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以一個成名高手的自尊，一個不與眾人往來的怪人的性格，不去接受任何人的憐憫。他拖著一條腿，挨到晨鐘前，他想看看他的傷勢如何。
眾人反覺得他二人既可恨，又可憐。
“他既不願，你又何必強人所難。你的肺室，也受傷了，還是趕緊治療吧。接下來就交給我了。”十七星出來道。
曾青抬手示意、阻止了她。
這批人裏面，奇人異士輩出。
縱然是曾青也無法一一識破。
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你們幾個一起動手吧。”曾青自知一時難愈，索性將他們一起打發後，再行療傷。而且他感覺自己只怕大限將至。
走出來的，為首一個，身高八尺，容貌甚偉，一把戒尺寬餘三寸。左手一人，手搖紙扇，面色慘白，但眉寬眼銳，翩躚一濁世佳公子。右手邊乃是一女子，一身苗族婦女打扮。
莫急瞧他與身邊十七星和小姐氣質的喬玲瓏又是另一番摸樣。雙眉入鬢，一對丹鳳大眼，脖子上三道銀飾項圈，雙手各纏有五道手鐲，兩耳各垂一個大耳墜。左臉容貌姣好，但右臉卻醜陋得很。
“敢問三位高姓大名。”
“晚輩蓋千秋。”
“沈懷歡。”
“與你無關。”
“百家姓裡有這樣的姓氏麼？餵，那是單姓還是複姓啊？”莫急打趣地問喬玲瓏。
“紅藥。”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一把拉著這不肯透露姓名的女子。因為她已經準備動手。
“放手。”她鳳眼倒豎，一股凜冽氣勢讓人不覺後退，沈懷歡鬆開她的手，她卻反手一巴掌，“啪”的一聲就扇在了他的臉上，不待眾人反應，她已經再次出手。這一次，是朝著白曾青而去。
一口標準的官話，可知她絕非深山僻遠之處的女子。但見她雙手一抖，十個手鐲朝曾青激射而去，曾青以手背格擋，十個手鐲被反擊回去，卻又連成一道七尺長的銀環。這銀環便是她的武器。
曾青不願再浪費體力，猛然朝前踏出一步，微微一步，卻赫然出現在她面前，她也著實了得，雙手一錯，只見本來連成一條的十個手鐲，猛然間相互連接，構成了一道銀網。怎奈曾青涵意掌力道已經隨心所欲，一掌雖然打在了網上，可是掌力卻由上臂傳出，將她直打得連連後退。
幸而沈懷歡出手一阻，她的頹勢才被挽回。沈懷歡的紙扇輕搖，將他這掌的力道連消帶打，打消了。
“你們倆個，怎麼不動手？”田紅藥立定後，轉身反問，“不是說好了麽？”
“他的武功，遠在你我之上，我們即便聯手也絕無勝算。你還是清醒點，認清現實吧。何況我們和他毫無恩怨，又……唉。”到後面，蓋千秋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但是沈懷歡和田紅藥都已經懂了。
“你說呢？”田紅藥逼問沈懷歡。
“我們並非惜命，只是方才的比試，你應該看得一清二楚才對。蓋大哥說的對，盟主為人仁義無雙，你我要傷他，卻又於心何忍？”沈懷歡的話，透露出無比的無奈。但是也讓眾人大惑不解：既然知道實力懸殊，又如何能夠傷他呢？
“果然男人還是靠不住。”田紅藥口中含恨，“來之前，我們說好，即便不能取勝，便是死在他的手裡，也不虛此行。沒想到你二人臨陣退縮。我會拼死一戰，你們忍辱偷生，將來在黃泉最好別碰上我，免我羞愧。”
“等一下。”突然東平府胡開山出來道，“敢問簫玉郎和三位有何關係？”
“你怎知道，快告訴我，他現在何處？”沈懷歡突然激動起來。
“我並不知道他在哪裡。”胡開山歉意的搖了搖頭。可是一瞬間，沈懷歡提高了警戒，他應該對胡開山，對所有人，有所警惕的。“你怎麼知道簫玉郎的名字？你是誰？和暗月邪教有何關聯？”他在克制，卻又越發顯得慌張。
