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社会性动物,总要为社会妥协一点,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又怎么会例外。
余年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在面对强权的自我妥协与屈服时。
现在他就被两个制服男,押解着,来到了精神医院。
他很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精神疾病,如果双重人格算的话,可是整个世界的人都像是有双重人格,比如这两个制服男的同事,难道他们没有发现惨死的那两个人?
余年皱着眉头,左手轻抚右边臂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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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医院不愧是精神医院,完全不像是一个医院的样子。
靠近城市郊区,绿树成荫,花草繁盛,医院外宽阔的柏油路上,几个年轻人在快乐地放风筝,完全不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马路杀手。
走近木制的医院木牌,上面还画了一只涂着红色唇膏的河马,肥嘟嘟的身材还尽力掂起后脚尖,似乎在跳芭蕾,真的搞笑极了。
进入三层小楼内部,首先映目的是宽敞明亮的大厅,能够容纳百人以上,旋转楼梯扶手上包裹着的皮垫上,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绮丽纹路。旋转楼梯的另一侧是残疾人专用滑梯,顺着滑梯向上是二楼,专属于病患的房间,每间房间都配有完善的设施,正如大厅里的标语所说,一切给您家的享受。三楼靠南的一半是病人房间,靠北的则是医生,三名护士,厨师和清洁工住的地方,多出来的房间用来堆放杂物。
两个制服男在门口急匆匆离开,余年只好独自走进大厅,一个满载笑意的女人迎上前,接过余年的身份识别单,说:
“欢迎您的到来,余年先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莫莉,主要掌管生活方面的事务,我现在带您去您的房间。”说完似不自觉地扯了扯护士服的裙摆。
大厅中间的沙发套组中间,突然一个人头冒出来,顶着红毛的瘦子,趴在沙发上,对着莫莉说:
“千万不要带他去小白的房间哟,”然后侧过头,用一只手假装贴着嘴,对莫莉小声地说:“莫莉,你今天也一样好看,特别是下面~”
莫莉红着脸说:
“可是只剩这一间了。”
说完,领着余年走上暗红色的旋转木梯。
等到他们走上了二楼,向里面走进去,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从楼梯背面显出身影,满身都是黑色的污渍,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说:“我打赌,不出三天,就得换房间。”
红毛兴致高昂,大声地说:
“一天,我赌一天,如果我赢了,给我一管液压炸药,我要最新款。”
“你又想炸了厨房?不行,我还要吃饭。”
“allen,金,你们在聊些什么?”
一个温柔的男人从大门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
男孩的右手拿着两条大红色丝带,手上也沾满了彩色喷雾。
“呵呵,没有说什么,没有说什么。”allen低下头,身子缩进沙发。
“不是去野餐吗,怎么你们先回来了?”,金扶着眼镜,又问道,“小白手上是什么?”
男人眼角略带笑意地说:“小白今天有点兴奋,手上沾满了喷雾,我先带他回来洗个澡。他们还在后面,应该一会儿就到。”
说完,牵着小白的手走向二楼里间,小白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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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莫莉为余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房间的布置。
“小白是谁?”余年问。
“他是这里的病人,小白原先住在这里,现在他跟林清先生一起住,林清先生也是病人,除了医生护士厨师和清洁工,其他的都是病人。
你看外面的那栋小房间,是厨房,楼上是其他职工和部分病人住的地方。
除了每天早上必备的医生检查之外,其他时间自由安排,一日三餐时间固定,错过了就没有了,不过大厅常备糕点和茶水。就这样,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先走了。”说完她就急匆匆离开了。
余年走进自己的房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拉开窗帘,太阳即将下山,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一群三四十个人,浩浩荡荡地走着。
远处是群山环绕,碧水红花,余年独自欣赏一会美景,去楼下客厅吃了一点点心,回房间休息了。
梦里一个男人渴望地说,我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了。
然后,余年被惊醒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他在国安局一楼那间封闭的房间里,脚步声从门外一点一点传进来,越来越沉重,还伴随着狼嚎声,狗吠声和男孩女孩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响,就像在自己身边,余年惊恐地回头,一群没有头的怪物从砸破的墙外走进来,双手笔直地伸向余年的心脏,手上还沾着不明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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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沉重,像是从地底深处迸发出来。
余年从梦中惊醒,后背一片湿汗。
零在脑海里对余年说,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出去看看。
余年无奈地睁开眼睛,眼睛里盛满了绿色荧光,他眯了眯眼睛,有点难以适应。
眼球上倒映出满墙的迷宫,像一个个正方形,大的套着小的,一个挨着一个,把整个房间都占满了。床沿,台灯,衣橱上的落地镜,连被子也画满了正方形。一眼望过去,迷宫中间都有一个绿点。余年拽过被单,仔细观察,两只眼睛大却没有神采,嘴巴用简单的上凹的曲线代替,繁杂的眼睛和简单的嘴巴两相对比,一种诡异的感觉在余年心里翻腾,仿佛房间里有几十双大眼睛一起盯着你。
余年打了个寒颤。他逃也似的离开房间,抹黑向楼下走去。
走到楼下,一片黑暗,只有旋转楼梯的背面闪烁着微弱的光,余年走上前,不小心踢到椅子腿,哀嚎了一声,继续向前走,突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眼睛里闪着红光,在余年身后,拿着针筒扑向他。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闪现,瘦弱的胳膊一个用力,就将余年拉到了一旁,对他说,“快跳下去!”
余年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洞,白光就是从洞里发出来,洞里还传出嘈杂的声音,像是音乐。
艾伦催促道:“快下去。”他一腿踢上白大褂的胸口,白大褂踉跄两步,又稳住了,恶狠狠地冲着allen走过来。
余年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摔在水泥地上,才发现洞只有两米左右高,他前脚摔下来,allen后脚就跳了下来。他对着地面,剁了两下皮鞋,头顶上的洞门应声关上。
他把衣服上的泥土掸飞,回头,一脸怪笑地对着余年说:“欢迎来到只属于我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