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如月回到沐月居便开始打坐。
在现代世界,她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十八年苦修也不过到练气三层;想不到到了这里,不仅体质好了许多,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突破至练气四层,隐隐有要突破练气五层的架势。
只是,她仍旧无法凝聚灵气,使用法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待她再睁开眼,天色已黑。小小的竹屋内,窗前洒了一地银白色的月光,安和而静谧。
她揉揉眼睛,披上外袍,走到屋外。
柔和的晚风拂过树梢,带起几片花瓣,翩跹起舞。靛蓝的天上有个月亮,清澈的池水里也有个月亮,水中的月亮仿佛感受到了风的吹拂,舒服地扭动她胖乎乎的身体。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寂如月有些失落地笑了。
故乡,那里真的有值得她留恋的吗?
猝然一声龙吟乍响。寂如月一惊。这撕心裂肺的声响虽然来的突然而短暂,可她依旧能辨别出来,声源离她并不远。
易府八阁环绕尚业殿而建,天乾阁在尚业殿的后面,最为偏远。而她的沐月居则是在弟子房的尽头,后面就是一片密林。从弟子房这里并没有通向密林的路,若一定要从弟子房往那边去,那就只有翻过沐月居的墙了。
那声音就是从密林里面传出来的,论到达声源的距离,她寂如月可是最近的。本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应该去看看。
多少年来,家族中无数佼楚先辈都无法穿越的法阵,她却成功了。说不清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她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来源于一条白龙和沧渊的激斗,或许这就是原因。
想到这些,寂如月立刻回屋快速将头发束好,然后来到后院,借着后院里桃树的枝杈翻入密林。
沿着密林一直往里走出了不知多远,树木不再像之前那般繁密了。透过树木的间隙,不远处赫然是一个很大湖。这里显然就是龙吟的起源之处,但寂如月却没有看见龙的影子,只在湖边的一块岩石上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是谁在那里?
寂如月不由地又往前走去几步。待寂如月看清那人,她已走出密林。那人刚好朝这边看来,她想躲也来不及了。
寂如月只好站在这离他还有五六步的距离上,硬着头皮,把头埋得低低的,深深施下一礼,同时恭敬的唤道:“掌阁。”而她心中只盼着白日隔着远,这位掌阁大人根本没有看清自己长得什么样,或者他根本就已经忘了白天的事。
“景疏。”
“啊?”一时没听清,寂如月下意识的这样问了一声。声音脱口而出后她才发觉不妥,只得将身子躬得更深,再度唤道:“景掌阁。”
“叫我景疏。”
这回寂如月却没敢出声,而是惊诧地抬起头。
月光之下,他看着她促狭的样子,笑了起来。毫不掩饰,也毫不隐藏。“准你无旁人时唤我景疏。”他这样轻声解释。
夜晚的他,并没有白日里身为掌阁的那份威仪,那气质却依旧是卓然俊逸的。微风拂动他的发丝,天地间原本凄冷的月光,在他额前投下的阴影却异常柔和地随风摆动。
寂如月看得痴了,不知不觉间直起了身子,心情也轻松不少。她扬起嘴角,怕破坏这份宁静般,声音并不如之前的洪亮:“景疏。”这两个字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在叫别人的名字。
景疏移开目光看向那平静无波的潭水,嘴角似有似无的扬着,好像很是满意寂如月这样叫他。“想不到我们的第三次见面,居然是在这锁龙潭。锁龙潭是灵浮宫禁地,私闯禁地可是要被撵出门去的。你可知道?”
寂如月这下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刚入易府,满打满算不过四日,就要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撵出门吗?
谁知景疏不疾不徐地接着道:“不过这里景色甚好,你若是来赏景的,便过来些吧。”
听他这样说,寂如月心里一阵发毛,半晌也没能迈动脚步。第三次?难道,那天闯进沐月居的是他?就是第三次见面,他也没必要对自己这样“照顾”吧?难不成也是为了寒司业?她的心中警钟大响。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啊!
良久,景疏重新看向她,戏谑道:“你还不过来,是想被撵出去了?”
寂如月哭笑不得地走近前去,立到景疏身前又是一拜,“我是听见龙吟声才冒冒失失地闯进这儿来的,并不知这里是禁地,请景掌阁恕罪,便放我回去吧。”
景疏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一瞬间不仅笑意全无,还有几分苦恼的道:“我以为我长相还不错来着,今日才知我长得这般吓人,竟让你想逃之夭夭。我又没绑着你,说什么放不放的。要走便赶紧走罢,省得扰了我赏景的心情。”
“私闯禁地,怎容如此轻饶?”
这声音……寂如月一愣。便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景疏已翻身跃在她的身前,严阵以待。
寂如月顺着景疏挡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来人一袭白衣似水,衣摆冰冷地随着他逼近的步子一荡又一荡。他像是夜里的白梅花,散发出冰雪般的寒意。那股寒意,隔着空气,难以抵挡地袭遍了她的全身。
再次看见司业寒无陵,寂如月的心里是按捺不住的小鹿乱撞。欣喜,雀跃,甚至,有些脸红。可片刻之间她又反应过来,满心的喜悦骤然散去。他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重罚她……
她只见眼前的景疏衣袂一晃,一阵微风轻拂过她的面颊,寒意遽减。
“那依司业的意思,要如何罚这个还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景疏浅浅施礼,话语间轻描淡写的带着几许不满。
寒无陵停下步子,扫了眼寂如月后,便冰冰凉凉地盯住景疏:“若依门规,自是逐出师门。”
景疏直起身子,毫不畏惧地迎视寒无陵寒冰似的目光。“若是不按门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