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我?”我顿时好奇起来,“他说什么了?”
“监控的画面捕捉得不太清楚,昨晚你打晕了他是么?”谢玲玲点点头问我,在得到我肯定答复之后,她又说,“那就是了,莫柏说你打晕了他之后,他就一直倒在原地,后来醒了之后回去仓库那边拿回自己的枪,当时你们所有人都见过他。”
“那他怎么解释爆炸前逃跑?”我问谢玲玲。
然后经过我和谢玲玲的互问互答,我大概还原了她和莫柏在精神病院里面的对话。这里面添加了些莫柏和谢玲玲各自的个人情感因素在里面。
尽管关于莫柏的心理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谢玲玲的主观臆断,但也不会偏差到哪里去,谢玲玲当面对于莫柏的评价都很简短,而且多是批判。
这一段是“嫉恶如仇”与“坏人得意”的对话。
我把自己代入为谢玲玲,仿佛我对面站着一个莫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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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是在莫柏来过我这里之后,具体时间可能是在下午五点左右。
谢玲玲当时刚刚处理了一些昨晚汤口码头的相关后续,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而且根本瞒不住,她虽然不用站在屏幕前做一些官宣,但是事情最麻烦的都是不能对外宣称的行动内容。
他们称昨晚的行动叫“捉鬼”。“捉鬼行动”原本只是机密进行,如同谢玲玲在事后的现在,依然没有对我明说“捉鬼行动”到底捉的是哪一只鬼,这似乎是她不能说的底线,在这点上,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挺正常,后来我也了解了一些,别说他们这些特警,就是金阳本地的那些警察都有或多或少不能说的小九九。
但无论她说的“鬼”是谁,但一定不会是“竹熊和奎木狼”。
很显然从谢玲玲对此有意避讳的态度来看,她先前很容易就说出“竹熊和奎木狼”这件事,已经说明了,这些人还不够格做这个“鬼”,吴蒙当然也不算。
特警行动组前来金阳事先都没有人知道,知道这个行动的人,在金阳来说,只有陈肖(陈警官)一个人而已,如果有泄露了,就像谢玲玲所说的那样,一定是有“自己人”出卖了他们。
谢玲玲排除陈警官的告密嫌疑的时候,说到了陈肖的一些事,我有些关注。陈肖原先是特种部队的一员,资格老道。这令我很意外,我原来以为他只是个小小的警察,而且陈警官除了有些严肃的扑克脸外,我真的就觉得他和普通的人民警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刚开始对陈警官的好感,还在于我以为他当时是以一个小小民警的身份去对抗金阳里的那份黑。
也许他隐藏身份能力是为了出奇制胜,这么想的话,我似乎有些能理解,为什么陈警官总是联系不上,给我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他每天干的最多的,甚至可能是挂着派出所民警的后勤小身份,然后去执行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这样的。
我这么猜测着,却不显得尽是在瞎说,还因为谢玲玲告诉我,陈警官他其实是谋划了三个月“捉鬼”行动的策划人之一。明显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又上升了一个巨大的档次,仿佛现在我只有用望远镜才能看清楚陈警官的脸。
三个月……我想想三个月前,我才刚刚高考结束,那时我可能刚刚和同学们撒完了高中的所有课本,用“六月飘书”宣泄黑色高三的压抑情绪,然后撒得那个“回字”教学楼下面的中庭花园成了一片碎纸的海洋。也许我从蒙城一中填完了高考志愿,正走在回家路上和大明吹牛皮,寻思着一会去哪个网吧玩一宿的时候。
陈肖他们的“捉鬼行动”已经渗透进了敌人的关系网络里面。
昨晚行动的特警行动组可以算是半支特种部队,里面还有一部分是陈肖的战友和部下,原本经验和战斗力都非常充足。但是仅仅这样是完全不够的,对于秘密行动的特警和特种部队而言,让敌人知道这支队伍的存在,并让敌人知道了他们要干嘛,那他们就已经算是失败了。如果把这个比作是对弈的话,这和每个单子的战斗力没有太大关系,因为一个车一个马能将死对方,同样一个兵一个卒也是可以做到,就看下棋的人怎么走了。
部署这么久后,鱼似乎已经快要咬钩,但是最后却还是出了叛徒。
对于叛徒这样的存在,好比下象棋时候,己方的“士”突然成了对方的“卒”,不仅可恨而且很让人蛋疼,最重要的是会让己方的部署猝不及防,导致满盘皆输。
谢玲玲已经锁定了这个叛徒,她认定了就是莫柏无疑,但是她现在没有证据。
唯一能作为证据的通话记录,在她看过之后几个小时内,已经被人篡改。再拿到手上时已经不能被当做是证据,时间紧迫,谢玲玲根本没有想到要把这个记录做个视频录像之类的存根。
所以被篡改了之后,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查到是哪个黑客所为,如果说是通讯服务商有人动了手脚,再去排查一遍的话,工作量也很惊人,现实的破案经过远远比影视剧里来得费劲,而且困难重重。