“簫玉郎正是他那可憐的兒子。”田紅藥最不留情，可是口氣已經軟了。
“你是玉面飞狐？”胡开山似乎并不相信。
“他是养父。”田红药又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看樣子傳言不錯，你收養了簫禍起的孽種了。”
似乎一瞬間，情節急轉直下。曾青還記得簫禍起是簫目連之子，簫添香之孫，簫添香是當年暗月教的左護法。雖然一介女流，可是殺人不眨眼。不但把自己的丈夫給囚禁，將兒子改姓，協助教主月無影大肆屠殺幫眾和江湖各大門派，攪得江湖大亂。（簫目連實則是簫添香和月無影的兒子。簫添香極得前任教主的厚愛，為得她襄助，月無影引誘了她，令她失身於己。爲了月無影前程，避免醜聞，她才急忙下嫁。）沈懷歡方才稱暗月邪教，卻又為何收養簫禍起的兒子呢？
這時，十七星也走上前，她雖然喜歡熱鬧，可是她更擔心其中有詐，擔心曾青戒備放鬆後會被對手偷襲。不過，現在輪不到她了，文道成、禹清信等人已經搶到前面，為此做準備。
“你給我住嘴。”沈懷歡已經保持了極大地克制。他不許別人這樣侮辱阿起。
“聽你方才稱暗月邪教，看樣子對暗月教也沒有什麽好感，而且似乎簫郎的失蹤和暗月教有關，不知其中究竟有什麽關聯？而且暗月教不是滅亡很久了麼？”
就連十七星也不由得對莫急投去“沒看出來，真有你的”的目光。莫急問了十七星的疑問。
“這與你們沒有關係。快說，你到底是誰，想要把聰兒怎樣？”
“簫聰就是簫玉郎，名字是他改的，姓沈的可叫不出他的全名。”開口的依然是田紅藥。“我可要先動手了。”她話音未落，十環長鏈揮出，曾青早已準備好，要手到擒來。可是她手腕一抖，一條鏈在第三個環處分成兩條，長度驟然變短，曾青想要抓住，卻沒有能夠。當她手臂一揮，三道圓環朝曾青襲去。
江湖上以鐵環為兵器的不少，連環套也並不稀奇，可是連環套能夠如此變化的，即便曾青也是第一次見到。就像街頭的雜耍一般，看不出手法，讓曾青對手起來，越發困難。可是曾青更想知道沈懷歡、簫聰的事情。所以用功逼退了她。“且住。”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你也許還不知道，我後背三道傷口，皆是拜簫禍起所賜，按理說我應該很高興他被人擄走。不過，給，這是有人讓我帶給你的，說這個能夠指引你去救助那個孩子。”說著遞給他一個匣子。胡開山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不堅決，根本一點快意江湖的豪情都沒有了，竟然還幫助仇敵。
只因為曾青並非殺害安其夫的兇手，他的忍辱仁義讓人感動，而方才沈懷歡不欲和曾青作對這一點，讓胡開山改變了心意。若不知道曾青並非殺害安其夫的兇手，他或許會以此為要挾逼迫他幫助對付曾青也不一定。
原來當年月無影大勢已去，便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在了簫添香身上，故而果有暗月殘孽的話，抓住了簫添香的後代的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就像她當初對付仇敵斬草除根那樣。
“你還要考慮麼，如果你我不連手，就絕無傷他可能。”田紅藥靠的近，眼力尖銳，看到沈懷歡打開那個匣子，裏面是一節手指。毋庸置疑是簫玉郎的手指。
“蓋大哥，我求你祝我一臂之力，我發誓如果有機會得手，我必不下重手。”
