢大带,子产给季札献上麻布衣服,季札还对子产推心置腹地说了一番话:“郑国的执政者奢侈,祸难将要来临了!政权必然落到您手中。您执政,要用礼来谨慎地处事。否则,郑国将会败亡”。
子产一生中出使十余次,去晋国的次数最多,所以同叔向的交谊也最深。叔向也是极为博学的人,他对子产极为佩服,但他们两人在世界观上却持有不同的观点,所以在子产铸《刑书》的时候,叔向还专门写信给子产,劝阻他不要这样做。显然叔向的看法是保守的,子产并没有听他的。
晏婴与子产似乎是没有见过面,晏婴,名婴(?一前500),字平仲,山东高密人,齐国上大夫晏弱之子。齐灵公二十六年(前556年)晏弱病死,晏婴继任为上大夫。历任齐灵公、庄公、景公三朝,是春秋后期一位重要的政治家、思想家、外交家。司马迁将其比为管仲,推崇备至,用“不辱使命,雄辩四方”八个字来形容他的外交活动。 从史书记载来看,子产一生中不曾去过齐国,郑国几次有事于齐,都是别人去的。左丘明,春秋时史学家,鲁国人。春秋时有称为瞽阇的盲史官,左丘明即为瞽阇之一。相传曾著《左传》,与《公羊传》、《谷梁传》同为解释《春秋》的三传之一,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不过两人都曾到过晋国,但未曾会晤。可是他们彼此似乎都很倾慕,据《左传》鲁昭公五年(公元前537年)记载:郑国的罕虎(即子皮)到齐国去,在子尾氏那里娶亲。晏子屡次进见。陈桓子问什么缘故,晏子回答说:“他能够任用好人,是百姓的主人。”可见因为子皮能任用子产,所以他就去拜访子皮,表示自己对他的尊敬之情。那他对子产的倾慕,也就可想而知了。
宋国的向戎,前面已经提到,就是他发起的弭兵之盟,并在各国之间奔走斡旋,最终促成了弭兵之盟。郑国当时是派良霄参加的,可能子产与向戎是没有见到面。东周男子服饰。周代服饰大致沿袭商代的服制,衣服的样式比商代略宽松。衣袖有大小两式,领子通用矩领。这个时期的服装还没有扭扣,一般在腰间系带,有的在带上还挂有玉制的饰物。当时的腰带主要有两种:一种以丝织物制成,叫“大带”或叫“绅带”;另一种腰带以皮革制成,叫“革带“。本图所系的为绅带。在弭兵之盟前,楚国进攻郑国,子产当时已经看出晋楚将要讲和了,所以对楚国采取了隐忍的态度。在向戎为弭兵奔走时,郑国也是积极配合,可见即使是神交,两人在对国际时局的把握上,也是颇有灵犀的。
子产与孔子的关系,仅从史书的记载来看,现在不能十分肯定。在《左传》里面,记载了许多孔子评价子产的话,如对于不毁乡校的事情,孔子说:“以是观之,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论语》中记载有:“或问子产?曰,‘惠人也’。”但没有提到他们的交谊。按说孔子比子产小31岁,而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孔子周游列国子产早已去世了,他们应该是没有见面的。上述记载不过表明孔子对子产极为佩服罢了。
但司马迁《史记·郑世家》却记载:“孔子尝过郑,与子产如兄弟云,及闻子产死,孔子为泣曰:‘古之遗爱也。’”
太史公是否在此杜撰,我们今天已经不得而知。可是春秋时交通方便,当然不能说他们俩绝对没有相见的可能。所以关于这个问题,只能作为一个悬案了。
现在单就子产的交游,以及当时著名人士对他的倾慕之情而论,就可以知道他在当时不论学识还是风度,是如何的卓然超于一般当国者之上了。
3.重人轻天,原始唯物
在世界观上,子产有着原始的唯物论倾向。子产认为“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所以,治国应尽人事,不应迷信天道;祭天求神,“不如修德”。
