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从小到大,赵长依并不是没想过。她后来虽然随着母亲改嫁,有了一个好爹爹沈无量,但也会心有平,不明白作为驸马,赵瑾和为何要反。
难道是她的母亲开元公主不够温柔漂亮,可是据说他们当年也是一见钟情的。她从未深刻考虑过赵瑾和为何要反。
谢衡之见她不做声,便直接给了她答案:“赵家当年在朝政上的影响力,要比我们镇守边关的武将谢家大出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这个,赵长依从来不知道,她没有问过开元公主,开元公主也没有告诉过她。
“那是为了什么?”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多疑善妒的皇外祖父,怎么能容忍比谢家威胁还要大的赵家存在?
谢衡之却说:“你可知,赵长信为何与你长得如此之像?或者说,她长得为何如此像你的母亲开元公主?”
她见过赵长信,她们两个人的面容十分相似,而且她容貌肖母,赵长信的容貌也肖母。她的父亲赵瑾和当年的那个外室,据说长得与开元公主十分相像。
“其实,我以前并不确定,直到接触到了赵长信才慢慢开始肯定。她接手了赵家残余势力,又想方设法和我交易,要求代替你进宫一次,我想,她应该去宫里拿了一些关于赵家的东西。”
当年成婚之夜,她发觉身边的侍女“青菱”是赵长信假扮的,赵长信替她进了一次宫。后来据谢衡之所说,那是他与赵长信的一场交易。
“你皇外祖父当年想要削弱赵家势力,让赵家嫡长子赵瑾和尚了公主。之后的事情,便是你出生之后,赵瑾和离开公主府……”
谢衡之并没有再往下说,但赵长依却已经全都知道了。之后,赵瑾和谋反失败被诛杀,她的母亲改嫁远嫁南蛮封国景王沈无量。
“当年,也许赵瑾和也不想谋反,只是皇家不给赵家出路,他没了办法才反的吧。这只是我个人推断,当时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谢衡之一边说,一边观察赵长依的表情,见她脸上并无异样,才说:“当年赵家谋反虽然被镇压,但皇室程家并没有能力将赵家残余势力一网打尽。当时皇室程家元气大伤,为了稳固皇权,皇室程家只能放弃一举歼灭赵家残余势力的想法。”
谢衡之伸手将一直沉默不语的赵长依拉进怀里,继续道:“赵家残余势力本就不可小觑,如今又时过十年,他们的势力只能是扩张的更快。至于,当年你皇外祖父下旨让你母亲开元公主远嫁,也许……是对你母亲和你的保护呢。”
赵长依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谢衡之,并不说话。她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想法,也不知道谢衡之说的这些真实性有多少。她想说话,却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要不是靠着谢衡之,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她声音也有些发抖,语调很是不稳:“你是说,我皇外祖父是为了保护我母亲?这……怎么可能?”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但我想不出你皇外祖父当年要你母亲远嫁的其他理由。”
“难道不是为了和亲吗?”