“你我三人從不涉足江湖，卻，唉，懷璧其罪啊。”蓋千秋慘然感歎。卻不知這“璧”，究竟何指。他的話讓人捉摸不透，只因為裏面還大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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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前輩，你為安其夫而自願背負旁人責駡，忍辱負重，在下敬佩不已。我們三人和你毫無恩怨，此行更是見識到前輩高義，令我好生慚愧。”曾青正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蓋千秋拔出一把匕首，不待文道成等人反應過來，卻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令他好生慚愧？卻是為何。難道他做了與這相反的事情麼？曾青揣測不出，這種情況，也無法讓他再安心猜測。
“大哥，你這是何苦？”沈懷歡急忙撲過去。田紅藥見到此景，也是驀然。
雖然更多的人是感到驚異，誰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胡開山也是一樣。
“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麼？”蓋千秋慘笑，壓低了聲音，“你二人聽著，嫂子和兩個侄兒就託付給你們了，我不成器，只能做著最簡單的事情，但是對方是否可靠還難說，交接、解救和照顧他們的事情就靠你們了。”他的聲音很低，可是因為田紅藥並未俯身傾聽，所以他還不能附耳言說，故而曾青還是聽到了。
“白前輩，我三人要和你比試，不知道你敢不敢？”
他們三人前來不就是找曾青拼命的麼？又何必在此時再說這話？眾人不解。
曾青縱然遇過大風大浪，但是這樣的情形還是第一次碰到。
“我來。”文道成等人還沒有站出來，就被蓋千秋制止，“我們要挑戰的，只是你，曾青。”
“好，我接受。”
“田家妹子，你的那把刀，借我一用。”他向田紅藥借刀。同樣是一把短刀。藏於腰間都不至於被人發覺。雖然曾青早已看出這一點。
“你止血要緊。”十七星說道。因為她和田紅藥一樣，根本沒有弄清狀況。
“麻煩你準備點金瘡藥了。多謝了。”
十七星剛轉身，那把刀，又沒入了蓋千秋的胸口。蓋千秋的手握著的那把刀。
“你幹什麼？”十七星還是沒有弄明白他到底要幹什麼。
“好吧，刀拿來。”曾青已經明白了。
“除此之外，我們是在無法傷害到你了。第二刀，我要讓他親手來。”蓋千秋不知道曾青是否藉口反擊，顯然自己失算了，如果曾青要拒絕，自己是無話可說的。因為蓋千秋是自己刺中了自己，那麼曾青自然沒有必要由沈懷歡來刺下這一刀。可是不由沈懷歡親自來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你這是……”十七星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一臉怒氣正要發作，卻聽見曾青道，“好。你來吧。”
“請運功療傷，我刺的是右胸。”沈懷歡將聲線拈成一道絲，以傳音入密的手法，告訴曾青。這一刀，正入右胸。
曾青一驚，立刻運功。因為他的心臟異於常人，在右邊。難道這是巧合麼？他也不及細想，運起了《抱殘經》第四階抱殘觀照的內功心法總綱：物之外，心之內，觀照之在，物理所在……曾青依此心法，移形換位，只不過這一次，他移動的是心臟。
確切的說，他並沒有移動心臟，而是將與之牽連的經絡血管通通改道，則心臟自然隨之而動。
“小心了。”沈懷歡話音未落，匕首已經刺入，而且在匕首刺入之後，繼續發勁，直至整個匕首沒入。結結實實的。
眾人都以為沈懷歡這一刀下招極為毒辣，是致人死命的手法，卻為何偏偏刺入了右側呢？看到曾青鮮血直流，噴湧難抑，心裏暗罵沈懷歡下手毒辣。
