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隐居在翠竹林,他学会了照顾别人,去爱别人。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爱的能力,因为他一直活在仇恨之中。是弗获教会了他爱,虽然弗获受伤之后神志不清,悲喜无常,但他能感觉到弗获一直深爱着他。
白天,他带着弗获一起打猎,采摘野果。他们在竹屋旁圈养了一些野鸡野兔。还开辟了一片菜地。夜晚,他便拥她入怀,给她讲故事,唱母亲唱给他听的童谣哄她入睡。当他稍稍离开片刻,弗获便会急着找他。他们相依为命,相濡以沫,日子安静平淡的就像吹过竹林的风。
但是日子不会永远的平静下去。
在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弗获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她不停的哭泣喊叫:“艾莲,快躲开,岩石落下来了,妖怪跑出来了,你快逃命!”
艾莲紧紧抱着弗获,他知道她梦见了九幽峡谷发生的事,柔声安慰她:“没事没事,没有妖怪也没有岩石落下来,是闪电和雷声。”
“不是闪电和雷声!”弗获瞪着眼睛惊恐道:“峡谷里有好多妖怪,它们来抓我了,它们推下好大好大的石块,砸死了我的赛麒麟,它们还要砸死你。你听,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窗外的的狂风卷动竹林,暴雨哗啦哗啦敲打着竹屋,如同千军万马奔腾的脚步声。
“轰隆——轰隆——”
屋顶上炸开的雷声吓得弗获尖叫:“它们扛着巨石来了,它们会砸烂竹屋,砸死我们养的小兔小鸡,砸烂我们的菜园和花圃……你快跑!快跑!”
艾莲仔细去听,确实有几道闪电劈坏了兔舍和鸡笼。风雨之声如同魔鬼的怒号,吹得竹屋摇摇晃晃,似乎将它吹成碎片。
“等风雨停了一切都会好的!”隐隐,艾莲感觉到一丝不安:“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谁也无法伤害你!”
弗获扬起挂着泪水的脸看着他,偶尔划过的闪电照亮她苍白的面容,她的眼睛仍是一团空洞,空洞中透出一丝让人心疼的忧伤:“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也不离开我对不对?”
艾莲握着她的小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前:“就算我的心停止了跳动,我的灵魂也不会离开你。”
弗获笑了,闪电过后一片黑暗,艾莲没有注意那张笑脸在黑暗中变得无比诡异。她的手贴在他胸膛上,轻轻道:“你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他感到胸口一凉,轰隆隆的雷声过后又是几道闪电,他看到面前熟悉的女子变成陌生的傀儡娃娃,诧异道:“弗获?”
那个叫弗获的女子白皙的右手沾满鲜血,掌心握着艾莲还在跳动的心脏,她望着他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庞,嘴角依旧挂着邪异的微笑。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然而她洁白的后颈缓缓裂开一道伤口。一条银白色的狰狞蛇头探了出来,吐着血红的信子,恶毒的眸子直直盯着艾莲。“啊,我终于得到你的火莲之心了。”白蛇道,它的声音妩媚又冰冷。
“你是谁?”艾莲按住前的血洞,嘴唇发青。寒冷迅速席卷他的身体。他逐渐变为灰白色的面孔微微抽搐,因痛,心痛,虽然他的心已不在,但仍痛彻心扉。
“五百年前,妖界众妖都尊我为洛水神后。”白蛇倏然窜出,张口吞掉弗获手中的心脏。“我在九幽峡谷被猎妖师封印了五百年,形神俱散,仅存一缕元神,只有红莲魔尊火热的心脏才能让我重新恢复人形,修复丧失的法力。说到这儿,应该谢谢弗获姑娘,她为我解开了封印,给了我自由,又把身体借给了我,不让猎妖师觉察。你所见到的弗获其实是个被我操纵的傀儡,她在九幽峡谷早就死了,徒留一具千疮百孔的躯壳。”
艾莲失去光彩的眼睛望着弗获,弗获依旧冲他笑着,只是那笑容不再诡异,而是充满了深深的忧伤。
“我附在她的尸体上,让你以为她还活着,让你爱护她,照顾她,让你补偿所欠她的一切。然后我借她的手挖出你的心脏,我让你知道她早就死了,你爱的如今只是一个傀儡。这是我对你的惩罚,我要让你知道,辜负了一个人就要付出代价。”白蛇一扭,化为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她披着一头黑白相间的蛇发,脸和****的手臂依旧覆盖着薄薄的鳞片。
艾莲抱着弗获,闭上了眼睛,他陷入漫长的睡眠中。那里红衣凤头鸟在唱歌,有阿爸阿妈,还有善良可爱的弗获。他们终于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着,红莲一朵朵绽放,弥漫醉人的花香……
竹屋在白蛇离开后被闪电击中,燃起暴雨也无法浇灭的烈火。
……
神月谷,合欢树下。
蝴蝶飞来飞去,在花丛中追逐游戏。
黑白棋子,方格棋盘上有清香的花瓣落下。
“娘娘的法力何时才能恢复?”源雅上仙手捻黑子望着棋盘,风轻拂他一头银白雪发。
洛水神后披着一袭洁白斗篷,轻纱下的容颜闪烁浅浅磷光。指尖的一枚白子犹豫着要不要封死对方的棋路。“还需要些时日,不过现在,让你死绰绰有余。”白子落下,最终还是让给对方一条生路。
源雅上仙笑了,轻轻放下黑子。他虽没有感觉到洛水神后的杀气,但他感到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压力包裹着他,只要他稍动灵力,那股力量就会将他撕成碎片。
“我知道你有求于我,否则你不会花费时间和心机打开困住我的封印。血莲部落覆灭,多谢你留下了艾莲,还让他修得火莲之心。上官飞龙贪图长生不老,借修补锁妖镜灭掉血莲族,差点坏我大事!”
“娘娘要灭仙羽山?”源雅上仙问道。
“不,先去幻蝶楼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洛水神后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在自己满意的位置。
蝴蝶翩跹,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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