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八月,山坡上、洼地里的马莲草又青又翠又水灵,马莲花又大又紫又艳丽,似乎在向山村的父老乡亲们展示它们生命的顽强和色彩的艳丽。
那年八月的一天,二十岁的马莲草觉得天空比任何一天都高远湛蓝,阳光比任何一天都柔和灿烂,树叶比任何一天都绿都亮。一阵风儿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似乎在拍手鼓掌;山坡上的马莲花弯腰点头,似乎在向她致意。她感觉浑身是劲,有用不完的力气,走起路来也比任何一天都轻盈快捷。原来她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马莲草的希望飞出去了!
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里人,也即将有自己的女大学生了。
省城离马莲草住的小山村不算太远,走20里山路就到县城了,再从县城坐三四个小时的汽车就到省城了。
开学报到的第一天,马莲草急不可耐地背上母亲为她打点好的简单行李,带着飞出去的希望,告别了母亲,告别了山村的父老乡亲,告别了长满马莲草、开满马莲花的黄土地,去省城念大学去了。
坐在公共汽车上,眼望着窗外,她看着公路两旁的树迅速向后隐去,公路向相反的方向疾跑,宽阔平坦的庄稼地跟着汽车旋转,远处的山与汽车赛跑,她感到既新鲜又新奇。因为她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汽车……
汽车行驶了将近两小时,马莲草不时看到高高的烟囱一闪而过,出现了楼房,南来北往的人也多了起来,行人衣服的色彩也亮丽新鲜了,原来已进入省城地界,不一会儿就到汽车站了。
下车后,马莲草觉得晕晕乎乎的,好像还坐在车上。进了候车室,一眼就看见S.M大学的接待站,已聚了七八个新生了。学校用大卡车接他们去学校。学生宿舍是一栋四层楼,马莲草她们女生住二楼。到二楼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宿舍,里面已有两位同学先到了,宿舍全是两层的架子床。马莲草住在靠门右手的二层。
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马莲草觉得外面的世界太精彩、太诱人了,自己懂得又太少太少,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总也看不够,学不完。
星期天,同学们三五成群地上大街,逛商店,玩公园,马莲草却到教室去看书,因为她身无分文,和同学一起出去太伤自尊。
不知不觉,在省城读书已有两个月了,马莲草怎么也摆脱不了对母亲的思念,对小山村的思念,对山坡上马莲草马莲花的思念。
中秋节到了,她想走出去排遣一下思乡恋家的情绪。省城的金秋别具风情,具有地方特色的鸭梨黄里透白,在枝头沉甸甸地想下来让人们尝鲜;红枣招手,苹果含笑点头,似乎要行人注意它们的风姿;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蔬菜瓜果。特别是黄河两岸的玉米、高粱、谷子颗粒饱满、壮实,像憨厚朴实的庄稼汉,在向人们展示丰收的成果。
马莲草抵挡不住金秋的诱惑,常常在星期天去看鸭梨们、红枣们、苹果们,玉米、高粱和谷子们,看到它们,仿佛就看到了家乡的山山水水,它们就是家乡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
马莲草想起了从上高中开始,邻居的婶子大妈们常在自己母亲面前给她提亲说媒。但马莲草有自己的想法,特别是从上初中开始,她已经读过了《青春之歌》、《苦菜花》、《林海雪原》等优秀小说,对小说中男女主人公追求爱情自由、婚姻自主非常向往,她常常想,只要能上大学,工作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
马莲草在黄土地的哺育下,在黄土情的熏陶下,在母亲的支持下,以坚定的信念迈出了决定自己前途命运的关键一步,灿烂的明天,幸福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梦中依偎
人一上了年纪,太容易思旧、忆旧、念旧了。昨天早晨一睁眼已是清晨5点50分了,起床还早,就又迷糊了,从梦中惊醒时已近7点。回忆梦景,颇感温馨。在梦中又和去世37年的姥姥相依相偎。姥姥去世前已瘫痪在床近10年;但两次做梦姥姥都能走路,并且走得很好。我心里十分高兴,大声地告诉妈妈:“姥姥的腿好了,能走路了!”(其实母亲早在七年前就离开我们)从梦中惊醒了。
我从小是姥姥带大的,跟姥姥的感情比跟妈妈的感情都深。大约上小学四年级时,才回到妈妈身边;记得那时太想念姥姥了,在妈妈身边一点都不习惯,天天想着姥姥家。因为年龄小,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熬着、忍着,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再说姥姥已经老了,接近70岁了。
姥姥生有两个孩子,一个是舅舅,大妈妈9岁。姥爷在解放前就去世了。舅舅在40多岁也离开了姥姥,用农村人的话说姥姥命苦。姥姥一直和表哥生活在一起,是二表哥、二表嫂他们侍候姥姥走完人生旅程的。
在梦中和已逝的亲人见面,使自己也回到了当年的情景。没有伤感,只有亲情和当年的温馨,只有梦中的甜蜜,还希望在梦中多和已逝的亲人见面,重温那份刻骨的亲情。
和姥姥在梦中依偎的感觉真好!
