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做到的?结冰了……”我惊讶地望着她。
“常温下的给它施加一个弱电场,就可以快速达到效果,这个冰还是热乎乎的,”纳兰亭看我在发愣,她敲敲玻璃,这么对我解释,“真没想到这两个培养体里的会出问题,没能及时起效,只能手动了。”
地上还有那些浑浊的液体,闻上去很刺鼻,粘在手上的触觉是黏糊糊的。
眼前玻璃分隔里的怪东西已经被冰冻了起来,这看起来像是某种保险措施。
“多亏了你们撞上去了,才能发现,要不然让它们出来了,会有些麻烦的。”
多亏了我们撞上去……明明是你下手那么重……我心里吐槽她一句,把艾米拉扶到怀里,拍拍她的脸。
“艾米?!艾米!醒醒!你怎么样了?”我怕她被纳兰亭打成植物人,拼命地想唤醒她。
“别担心,我没有要她的命,‘真士’对维持这里还很重要,”纳兰亭走过来查看了下艾米拉,对我说道,“把她放平。”
“然后呢?!”
“没有然后,就让她躺着就行,”纳兰亭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总算是清净会了,我可不想再听这个无知的小丫头冲我大吼大叫。”
原来她只是想清净。
“兰博士,那里面是什么?”我凑近那两个被冷冻的培养体,“很危险的东西么?”
“啊……算是吧,”她对我点点头,一边检查那些玻璃培养体,一边问我,“这里应该不是你计划要来的地方,对吧,你是想找你笔记上记录的地方。”
“对!兰博士!你知道在哪么?”我的注意力转眼就到了纳兰亭话里提到的内容。
“当然知道,那里才是他们用‘极乐弥留’实验的地方,而且,是用活人来试验,”纳兰亭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活体都被用在那边,经受不住的人很快就会死掉,然后才会送到我这边,换句话说,我这里的只是些死人而已。”
“那么说来,兰博士其实没有杀人,对么?那我们看到的那些手脚,还有这些脑袋……”我指了指几个培养体中的怪物,忽然惊住。
我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那个人是在半岛发现的金发老外,他也是艾米拉手机里单向ID的联络人——金发克里。
“你看到的那些不过是被切割后的尸体残肢罢了,也就是我的材料,”耳朵里同时传来纳兰亭这样的解释,“别把我想得太好,明白么?”
“兰博士……这个人,我见过,”我指着刚刚发现的培养体中的一个半身人体,这么说道,“她是艾米的……助手……”
“是么……”纳兰亭没有什么感到很意外的反应,她的回答表明了她对这些尸体的态度,“这里所有的材料在他们成为尸体的时候,身份就已经被遗弃,所以,我并不在意它们之前是谁。”
“你们如果想要回去的话,我可以考虑送给你们。”纳兰亭仿佛是要送我一个人情。
可这种人情,我特么不想要。
“不,不必了,谢谢好意,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我谢绝了纳兰亭,说的是留言在手机上的内容,“一早我就猜到他可能已经没命了,留下个奇怪的坐标,就没了踪影。”
“原来如此,难怪她能找到这里来,是这个人死前联络你们的么?”纳兰亭很快就想到了这点。
“嗯,”我点头回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自己岔开了话题,连忙回到正题上,“兰博士,那个地方在哪?!”
“你不用再去了,那里已经被警察收编,你的笔记上不是有么?‘NAT’就是那些碍事的警察,”纳兰亭摇摇头,告诉我,“如果你要去那里,小家伙会跟着你,所以我现在不得不提醒你,你不允许再过去!”
“警察?为什么会觉得是有危险?我们又不是罪犯,怎么不能去!”我辩解着。
“那里牵扯到很多的案件,绑架、凶杀、非法实验、毒品,”纳兰亭对我的反应嗤笑了一声,“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去那里,知道么?你去了就等于告诉他们,你和那里有关联,自己一身麻烦,也会害了小家伙。”
“可……我必须过去,我觉得……觉得那里会有我需要的线索。”我的声音到后来,变得越来越小,十分没有底气。
因为尽管这么说,可我却不能确定我需要的是什么,我只是记得“采石场”有印象,如果不是因为遇上了纳兰的坠河事件,我甚至不知道来了蛇昙沟之后,最先要做的事应该是什么。
“线索?!我和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么?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不可能赢得了他们的,”纳兰亭朝我皱起眉头,她的语气第一次表露出来怒意,“如果不是小家伙的缘故,你早就是这里的材料了!明白了么?”
“兰博士,我……”我觉得胸闷气短,这里面的空气突然间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喂!我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纳兰亭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她卡住我的脖子,“如果明白,就快点滚!明白了么?!”
她的力气很大,且手臂冰凉,一只手压在我的胸口,另一只手把我的脑袋按在了那个已经成为冰块的培养体玻璃上。
“兰博士,这个身体……”我指指自己的脑袋告诉她,“不是我的……我想回到原来的身体,你能理解么?我在别人的身体里,虽然这不可思议,不过我说的是真的,我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兰博士……”
也是在这时,也许是因为刚刚脑袋的撞击,我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了一些从没见过的画面。
我瞬间把它们关联起来,里面的内容是我在“采石场”那晚,和两个女人的场景画面。
我想起来她们一个叫巫小姐,另一个叫谢玲安。
一切从我们被告知注射了“极乐弥留”之后,延伸到了枪林弹雨下的一大片烟雾。
然后,我感觉纳兰亭松开了我。
“兰博士,请相信我,我没有疯!我记得了!‘极乐弥留’,是‘极乐弥留’!我们被注射了那种东西,然后,发生了爆炸,然后我醒过来就在这个身体里了,我想找到这个原因,所以,所以才回来这里……”我几乎坦诚了我目前的状况,因为我觉得,如果连她都没法解释帮我的话,那就再也没有别人可以了。
“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说谎!”
“很有意思。”纳兰亭这么对我说,“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
一个人?纳兰亭应该是相信了我的话。
“我的学生,他很痴迷这个,”纳兰亭告诉我,“他对我解释过他的理论模型,如果成立的话,就是现在你说的那样,”她一边扒开我的眼皮,观察我的眼瞳,一边继续说道,“他的理论很有趣,灵魂才是你我的真实存在,这个身体,”
纳兰亭拍拍我的脑袋,冲我笑笑,“才是牢笼。”
“牢笼……”
“很难理解,对吧,”纳兰亭接下来说的解释,让我感到很意外,但是我已经听过了一遍。
“还有简单的说法,你可以把身体这座牢笼,当成是车好了,你是里面的驾驶员,”她又开始观察我的双手和手臂,同时继续解释着,
“现在的你,只不过换了辆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