公元前525年,鲁、郑等国上空出现彗星,喜欢卖弄巫术的裨灶推测宋、卫、陈、郑四国将要同时发生火灾。他请求子产用瓘斝玉瓒祭神青铜瓒,古代祭祀用的礼器。以禳除火灾。子产没理会他。结果第二年,即公元前524年,宋、卫、陈、郑等国相继发生了特大火灾。由于裨灶事先就警告过子产,要他用宝物来祈求免灾,这次恰好应验,裨灶再次吹嘘说郑国如果不按自己所说祭神,还会发生火灾。于是郑国人都请求照裨灶的建议行事,以避免更大的灾祸,但是子产坚决不听。斝,青铜酒器。子太叔很不理解,他忧虑重重地说:“宝物是保护人民的东西,如今裨灶既然有消灾的良策,您为什么要爱惜宝物呢?”子产说:“天上的事离人间很远,而人间的事却在眼前,人类的智慧无法知道上天的事,又怎能预知将会发生火灾呢?裨灶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他又怎么懂得天上的事呢?可见他只是一派胡言,即使言中也只是巧合而已。”依子产的意思,天道是自然的规律,人类难以掌握,所以他不同意裨灶的话,至于祈求消灾更是迷信的行为。子产没有听从裨灶的话,而是在防火方面做了充分的准备,郑国也没有发生第二次大火。子产认为“天道”与“人道”是没有关系的,强调要尽力于人事方面,这与孔子“敬鬼神而远之”的观点基本是一致的。仅以此观之,孔子的观念形成显然还在子产之后,这不能不令后人佩服子产的先进思想、过人的胆识和勇气。
还有一次郑国发生大水灾,据说都城外的深渊里有两条龙正在那里争斗,于是人们就请求作法祭拜,可是子产却坚决反对,他说:“当我郑国作战时,龙对我们漠不关心;现在龙在深渊里争斗,我们又为什么要祈祷把龙赶走呢?深渊本来就是龙该住的地方。我们人对龙无所求,而龙对人也会无所求。”由此看来,子产是不相信有龙存在的,他认为消除水灾是人的事,人和“龙”互不相干,随它去。
师公舞,巫舞中的一种。在祭祀中,巫觋(音xí,男巫师)作为人与神之间的桥梁,他用吟唱和舞蹈为手段,制造出神秘气氛,以利于人神的沟通。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巫舞十分盛行。当然,领导者的坚持与固执又是两码事。子产反对迷信鬼神,但在政治需要的情况下,他又会承认鬼神的存在。公元前535年,郑国发生一次闹鬼事件,大家都互相用伯有来吓人说:“伯有来了!”人们一听这话就都吓得乱跑,也不知跑到哪里才好。而且有人说梦见伯有头戴盔甲,并说某月某日要杀死驷带和公孙段,后来驷带和公孙段果然如期而死。这下子可把郑国人吓坏了,人们惊恐万分,失魂落魄。在这种情况下,子产为伯有建了宗庙,并立子孔的儿子公孙泄和伯有的儿子良止为大夫,为的是安抚伯有的亡灵,这样才不再发生惊恐的怪事了。
在子产看来,人道先于天道,天道可以存而不论,但人道则不能不察。公元前526年,郑国大旱。子产按商代以来“桑林求雨”的老风俗,指派屠击、祝款、竖柎到桑林祭祀求雨。他们没祈到雨,却砍伐树木,毁坏了山林。子产说:“祭祀山神,应当培育和保护山林,现在反而毁掉山上的树木,其罪过就很大了。”于是就剥夺了屠击等三人的官爵和封邑。
从子产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出宗教的天道观开始动摇和没落。吉凶祸福在于人事的好坏,不在于鬼神的赏罚,也与自然界的某些非常现象无关。这也表明当时人的思想开始从宗教中得到一定的解放。
4.谈婚论嫁,提倡自由
《诗经·卫风》有一首题为《氓》的诗,前半部写一对青年男女从相爱到结亲。《诗经·卫风·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大意是说一个敦厚的男青年到女家来买丝,目的不是买物,而是要娶卖丝的女子为妻。女子也有了情,就送男子回家,送出很远,男子要求很快成亲,女子说不是故意拖延时日,你还没有请人来说媒,还是等到秋天再结婚吧。这样两人约定了再会的时间和地点。届期,女子先到,见男子还没有来,心里又想念对方,又怕对方失约,因此悲伤起来,眼泪流个不停。稍后男子到了,女子高兴得又说又笑,男子向女子说,对我们的婚事,已占卜过了,没有不吉利的地方,我们结婚吧。女子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搬上自己的财物,乘着男子的车离去,结成了伴侣。这是一个民间的女子,接受一个普通男人的爱情,成就了夫妇。《氓》这首诗是反对女子自由恋爱的,但却反映先秦时期民间自择配偶的一定的普遍性。