“当年封国和瑞国那一战,的确是瑞国败了,但封国当时能胜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时因为瑞国内乱,也就是你父亲赵瑾和谋反所致,当年战败赔偿条约之中,除了割地赔款之外,并无和亲的要求。因为封国也不是傻子,瑞国只有一位公主,还是已经成亲育有一女的,又是刚刚丧夫的新寡,他们何必要求娶这位公主呢?娶回去,不仅要供着这位公主,还要养着她的拖油瓶,得不偿失啊。”
谢衡之说的很难听,“拖油瓶”指的就是赵长依。
可是,后来,开元公主还是带着女儿赵长依嫁到了封国,嫁给了封国宗室景王沈无量,名义便是两国和亲。
“难道不是皇外祖父看我母亲不顺眼,要把她送的远远的?”赵长依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虽然她并不恨皇外祖父,但却不能不介意当年跟着母亲远嫁的事情。
“也许吧。”
“阿衡,是不是皇外祖父突然派皇太孙程昱来求娶我,也是因为顾忌赵家残余势力?”当年封国皇太后寿宴上求娶的事情,赵长依依旧历历在目。如此看来,她的皇外祖父还真是特别忌惮赵家的残余势力。
“赵家的残余势力,真的能控制的了两个国家的政权?”赵长信现今的做法,是要通过夷陵国新帝控制住夷陵国,通过李双荷或者秦煜控制住封国,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赵长依十分震惊。
“她不需要控制,她只需要受到支持。”谢衡之顿了顿:“或者说,如果她能控制的了,那么也一定是非常薄弱的利益关系,这反而对我们有利。”
“阿衡,你真要一统三国?可以放弃吗?我们找一个地方,归隐山林,闲云野鹤,多自在呀?”赵长依闭上眼睛,不看去看谢衡之眼中的坚定,她并不想让他有那么大的野心。
赵长依一生所愿,不过是想要和谢衡之白头偕老罢了,她不想要这些王权富贵的血雨腥风。
“笛林如今这样?我当年那样?我……不甘心,对不起,长依。”
“阿衡,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我,是我……太贪心。我知道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会再劝你了,只是,日后天涯海角,我都要跟着你,你不可以再把我抛下。”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满眼的坚决与坚定,让谢衡之震撼不已。
他不忍再去看她的眼睛,一把将她抱紧怀中。他力道之大,赵长依被他一扯,整个人“咚”的一声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声音闷闷的,耳侧传来他呢喃之声:“长依,我就知道,这个世上,唯有你最爱我。”
跟着谢衡之踏上去封国的路,赵长依坐在搬运粮草的马车上,眼神望向未知的前方,对未来一片迷茫。她不知道,此去封国的结果是什么。是能救出沈青烟,还是会成为秦煜或者李双荷手下败将。一切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有很多事都没有问谢衡之,不是不想问,而是知道问了,谢衡之也不会说,反而会让他为难。她宁愿傻傻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要谢衡之为难。
谢衡之确实有很多事并没有告诉赵长依。说是这次来封国的目的是布局和找沈青烟,其实任谁一想都知道,想要从秦煜的千军万马中找到沈青烟,并且成功的将她带走,凭借他带的那几个人都是不可能。
他所说的布局是真,但不仅仅是布局。封国必须也要是他囊中之物才行。所以,皇权争夺上,李双荷和秦煜,都不能登上那宝座才行。
沈扶礼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心肠太软,所以谢衡之要扶持一位新君主,必然要另觅人选。
人选,他已经选定了。
十里长亭之外,有个人骑着一匹黑马,带着自己的死忠侍卫,正等着谢衡之的到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与景王沈无量一起失踪的吴王邓恪。
不知不觉中,已经行了半月有余,谢衡之确实如承诺一般,并没有离开赵长依,但他做事神神秘秘的,已经将一切都布置好了。
听闻秦煜率领的军队已经攻到封国上京,在这紧要关头,封国皇上也就是景王沈无量的亲哥哥,突发症状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长依瞪大眼睛,转头看向谢衡之,不由的问:“封国皇帝,是被他杀的吧?”
自然,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封国的皇后李双荷。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在秦煜还没开始攻打封国上京时,太后李双荷扶持一岁幼稚登基,垂帘听政。
太后李双荷垂帘听政第一道懿旨,便是解决外忧,封国主动与夷陵国议和,并将广开上京城门,将秦煜将军迎进上京,并封齐为异性摄政王,与太后一同辅佐新君。
太后李双荷的做法让封国和夷陵国两国战事突然议和,秦煜恢复封国身份,秦家也跟着成了封国的皇家大族。
这一切都尘埃落定时,谢衡之和赵长依已经偷偷摸摸的混进上京。谢衡之安排在上京的人手立刻传来消息,已经打听出来了,锦绣公主沈青烟现今就在秦煜的将军府。
秦煜现今被赐的这座将军府不是新翻盖,而是早几年前一位皇室宗亲的,规模气派上都很豪华,倒是与他如今的摄政王身份很匹配。
只是,秦煜自从当上了摄政王,一直都是住在宫里,从来都没有回过摄政王府。沈青烟被困在摄政王府,应该是被秦煜给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