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小天刷刷数剑,划破黑茧,净明道长这才逃脱出来,伸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
“艾莲小友,留神身后。”道长提醒艾莲。
紫烟郡主身影一晃,长剑迎面刺来!
艾莲侧身避开。身体前倾,弯刀倏然斩断她执剑的右臂。
紫烟郡主尖声厉啸,左手五指如钩,直往艾莲左胸口掏去。
艾莲身形一晃,避开一袭,弯刀直插入她胸口中:“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吧。”
紫烟郡主惨白的面容扭曲,獠牙发亮,尖叫声刺破人的耳膜。哪知她惨叫几声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只断掉的右臂在地上扭了几扭,猛然被一束黑发提了起来,断手中的长剑从艾莲的头顶上直劈下来。
艾莲收刀,人已经晃至一旁,那剑便劈了个空。
紫烟郡主胸口鲜血直喷,把一身白衣染为血衣。她若无其事的拿过那截断臂,接在右臂的伤口上。本来断掉的手臂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接好了。
“好厉害的恶鬼,不过若是在十八年前,贫道空手就能收伏了她。”净明道长连连叹息,触动了伤心事。吩咐凤小天:“小天啊,既然你拔出了血樱剑,就将这恶鬼收了吧。”
“可是师父,你没教我怎么收鬼啊,我又不会画符,不会念咒,只会点小法术,这恶鬼我怕降不住。”凤小天想,若是猎妖师杨伊在就好了。
净明道长盘膝坐在地上,撕破长衫,扯了块布条,咬破手指,嘴巴里哼哼唧唧,在布条上写写画画。
紫烟郡主呵呵冷笑,青光一闪:“我本不欲杀你这糟老头,你与我作对便是找死。”
凤小天仗剑护在师父身边。
紫烟郡主的身影化作黑烟不见,他正惊诧,对方出现在他身后,举剑便砍净明道长。
红芒一闪,艾莲掷出幽泉弯刀,弯刀旋转着飞向紫烟郡主手中的剑,削去她剑上的劲力,从她脖子中斩落,接着飞回他的手中。
紫烟郡主的头骨碌碌掉了下来,她伸手接住自己的头颅,放在脖颈上,竟完好如初。
在这一瞬,净明道长画好了血符,绕到她后背,把符贴在她脑后上!
那道符上的咒语在贴到紫烟郡主脑后时一亮。她定了一定,微笑着扯下符咒:“小小技俩,能奈我何。”身子窜出,手中长剑贴着净明道长刺到。
净明道长脚下一滑,矮下身子。长剑把墙壁刺出一个洞来,房间中盘绕的黑色头发立刻消散无形迹。
原来净明道长画的是破障符,贴在紫烟郡主脑后,借以破除她设下的障眼法。
净明道长找到门户,拉过艾莲和凤小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夺门而出。
他们差点撞在仙羽山四大长老的身上。
净明道长先是一愣,接着推开凤小天,拉着艾莲闪到一边。
紫烟郡主窜出,长剑刺向净心面门。
净心喝到:“孽障找死。”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紫烟郡主白皙的手腕腾腾冒起黑烟,她仰天长啸,顷刻间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大雨哗哗啦啦,阴风四起宛若鬼嚎,莲池那边紫虹环绕,忽忽飞来六个白惨惨的骷髅头,想必是遇害的六名神月谷弟子的头颅。那六颗骷髅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眶中冒出绿光,把仙羽山四位长老团团围住。
夜雨中的太守府传出杀喊之声,叶出云与燕飞飞率领众师兄弟和神月谷弟子打杀起来。
艾莲面无表情望着黑暗中兵器相击散发出的火花,他本来是算计别人的,到被别人反过来算计了。
“这一切是你计划好的吧,为什么背叛谷主?”他问花铃。
“权利。”花铃淡淡的道:“我可是幽花神教女帝,源雅上仙从未把我放在眼里。我在他身边呆了两年,仍是个小小的幽冥使徒。我想坐到他的位置上去。难到你不想吗?艾莲,让我们联手除掉他,他的位置我可以让给你来坐。”
艾莲摇了摇头:“不,谷主待我视如己出,我不能背叛他。”
“你以为他真的待你似亲生孩儿吗?哼,他是利用你。你是血莲部落的人。你身上有许多秘密,这个秘密仙羽山最清楚不过。源雅上仙也一样,也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
“你说的是火莲花的秘密吧?火莲花能起死回生,这早就不是秘密了。”艾莲顿了一顿:“花铃,我对你很失望。”
幽泉弯刀射出的红芒照亮他冰冷的脸,雨水打湿他额前的头发。他的身影似鬼魅般晃到她面前。
花铃右手祭出绿莹莹的碧绫剑,刀剑相击,照亮了对方的面庞。转眼两人拆了几十回合。
四大长老各自抽出兵刃合战女鬼紫烟郡主。花铃本想说她是自己炼制的厉鬼,可是艾莲猛烈的进攻无法让她分神开口。
凤小天拉着师父的手,道:“师父,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净明道长甩开他的手,望着艾莲,面露担忧之色。“冤孽呀,冤孽。”他捻着下巴上的胡子道:“艾莲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天,你去帮帮他。”
凤小天犹豫不决:“那人要杀你呢!”