我们再把视角转向子产所处的郑国,看一看古代贵族、官僚家庭自选夫婿的女子的婚姻,即春秋郑国徐吾犯妹妹的择婿。徐吾犯是郑国大夫,妹妹徐吾氏很漂亮,可借宋玉的话来形容“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话说此时下大夫公孙楚(子南)已经送了聘礼,订为未婚妻。玉玦是我国最古老的玉制装饰品,为环形形状,有一缺口。在古代主要是被用作耳饰和佩饰。春秋、战国玉玦形体较小,一般直径在3至5厘米。玦体作扁片状,普遍饰有纹饰。纹饰主要是当时流行的细密风格的蟠螭纹、蟠虺纹。而上大夫公孙黑(子皙)垂涎于徐吾氏的容貌,也送来礼物,强作婚约。在这两个求婚者面前,作为家长的徐吾犯不知如何是好,遂报告执政子产。子产说这是国家政治不清明,才出现两个大夫争夺妻室的事,不是你家的过错。你也不用犯难,问你妹妹,她爱嫁谁就嫁谁。春秋时的弩弓。春秋时期出现弩,控制射击的弩机已是比较灵巧的机械装置。弩弓的发射原理是相同的,比弓箭射得远,杀伤力强,并克服了拉弓时体力受限制而不能持久得弱点。这所选的夫婿是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当然应该让她自己来做决断。
徐吾犯听了子产的话,又去同两大夫商量了,子南与子皙都同意由徐吾氏决定的办法。于是两人分别来到徐吾家求亲,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允许自由表现自己的才艺,以此来博取美人的芳心。徐吾氏就躲在堂内的帘子后面,观看两人的表演。只见公孙黑经过了一番精心地打扮,穿着华丽的服装,又另外带来了一份额外的聘礼,想籍自己雄厚的经济实力来抱得美人归,他来到徐吾犯家之后,将作为聘礼的物币置于堂上,金银财宝应有尽有,那些珠宝首饰上散发出煜煜的光芒;与此相对,公孙楚却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地拉开了一张大弓,一箭正中靶心,没有丝毫偏差。帘后的姑娘在心中暗暗地喝彩,正想仔细看看,可子南却一转身,跳跃到车上离去,他没有再送贽礼,因为在先已给过聘金,他认为不需要另送了。徐吾氏在屋内认真地观看了两位大夫的行动,终于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她说:“子皙确实是很美,但不适合做丈夫。相比之下,子南更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丈夫要像丈夫的样子,妻子要像妻子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和顺吧。”她的哥哥尊重这种意向,徐吾氏遂同公孙楚结为伉俪。这桩婚事到此并未结束,失败的公孙黑不甘心,要杀死公孙楚以夺取徐吾氏,公孙楚一怒之下把公孙黑打伤,于是招来流放之祸,徐吾氏后来生活如何,不得而知。她在两大夫之间,不以品貌、爵位取人,自有其爱情的标准。
探究这件事情的始末,徐吾犯是听从子产的意见,才令其妹自择夫婿,子产的话中透露出了些许提倡自由恋爱的影子。
5.不杀生灵,善待万物
一天,一个朋友送给子产几条活鱼子产蓄鱼。这些鱼很肥,看起来味道鲜美,肯定会做成一道美味。子产收到礼物时,非常感激朋友对他的关怀。他高高兴兴地收下了礼物,然后吩咐仆人,说:“把这些鱼放到院子里的鱼池里。”他的仆人说:“老爷,这种鱼是鲜有的美味。如果将它们放到鱼池中,池里的水又不像山间小溪那样清澈,鱼肉就会变得不松软,味道也就不会那么好了。您应该马上吃掉它们。”子产笑了,“这里我说了算。照我说的做。我怎么会因为贪图美味就杀掉这些可怜无辜的鱼呢?我是不忍心那样做的。”
仆人只得遵照命令。当仆人把鱼倒回池中时,对鱼儿说:“你们真幸运啊。如果你们被送给别人,那么你们现在已经在锅中受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