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见她。”
我去我去！寂如月简直无法理解寒无陵的这句话，谁永不见谁？这话怎么想都感觉……像吃醋。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吧！
景疏愣了一下，侧过头，用余光朝寂如月看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又回转视线，重新看向寒无陵，语气里已不像之前那边带着敬意，而更像是向同伴发出的质问：“她不过是个凡人，你何必为难她。”
寒无陵幽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可表面上却只淡淡的道：“与你无关。”言毕他也不再多说，随手一扬。
他手才落下，空气中的水蒸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一条直线凝结成冰，前面结成冰，后面的又迅速坠落，碎了一地。
最新凝结的冰霜还与她隔着四五步的距离，寒意已扑面而来。
寒气倏忽而至，只这一瞬间，寂如月已心乱如麻。挡，她挡不住；接，她接不下；躲，她躲得开么？纵然她的心思转得飞快，但在这须臾之间又怎能想出对策？
就在这时，景疏出了手。他宽阔的衣袂在僵在原地的寂如月面前那么一晃，寒气立刻四散而去，在空气中溅开一朵朵冰花。
景疏收回手，仍旧站在她的斜前方，没有移动一步。“天乾阁家务事，景疏自有分寸，不劳司业亲自费心。”
寒无陵哪里肯听他废话，不由分说已第二次出手。
这一次又和前一次不同，寒气不再无形，而是化作千百支冰棱，交错袭来。这手笔显然不是为罚寂如月，而是为了对付景疏了。
景疏自然也不肯示弱。双掌之间微风鼓动，冰棱离着他两米的距离，就全都错乱了方向。
寂如月在旁边观战观的郁闷的很。这一场战斗好像是因为她而开始的？可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么个大麻烦？她不过就是从沐月居出来，无意间闯入禁地而已吧？寒无陵没理由为了这个生这么大的气啊。
若不是为了她闯入禁地生气，那……寂如月瞥向景疏。为什么寒无陵会因景疏与她见面而这样生气？又或者，是与那声龙吟有关？今日这状况还真是让她有点摸不到头脑啊！
景疏是天乾阁的老大，寒无陵是整个易府的老大。这两个人寂如月谁也得罪不起，他们若任何一个有闪失，最后倒霉的还是她寂如月，她不想当炮灰啊！
寂如月心中一动。也许，寒无陵只是要景疏服软？
处于抓狂状态下的寂如月一狠心一咬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寂如月一掌格开景疏正准备发动法术的手，紧接巨大的冲击力击中她的右肩。她顺着后倾的重心，赶紧退后，却毫无防备地撞在景疏的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可身后那脉脉暖意，抵不住这冰冷的寒气顺着她骨缝一点点蚕食她的血肉，她的整个右肩又酸又麻，又好像有一千柄刀在剐她的骨头。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脸肯定惨白惨白的。
她强撑着从景疏的怀里走出三步，咬牙一点点抬起颤抖不已的右手，抱拳躬身，对着寒无陵道：“寂如月谢寒司业轻罚。”
寒无陵怔怔的看向她。
寂如月偷瞄了寒无陵一眼。自己这样冒险，是赌寒无陵气的是景疏的忤逆，也是强为景疏出了头。她并非是景疏交出来的，景疏也没有服软，恐怕这寒无陵还是不满意的。
她忍着肩上的寒冰刮骨之痛，勉强笑道：“景掌阁初任掌阁，想必是事务繁多，尚未熟习，处理起来难免出错。司业大人心胸宽广，何必为这等小事动怒。”
寒无陵瞥了景疏一眼，眉梢一动。他走至寂如月身侧，斜睨寂如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冷冷道：“比之仙障时，你更加有恃无恐。”
寂如月垂下眉睫，谦卑又恭顺，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猫咪：“司业谬赞了。仙障内若非司业，如月还不知会被那妖孽如何折磨。如月还未谢司业救命之恩。”说罢，她欠了欠身。
寂静良久。
突然，寒无陵轻声而又戏谑地道：“如何谢？”
什、什么？
寂如月大脑空白了。
她给寒无陵安了无数顶大帽子，令那个高冷的寒无陵无法继续追究，然而她却没想到，高冷的寒无陵居然故意将她的客气话当真？
寂如月张了张嘴，竟然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身无分文，拿什么去谢高冷的寒无陵？总不能以身相许吧？
以身相许？想到这四个字，寂如月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赤裸裸的调戏！调戏！
等她缓过劲来，寒无陵居然还保持着站在她身旁的姿势。夜色下，他浓黑的眼睛里平淡无波，甚至焦点也不在她的身上。
寂如月咬牙切齿的道：“寂如月身无分文，无以为报。日后发达了，定会好好报答司业的。”她故意着重又拖长“好好”两个字，然后怒目瞪着寒无陵。
寒无陵听罢，竟然很浅很浅、微不可见的弯了下嘴角。寂如月还以自己看错了。
“我等着。”寒无陵冷冷的三个字里，满满的尽是笑意。
什、什么？
寂如月第二次震惊了。
他居然还继续假装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就在这时寒无陵突然并指点在寂如月的肩上，又快速的点在她的腰间。
寂如月腿上一软，当即跪倒在地，肩上的伤，却没有那么疼了。
只听寒无陵道：“私闯禁地，目无尊长。今夜跪此思过。”说罢，他便走了。
寂如月咬牙切齿地瞪着寒无陵远去的背影，一点也不觉得他高冷脱俗了。
“寒、无、陵。”寂如月小声地、不客气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直接叫出他的名字，“你等着。”
寒无陵突然停住了脚步，慢慢回过头。
“修仙之路，漫漫无期。我绝非只做这一日司业。”他顿了一顿，“我等着你。”说罢，他转身离去。
那么小的声音他都能听见？
寂如月哑然。在寒无陵的话里，她听到了满满的威胁。就好像他在说：时间多着是，看作为易府老大的我怎么整死你。
寂如月想，如果时间倒流，她绝不再逞一时之快，绝对会装成温顺无害的小绵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