實則沈懷歡有意避開肋骨、肺葉，他卻並不知道曾青心臟在右邊，後果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預料，自己也唯恐重創了他。只是不能顯露關切、懊惱的樣子。
好在他出刀果斷，游刃於有餘之處，筋骨脈絡全然無傷。
但是縱然是沈懷歡也不知道，他這一刀差點要了曾青的命。幸虧曾青將心臟移位。
“啊。”在三丈之外的十七星大叫一聲。
雖然是一少女，但終究武功頗高，而且也已經知道馬上要發生什麽，卻為何做出如此大的反應呢？她若當真害怕，方才便可以離去了。莫急也覺得有些奇怪。
白曾青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笑，意思是讓她不用擔心。
但是外人都不知道，十七星身具透視眼，她看到了曾青跳動的心，在移動，但是卻未能完全躲避這一刀。
確實，這一刀來得太快，要知道想要牽扯一系列的經絡，其繁複之處，難於言表。曾青心臟被擦破，但是只是一絲，他以《抱殘經》自療，已無大礙。只是十七星所佔位置的緣故，並不知曉而已。
曾青躲過這致命一刀，卻在思考。
這是何故？他要傷我，卻又提醒我防備；暗中提醒，就是不想讓旁人知道。他們是被人暗中指使的，也許指使之人就在這裡，所以他不敢明言。
“掌門。”呂梁秋取來了療傷的金瘡藥。
“我這裡有‘姑娘的手’。”草上飛突然施展輕功，跳上起來。但是他的話，卻引起了在場之人的哄堂大笑。
“你們真是無知，‘姑娘的手’乃是療傷聖藥，有止血生肌之奇效。溫香暖玉，讓人舒暢。其中妙用，你們沒有見識過是不知道的。看你們這群大老粗，牽過少女的手麼？肯定也不知道憐香惜玉，這‘姑娘的手’今天便是揚名之時。”說罷取出了一個小瓶子。
曾青聽得他的一問，思緒飄遠，便道，“我不打緊，麻煩莫兄，請為蓋兄弟療傷吧。”說罷，他運氣止血，左手握拳發勁，匕首頓時崩落地面。雖然鮮血直流，但是曾青仗著他的神功護體，運功將傷口給堵住。
那一刀，出血不少，可是卻避開了所有的要害，依肌肉紋理而入，隔開肺葉，帶血而出，可是出手極快，不損肌肉組織結構，癒合也更為容易。
看到曾青表情安然，莫急也放心了，雖然並不清楚情況，不過既然是曾青說的，那麼應該自有他的道理。所以上前替蓋千秋療傷。
“我以區區無用之身，和前輩千金之軀相較，哪裡再敢……”
“好了，想要充英雄也有辦法，我這‘姑娘的手’還從來沒有使用過，效果如何還不知曉，要不你就試試看吧。”口中還在說著，出手敏捷已將破損的衣服撕開，就要拔刀。
“好，就讓我試試看。”他看出沈懷歡想要制止，故而開口。
“大家看清楚這‘姑娘的手’如何。”他一手按住傷口周圍，右手猛然一拔，頓時鮮血入注，一則曾青功力較他深厚，二則他也並未運功護體。他知道如果曾青和他做這樣的比試，自己占了太多便宜。哪裡還敢再運功佔便宜？藥膏被倒上去，草上飛撤去左手以右手按住塗上藥膏的傷口，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噴湧的鮮血就止住了。
眾人不由得大聲喝彩。
“不是我誇口，哪怕傷口再大再重，只要用了我的這‘姑娘的手’，都可以止血。”
“你這‘姑娘的手’，用了不少於七種毒藥，取毒之烈，毒之陰而成。治療有奇效，若然再加一味溫劑，則更妙。指望莫兄以此為人造福。”
“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亮出来用？等等，你是猜出来的？你说给我听听。”
“玄蛇冠子，赤雉爪子，青蚁唾液，迷幻菇……”
“够了，够了。我服了。千万别说了，再说我的秘方就曝光了。”
