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一切都是假的。”艾莲拔出了刀。
鲜血并没有从紫烟郡主的胸口溢出,相反,她的伤口迅速愈合。
“你敢骗我,我让你死!”她厉声喝道,无数鲜红的蔷薇花绽放。
匆匆赶来的凤小天看到杨伊和艾莲联手对付紫烟郡主,不由松了口气,瞥见了一旁的弗获,于是来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弗获,我是凤小天。不用怕,我在你身边,谁也不会欺负你。连艾莲也不能!”
弗获望着他,眼中滚出两行泪水:“艾莲……艾莲他不要我了。”
昔日那个活泼烂漫爱说爱闹的女孩子如今花容瘦损,憔悴不堪。凤小天既心疼又愤怒:“他不会不要你的!”
艾莲的幽泉弯刀数十次砍在紫烟郡主身上,她都毫发无损。“你是伤不了我的,哈哈哈哈!”她疯狂大笑。可是面对猎妖师杨伊,她却笑不出来。
她从弗获手中抢走燃魂灯,按照缝命女巫的话去做,并没有救活她的家人。反而引来了回绳祭司放出的鬼奴。从花铃那里听说艾莲修成了红莲魔尊,有起死回生之力,便从白虎崖猎妖师手里抢走弗获,威胁他来救治自己的家人。
杨伊手腕上的星魂铃叮当作响,在紫烟郡主听来如同魔音入耳:“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杨伊,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不给我一条生路!”
“你的家人已经死了,你也已经死了!死了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去投胎。如果你想和你的家人在一起,就应该放下执念,去你该去的地方,否则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雷魂剑大放光华,蓝色的电光印照出杨伊悲悯又无奈的容颜。
“给我一条生路!杨伊姑娘,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我就能救活我的弟弟,只要能救活他,就算魂飞魄散我也不在乎!”泪水滑过紫烟郡主的脸庞,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并没有停止对杨伊和艾莲的攻击。艾莲的刀刺来时,她按住着幽泉弯刀的刀刃,直斩杨伊的脖子。
刀锋一偏,划伤了杨伊的右肩。
凤小天见到她受了伤,猛然掠到艾莲面前,眼中冒火,那压抑许久的愤怒爆发出来,血樱剑似乎受到了感染,竟然不受控制的挽出朵朵剑花,刺向艾莲,凌厉的剑气与刀光纠缠在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伤害关心你的人?我师父对你那么好,他因你而死,弗获那么爱你,现在变得又痴又傻,现在杨伊也被你的刀划伤,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收手!”凤小天呐喊,仿佛换了一个人般,步步紧逼,漫天赤红剑光如樱花飞舞。
“住手,你们不要打了。”杨伊惊异于方才虚弱不堪的凤小天,此时却如同妖魔附体般与艾莲拼杀。
她猛然瞥见紫烟郡主朝弗获扑去,手中飞出焚灵黄符。截住紫烟郡主,大喝道:“你休想动弗获一根毫毛!”
焚灵黄符在紫烟郡主的噬血蔷薇下化为粉末,“那要看你有没有能力阻止我!”紫烟郡主双手如钩掌心窜出花藤,无数噬血蔷薇在空气中绽放,散发着血腥之气。她长啸一声,双目赤红如朱丹,指甲暴长,犹如鬼魅一般扑向杨伊。
噬血蔷薇团团围住杨伊,她身上被花藤划伤,但她豪不畏惧,使出“九天雷魂斩”,噬血蔷薇在电光中纷纷凋零。手腕上的星魂铃叮当作响,奏出镇魂之曲,荡开阴寒蚀骨的鬼气。
紫烟郡主的黑发如墨散开,紧紧缚住杨伊的长剑,缚住她的手臂。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猎妖师,去死吧!”锋利的指甲迎头向杨伊刺下。
“来生见了,凤小天!”杨伊闭上了眼,内心没有什么眷恋,但有一丝遗憾。父亲去世之后,她立志要收伏逃出封魔洞中九百九十九只妖魔,如今看来,那个愿望无法实现了。
“啊——”
她忽然听见紫烟郡主的惨叫声。
杨伊睁开眼,紫烟郡主用错愕的眼神望着她。扩散的瞳孔弥漫着忧伤和绝望,还有不甘心。她的双手用力按着胸口的一截刀锋,那截刀锋刺出的伤口慢慢扩大,任凭她如何凝聚阴邪之气也无法愈合,刀锋从她双手间抽离,她看见艾莲握着幽泉弯刀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不可能!”她不相信是他杀了她。
“我的刀上沾了猎妖师的诛灵之血。”艾莲道。他见杨伊就要死在紫烟郡主爪下,幽泉弯刀震飞凤小天,直直刺入紫烟郡主背心。
“呵呵呵呵!”紫烟郡主笑着,绝美的容颜如同火焰焚烧的宣纸,迅速的枯萎成灰,她伸出手,在即将灰飞烟灭时喊着弟弟的名字:“子尤,子尤,姐姐在这里。”痛彻心扉的喊声让人落泪。一阵风吹过,她的容颜随风散去,变成另一个人的脸,那个人一袭绿衣,他转过脸,望着杨伊,脸上似悲似喜。
“无忧!”杨伊惊呼。
当幽泉弯刀震开血樱剑,救下杨伊时,凤小天心中对他的怨愤减了一半。他感到浑身如散架般,不明白自己刚才自己哪里来得灵力与艾莲拼杀,一定是血樱剑中的剑魔在搞鬼。此时他见到紫烟郡主化为无忧的模样,连忙赶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么在紫烟郡主的身体里?她对你做了什么?”