净明道长眼睛一瞪,脱下臭鞋作势欲打。
凤小天极不情愿道:“好好,师父您老人家息怒,我这就去帮他。”仗剑跃至花铃身畔,挥剑便刺。
净明道长想起什么似的道:“小天,别让血樱剑沾血,否则……不堪设想。”
“难道师父言下之意是不让我伤了这女子?”凤小天琢磨。
花铃见他挺剑刺来,手中长剑化为两股,左右手各执一剑。口中念念有词,绿色的剑光绕成一个圈,把她围在中间,凤小天与艾莲的兵刃都被挡在圈外,她一声清啸,双剑脱手而飞,分别刺向凤小天与艾莲。
净心一掌击碎了一个骷髅头,走向净明道长身边,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净明师弟,别来无恙。掌教师兄可是十分想念师弟呢。六年来派多名弟子寻师弟不遇,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师弟与我同回山如何?”
“净心师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已不是仙羽弟子。你回去代我告诉掌教教师兄,说我也十分想念他。不过相见不如怀念,我还是不见他了罢。”净明道长咬着袖子,装模作样抹起了眼泪。
“这怎么行,师弟在江湖上居无定所,颠沛流离。众长老都心中不安呢。”净苍温和道:“师弟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什么心中不安,我瞧是心怀鬼胎。”净明道长小声嘀咕,眼睛骨碌乱转,寻思脱身的法子。瞥见净帛祭出定魂钟束住了紫烟郡主,忙不迭的拍手叫好。
此时飞来飞去的骷髅头被四人尽数击毁。被罩在金光闪闪的定魂钟内的紫烟郡主凄厉的挣扎喊叫。
凤小天与艾莲各自避开花铃的长剑。
净心等四人团团围住艾莲,净林厉声问:“阁下就是神月谷的幽冥使徒艾莲?”
艾莲道:“是又如何。”
“很好。”净心冷笑道,眼睛发着奇异的亮光。周围平忽然起了一阵狂风,花铃和凤小天被风吹得连连后退。
艾莲盯着他的眼睛,手里握着弯刀,身体微微弓起,如同等待离弦的箭矢。雨水纷纷打在他的脸上,落进他的眼眶,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闪电,雷声,天地间交织的一切声音都离他远了。只有面前的一双眼睛是亮的。
众人只看见一道白光与一弯红芒闪过之后,艾莲不见了,不见的还有净明道长。
定魂钟轰然破碎,紫烟郡主扑向净心。
净心没有转身,反手挥出的长剑刺向她的额头。
“请长老放过她!”花铃右手长剑击开净心的剑,左手拈出一张紫符对紫烟郡主道:“收!”
紫烟郡主大喊着:“我不甘心。”消失在她左手的紫符之中。
凤小天想离开,但他已无法离开。
“你长大了。”净心道。
“净心师伯。”凤小天变成了木头:“师父被人捉走了,我们去找他吧。”
“掌教真人要见你和你师父,你们都得回去见他。”净苍语气冰凉,丝毫不带感情。
凤小天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净心转脸望着花铃,花铃也冷冷的望着他:“净心长老这样含情脉脉的望着小女子,小女子心中忐忑不安呢。”她羞涩的道,脸上却无半点羞涩的红晕。
“你击开了我的剑,你很厉害。”净心很少夸奖别人,他夸奖的人往往会成为他的敌人。
“前辈过奖了。”花铃笑容妩媚。
……
天亮,雨后新晴。阳光洒在林间破落的神庙前,神庙前的树上,一对黄色小鸟叫声婉转。绿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中闪烁宝石似地光芒。
阳光透过屋顶上的漏洞,斜斜的打在地上依柱子而坐的一个黑衣少年的脸上。
没有血色的脸,在这束光线中变得温和起来,他的眼睛里缠绕着红血丝,黑色瞳孔却闪耀着冰冷的光芒。左手紧握的弯刀,随时都可以杀掉袭击他的人。他胸前那条一寸长的伤口还在流血。坐在他对面的净明道长握着一把草药认真地咀嚼着,揪心的看着艾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