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横过天山到迪化

十七日晨八时，由吐鲁番启程，公安局长派人送至公路始归。吐鲁番附近，不少可灌溉耕种之地，但出城不远即为沙漠，不能利用。今日系向北行，上午经过一土峡，车从土峡之上而过，见峡中有水一泓，其流亦相当之大，大抵系天山之雪水。过峡后，仍展开一带石之沙漠，其间并有无数干河。途中虽有一二人家，亦系逐水草而居之少数游牧民族。骡马骆驼之载运食粮及汽油者，往往数十成群，今日所见为尤多。盖此路乃南北疆交通孔道。过三泉井子后，即入达坂城所辖境。三泉井子略有水，故有三数人家。其地似无耕种之可言，仅一往来车马休息之站头耳。达坂城境内为一长程峡路。沿峡行，见峡中水颇大，沿水盛长红柳，数十里绵延不断。红柳为塞外特有之植物，他处大抵皆灌木丛生，此处则较高大，枝头带红色，远望如一片红霞，与白雪青天，相映成趣。峡谷展开之处，两山之雪，被风吹积河中，日光照射融而成冰，表面放出绯色闪光，是又冰雪中之异景也。旋至达坂城，有住户数家，略有街市，而断垣残壁，历历可睹，是为马仲英祸新之结果。此地有公安局之派出所，是日曾悬旗欢迎，邀考察团入所内午餐。因恐赶至迪化太迟，故谢而未入。由达坂城北行，天山忽急低下，终至穿天山而过，故此地亦为军事必争之地。当考察团过达坂城时，派出所长曾再三指示，谓由此去迪化，达到芨芨槽时须由新路往，较平坦而便捷。但行至该地时，见新路铺石后，并未压平，经载重车行过后，车迹虽平，而轨间之石反被压挤隆起，俨然成一道石垅，小车身矮，不易通过，故仍舍新由旧。不意是日下午风特大，过天山山麓时，大风怒号，风卷残雪，如洒白沙，致迷路莫辨。而平地风势稍弱，则又如白烟缕缕，抹地长飞，故当时有“风吹残雪地生烟”之句。在风雪弥漫之中，行行重行行，至离迪化十公里之地，车夫错认了途径，小车忽然冲进路旁积雪之中，将车轮陷入一半，不能脱离。是时大车已随后到，因小车塞途，无法开过拖带。于是大家下车，将大车上所带之铁锹拿来除雪，铲一节，走一节。当时风势之大，人在风中，几不能支。大家你扯我拉地铲，再用大车在后推。经过半小时之久，始告脱险，幸机器未损，一面除雪，一面仍将引擎开动，以免冰冻。在寒冷地带旅行，防冻为最紧要之一事，开动后不久即见树木与碉堡，知离城不远。再前行，问途人，则已达迪化城外。一切建筑俨然数里洋场。入城后，径至督办公署。当时颇疑过星星峡后，沿途经过各站，均蒙殷勤招待，何以到迪化附近，反无一人指引去向？到督署后，始知建设厅厅长及督署副官长、承启官等，均已早出城，在新路迎接。余等由旧路来，致与相左。当经督署派人将考察团引至第四招待所居住，建设厅李厅长及承启官亦赶来，彼等接达坂城电话报告，命驾出城，真所谓郊迎三十里。候久不来，以为在途中发生变故，拟赶回城，派大车前去营救。迨回到城时，知已到，故跟踪赶来。而副官长一人，则更前行，至夜深始回。一念之差，弄成了如此大错，不胜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