“那天在昭阳城与你们不告而别,我漫不经心的在河乱走,听到一名溺水女子呼救,便跳下去救她,谁知她是恶鬼,用嗜血的花藤勒住了我的脖子,长发纷纷刺进我的身体。我医治杨伊时耗费了不少修为,毫无反抗之力,肉身因而被她吃掉了。还好我的妖灵修了百年,不至于让她吸食干净。让我临死之时还能见到你们。”无忧脸色苍白,微笑着看着杨伊。
“那么,刚才艾莲那一刀杀死了紫烟郡主,已毁掉了你的妖灵。”杨伊颤声道。她的手触及他的衣袖,握到的却是一片虚空。她说她会放过他的,让他做一只自由的妖精,但最后他还是死在她的诛灵之血上。
“无忧大哥!你不要死,我们还没有好好喝过一次酒呢!”凤小天伤心道,将长剑纳入虚鼎,双掌凝聚灵力修复无忧的妖灵。
“肉身已灭,内丹已毁,我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小天,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无忧悲伤的向凤小天微笑,“你们一定要快乐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妖灵化作漫天淡绿色的忘忧花随风消散。
“无忧大哥,无忧大哥!”凤小天失神的望着天空,哽咽道:“为什么上天让我在乎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呢?”
杨伊赠送给无忧的玉坠在他灰飞烟灭后掉落下来,摔成碎片。杨伊一片片捡起,握在手心,任碎片割伤皮肤,她忽然想起凤小天说过的话,妖精并不都是邪恶的,他们中间也有善良之辈。
艾莲抱起了弗获,对她轻轻道:“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人分开我们。”
“你带弗获去哪里?你伤她还不够吗!放开她!”凤小天拦住他。
“让他们走吧,一切都结束了。弗获最希望的不就是能够和他在一起吗?”杨伊目送艾莲抱着弗获向夕阳下的山峦走去。“愿你们幸福。”她在心中默默祝福两个历尽磨难的人,“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艾莲,你一定要照顾好弗获,不然我杀了你!”凤小天对着艾莲的背影喊道。
夏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忘忧花香。
“再见,无忧,再见,弗获。”
……
艾莲带着弗获隐居到璇璃山的一处翠竹林中,他在翠竹林旁搭了一间竹屋。竹屋旁边一条清澈的小溪顺流而下,只有小溪知道自己流向何方,其实流向何方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欢快的流淌。溪畔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每天清晨都会有两只红衣凤头鸟站在竹枝上唱歌。看着溪边高大英俊的男子为娇小苍白的女子梳着油光水滑的青丝。
“弗获,插上这朵铃兰花你就更漂亮了。”艾莲把一朵洁白的铃兰花插在弗获的发髻上,扶着她在溪边照镜子:“看你多美,来,笑一笑。”
表情呆滞的弗获看到自己和艾莲的倒影,扬起嘴角傻傻的笑了,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艾莲,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艾莲拥她入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哭不哭,你没有做梦,我们在一起了,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在九幽峡谷,他亲眼目睹弗获被巨石埋葬,以为她真的死了。当大仇得报,最亲爱的父亲用红莲之火与上官飞龙同归于尽时,他以为自己活着已经没了意义。当他见到死而复生的弗获,内心充满了对生活的向往。冥冥中,他已爱上弗获,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