白曾青一眼洞察，讓莫急佩服不已。他的醫術，只怕不遜於他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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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那麼開始第二場比試吧。”
“又要幹什麼，不是還要紮刀吧，我這姑娘的手雖然有奇效，可是藥量卻不多，你們可別貪圖這藥，就不要命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手中的藥瓶已經被十七星順手捎走的。其手法之精妙，讓莫急都沒有反應過來。原來她左手發力，右手以非禮也的功夫借力，一推一彎，便將他手中的瓶子給捲走了。
當然，莫急本來就要送給曾青療傷的。但是還是笑道，“你這姑娘的手，卻也不遑多讓。”
聽他說完，眾人也都哈哈大笑。十七星默不作聲，疾步退場。
但是曾青身負絕學《抱殘經》，第三階抱殘無損的自療功夫，故而不需要什麽姑娘的手，或者金瘡藥什麽的。“第二場怎麼比？”
“我三人一方，榮辱與共，攻受一體。你受我一掌，我受你一掌。如何？”蓋千秋又道。
聽他說完，十七星終於鬆了一口氣。曾青身具神功《抱殘經》，是療傷聖法，《心念秘法》也達到了較高層次，別說區區一掌，就是十掌八掌的，以他們的掌力，曾青也可以毫不費力的承受下來。
“那好。”
“在下慚愧不已，不敢先手。”蓋千秋實在覺得無顏。
“這一掌由我親自來受。”說話的是田紅藥。方才對付曾青她最為積極，現在，也不想把這危險的事情，交給蓋千秋了。
不過曾青從田紅藥的口氣中已經知道，自己所受的一掌，必然是由田紅藥發出的了。其實他們三人攻受一體，本無關係。白曾青看了她一眼，但沒有任何表情。他知道田紅藥的好意。如果自己打傷了她，那她就不能用盡全力了，如此一來她對自己的傷害也不會太大。
白曾青更想知道的是她的掌法，也和沈懷歡的劍法一樣高明麼？只憑一刀，曾青可以感受到他的劍法，尤其在傷人處，精妙無倫。
“我們誰都承受不了前輩一掌半掌，你若傷了他一掌，便是達成要求了。但是第三場卻讓我如何應付？我早已經想好第三場的比試，聽我的。”蓋千秋看向沈懷歡，希望他能夠幫忙勸勸田紅藥。沈懷歡也覺得，思量那麼久都找不到方法，最後蓋大哥臨時想出的辦法，卻是最為穩妥的。心中深以為然。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姓沈的能夠傷他一刀，我能傷他一掌，你根本就不想碎他的琵琶骨。只要你在這裡戰死，也算成了。所以才託付後事，對不對？”三個人在一旁商量，說話的是田紅藥。
不過白曾青卻能聽見。什麽要求，是要來對付我麼？抓了簫玉郎和他們的家人就是爲了逼迫他們和我作對。看樣子只要沈懷歡能夠傷我一刀，田紅藥能給我一掌，蓋千秋能夠捏碎我的琵琶骨，任務就達成了。亦或者死在了我的手裡，也算達成。是誰怎麼惡毒？是所謂的暗月教麼？會是么？
沈懷歡的刀法火候拿捏的恰到好處，以至於我雖然留了一些血，可是根本沒有受什麽傷害。如果他真的有心傷我，那把刀任意換個位置，傷害就絕不止現在這樣，只怕我已經重傷難捱了。
那麼田紅藥應該是掌法高明了。而蓋千秋真的能夠捏碎我的琵琶骨麼，如果我以抱殘經護體的話。