久违的黄土地
不知不觉,一首苍凉的歌曲从心田深处流出:“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等意识到时越野车已奔驰在黄土地的黄土坡上,眼前是久违了的黄土地。那首苍凉歌曲的歌词不断在脑海中萦绕。儿时的记忆、家乡的贫穷、黄土地的贫瘠,中学时代学习、生活的贫困,离开家乡时的兴奋一齐在心中碰撞,酸酸涩涩的滋味在眼眶中潮涌。
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般地奔驰,从距离的感觉上早应该到家乡的小镇了,但认不出自家的村庄,等明白过来,距离已超过家乡20多公里了,只好找出口返回。
一进堂屋,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的遗像,泪水泉涌而出,母亲的慈祥、慈爱,勤劳、坚强、艰辛,母爱的殷殷温暖,一齐撞击心扉,不能自已。
午饭后上坟祭奠母亲,又似乎在满山遍野的马莲草马莲花中行走,在金黄的谷穗、麦浪中扑向母亲的怀抱,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又在眼前晃动……定睛环顾四周,五月的原野,各种蔬菜、麦田荣荣生长;出苗不久的西瓜、玉米,你争我抢地拔苗;灌溉渠道纵横交错,找不到儿时的贫瘠、干旱,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景象。不远处的高速公路银龙般地伸向远方……
我们还去了家乡的旅游胜地麦积山、伏羲庙、刘家峡,参观了航天育种站,观看了高科技培育的瓜果蔬菜,品尝了航天西瓜、黄瓜、西红柿等果蔬。在麦积山和伏羲庙,认真听导游的讲解,受到了一次传统文化的教育,感受了老祖宗对中华文明和文化的巨大贡献。
刘家峡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当年的小川已成了当今的旅游胜地。沿黄河修建的滨河路是刘家峡最抢眼的风景,游人如织;沿滨河路修建的高楼大厦林立两岸,对峙向望;连接南北两岸的黄河大桥成了人们休闲娱乐、交流、沟通的桥梁;桥对面的广场彩旗飘飘,氢气球挥舞巨大的手臂招呼着游人;用不同色彩的花卉组成的图案展示着五月的绚丽多彩,俨然一个海滨城市的风景、风貌。沿河向西,枣林片片,道路阡陌,林中隐隐可见两三层高的小楼、农家小院,在那里可以品尝黄土地的各种小吃……全羊席是待客的最高标准,各种“手抓”、杂碎汤等应有尽有,“伐子”(音)一种形似四喜丸子或铁狮子头的风味小吃,做工精细考究,味道鲜美,肉质嫩滑爽口,香味悠长。
离开家乡时,那首苍凉的歌仍从心田中流出,只是歌词变了:“星星不是那颗星星,月亮不是那个月亮,山也不是那座山,河也不是那条河,路也不是那条路……”
噢!久违了的黄土地,扯不断的黄土情。
相聚
2006年的五一长假,我去了曾经为之奉献十年青春的青藏高原龙羊峡水电工地。第一站到达青海省的省会西宁市,前来接站的是侄女萍儿和当年的学生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