谢玲玲也很无奈,她已经仰躺靠在精神病院的休息区快半个小时,再有半个小时最多,她身后病房里,安排的“假病人奎木狼”就能被转移走。
陈肖并没有安排在“仁飞精神病院”,其他伤员昨晚被临时转移到他们这所在“蛇昙沟”的临时据点之后,谢玲玲就总觉得不对劲。所以她临时决定把受伤的陈肖隔离送去了别的地方。
而且现在,她想把“奎木狼”先转移走。如果把对方那些人的存在比作一个大公司的话,“奎木狼”已经算是一个小高管,从她能知道汤口码头布置的炸弹点来看,奎木狼知道的信息一定不会少,所以她脑子里的信息,现在对谢玲玲他们来说很重要。
她靠在休息区想的最多的事,就是待会怎么去审问“奎木狼”。
然后就在这时,谢玲玲带着有些“意外”但是又觉得“果然会是如此”的两面情绪,她遇到了并没有被通知这个转移地点消息的莫柏。
“你怎么在这里?!”谢玲玲望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戴着圆形金属眼镜的莫柏,他的头发朝后梳去,定型的发胶固定了那些微微膨起的头发,让莫柏整个人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很是精明。
谢玲玲的语气不太友善,但是没有撕破脸皮,因为她的论断都是一些很主观的推测,“码头那边的官宣做完了么?”
“嗯,今天下午的到此结束了,哈哈……BOSS怎么这么说,怎么说他们也都是我的战友,过来看看他们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莫柏是被安排做汤口码头的官方发言人,也是谢玲玲的意思,她想趁着支开莫柏,让他忙于应对媒体的时候,自己可以一边转移伤员,一边调查莫柏的罪证。
“而且,我都一天都没见着BOSS的人了,我可挂念着你呢,”莫柏环顾了下四周,“这里还真是不好找,亏BOSS你能想到把他们转移到这里来,这么看来,这家精神病院只是个幌子么?这也是我们的地盘?!”莫柏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这么说道,“BOSS的安排还真是天衣无缝呢……”
莫柏的话似乎是含有些嘲讽的意思,至少当时的谢玲玲就是这么以为的,她在尽量压制着心里的怒火。
“噢!对了,BOSS你有空么?”莫柏的话题一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可约了你那么多次了,不给个机会么?”
“……”谢玲玲知道莫柏对她有意思,但是现在在这样的时间档口,她觉得莫柏有些是故意这么说的,这次行动受了那么重的打击,死伤了那么多的战友,她怎么可能跟这个叛徒一起去烛光晚餐,谢玲玲恨不得现在就拔出她风衣里挂在腰间的精致小枪。
但她不能,她并不是恐怖分子,可以毫不顾忌地开枪杀人。谢玲玲做不到这点,她所恪守的是凡事都需要讲证据,只有证据确凿她才可以出手,要不然就是打草惊蛇。这是她入警对正义宣誓那天之后,一直坚守的信条。
“BOSS别这么拒绝我嘛!算上这一次,都已经离五十次拒绝不远了,只是吃饭,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讨论下未来几天的应对,你知道的,媒体总是很繁琐,而且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解释,要不然,汤口码头的事,会继续被谣传的。”莫柏这么解释他邀请谢玲玲一同吃晚饭的动机。
“造成金阳不必要的恐慌,这就不好了吧?!”莫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乎是有些头疼,“我是认真的,我知道BOSS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只谈公事,我得到消息,金阳本地的一些帮会,已经有人离开金阳了,我们可不能放过那些潜在的罪犯啊!对么?那些人里面说不定就有导致我们行动失败的因素,让他们跑了,我们可就……”莫柏注意到谢玲玲有些不对劲,她的五官被涨红的肤色包围,是带着一副凶狠表情的脸蛋,“BOSS你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
开什么玩笑……明明就是你这个混蛋吧?!居然还在演戏?!真想一枪干掉这个败类,为战友们报仇出气!谢玲玲当时就有这样的想法闪现在她脑海里,但是她没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用了……媒体那边的事你自己去处理就好了,做得不错。”谢玲玲最终还是忍住了去质问莫柏,她恪守了她的原则,没有打草惊蛇。
然后谢玲玲转身就要去安置“奎木狼”的病房,她不想再和这个“假惺惺”表示关心的莫柏多待上哪怕一秒钟。
“BOSS!”莫柏叫住了谢玲玲,嘴角微微笑了出来,“你查过我的通话记录?!对吧?!”
谢玲玲略微惊讶,回头一瞧,莫柏正摘下他的金属眼镜,然后用眼镜布在擦拭。
莫柏并不是近视,他的视力很过关,这副眼镜也只是应对媒体时候,形象上的一个装饰。
“是么?!”
谢玲玲淡淡地回应了莫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