只要我以抱殘經護體，他就該無法損我琵琶骨，那麼他這個任務就無法達成，那麼他的妻兒就要死。如果我不以神功護體，那麼他的任務就可以達成，他應該打一開始就沒有做過這種考慮。他希望死在我的手裡。就像安其夫一樣。如果他已經重傷難治的話，我自然會爲了不再傷害田紅藥而將這一掌打在已經無藥可救的自己身上。這也是為何他一開始提到了安其夫的原因了。他一莽漢，卻粗中帶細，竟然約莫可以揣測安其夫的死，乃是我在身處兩難所做的痛苦決定。唉，知我者，莫過於他了。若非今日局勢，或有敵人在暗處，我一定要和他促膝夜談。
曾青的腦子在思考著，但是卻決不至於沉迷。“方才那一刀，由你們決定誰來出招，那這一掌，也該由我來決定誰來承受。”曾青的這句話實在讓人無法反駁。
一步一步走過去，每一步都很沉重，都很穩重，也很慎重。舉輕若重。
“好，你先出招。”田紅藥正面曾青，可是神情已經變了。她的左手垂下，卻見她手掌黑色霧氣環繞，整個手臂變得漆黑，左邊的俏臉越發嬌艷欲滴，右臉則千瘡百孔，極為難看。看樣子她練過什麽邪門掌法。
她在幹什麼？是在向曾青示威麼？如果你敢動蓋千秋，我這一掌就會要了你的小命；還是如果你不想受我全力一掌，這一掌最好先打在我身上？
白曾青已知田紅藥的用意，也是好意。可是他早就選好了對手。田紅藥見他視若無睹，氣得雙目圓瞪，卻也沒有辦法。
“呵。”再踏一步，一步而有兩丈遠，手掌已經貼在了蓋千秋的胸口，掌力猛然發作，一股掌力立刻將他全身裹住，掌力收發如意，猶如被意念控制一般。蓋千秋受了一掌，頓時倒地，口吐鮮血，不再呼吸了。
“好，那就受我一掌。”田紅藥右臉已經看不清楚了，但是左臉卻出奇的鎮定。仿佛早已料到。
“接招。”她曾經練就毒手。這一掌，曾青竟然承受住了。因為這一掌的威力並不在掌力之上，而在於這是毒掌。
毒掌的厲害，不一定要頓時發作。有的甚至可以潛伏甚久。她的毒掌，一開始承受時，猶如數股清流，涓涓淌入心扉，緊接著，每一股水流都開始湧動，暴漲，奔騰，相互交織，猶如身體內有數條龍在爭鬥，令人內部極為不適。敗者喪氣，勝者高傲，吞併了對手繼續與另外一方爭鬥，直到所有的對手都被打敗，都被其中一股流水所吞沒，這不禁讓人想起了巫蠱之事。可就在這時，這條巨大的能量之龍卻突然無法承受著強烈的能量而爆裂，所有的毒素，盡化作碎片紮入五臟六腑，化作霧氣滲入心肝脾肺，都迅速流入到了體內。煙消雲散。
“咳咳。”蓋千秋爬起來了。原來曾青方才在以掌力為他推宮過血，卻在之後一刻用掌力將他經脈封住。令他有話說不出，進入假死狀態，他想要見識見識田紅藥的全力一掌。他不想比這第三場，如果蓋千秋願意假死，那麼第三場比試他輸了但是要求卻已經達到了，他的妻兒應該可以回來了。
但是蓋千秋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他甚至猜到了曾青的想法，可是他擔心曾青根本無法猜到田紅藥的這一掌的厲害之處，立刻喊道，“任脈轉冷，督脈逆行，氣血互沖，理順之前，千萬不可以運功治療。否則三花激蕩，功力盡廢。”前面三句乃是這一掌的威力，第三句話乃是提醒曾青。
“這一掌果然厲害，但是我還是承受住了。咳。”一口黑色鮮血噴湧出來。“我已經沒事了。”他這話是對所有關心他的人說的。他的內力高深，著實到了不可測量的地步了。
但是只有田紅藥知道，沒有人受了她這一掌，可以毫髮無損的。
“沒事？”雖然曾青怎麼說，但是十七星還是不放心。
“怎麼可能沒事。天下拳法高手千萬，那群傢夥竟然選中了我，只因為我的飼蠱手（後來左手被斬斷，右手練成噬蠱手，功力更高）無人能解。異稟天生，由人不得。”田紅藥知道自己誤解了曾青，雖然心有愧，有心指點，卻不願示弱，所以聲色不露地點破。
如果他不能運功療傷，那麼接下來，他的琵琶骨，必然會被捏穿。
十七星馬上可以猜測到這一點，卻不見她有何憂慮，反倒是心中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