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进入盛夏。五只小狗,渐渐长大。
发小、同事、老公的朋友,包括住在我家楼下卖菜的小伙儿,都想领养它们。
我提出,领养可以,前提是:得爱它们,不想养了一定要还我。
发小、同事、朋友们,均向我作了保证。
于是,发小专门开着红色跑车,带着藤条编的新笼筐来家。她想要只长毛母犬。于是,我亲自抱着老三,送到发小车上。头冲前,放好,以免老三晕车呕吐。
又一天,老大被我带到办公室。老大在办公室,新鲜地嗅遍了男同事的脚丫、女同事的娇脸……在我千叮万咛的嘱咐声中,被它的新主人抱走了。
这时,芭比和老二,已经被我托运回了千里之外的成都父母家。
运走芭比,实属无奈。产后的芭比,也许是因为营养太好,断奶不久,又开始发情。
芭比发情,无声。
哈利配合,嚎叫。
从小生长在南方的我,只听过房梁屋瓦上,猫儿的叫春,哪儿见过狗狗发情如此瘆人的哀嚎。忙不迭地关紧窗户,怕影响到楼上楼下邻里们的休息。可哈利杀猪般的叫声,不分白天和黑夜。看不见芭比,它叫;看见芭比,它更叫。
全家人郁闷死了。开会讨论。
“给哈利绝育?”我建议。
“那不行!那不成了太监。”老公坚决反对。
“要不,给芭比绝育?”我再建议。
“妈,不行,书上说了,成年狗做绝育手术,容易死的。”芭比是女儿的宠物,女儿坚决反对。
“那,要不,给哈利带个止叫项圈?”
哈利是典型的博美犬,本来就有点公鸭嗓,要再戴上止叫项圈,还真不知道会出个啥动静。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老公心不落忍,我只好打住。
怎么办?
女儿脑子活,表示芭比是她的宠物,绝对不能送人,但寄养到外婆外公家,她没意见。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运送千里,费用太昂贵。
只要能保住哈利,老公也有些顾头不顾尾了,极力怂恿我采纳,并吓唬我说,二子也大了。
芭比痛苦的生产经历,我害怕落在娇小的老二身上。
利索的我,马上打电话,询问有氧航班的日期;上动物检疫所,为芭比开检疫证明;去宠物商店,买航空运输箱。
一切就绪,才想起,还没征求外婆外公的意见。
从小帮我带大女儿的父母,已经八旬高龄。可一听是外孙女的宠物,二话不说,只让快寄。
于是,捎带着芭比女儿二子,与芭比一起飞去了成都。
哈利一家七口,只剩下哈利,光棍儿一个。老四、老五,老公的朋友已经定下,也将带走。看着哈利重返单身的落寞,我不由心生怜悯。看来,人有时候真是很残忍。
扪心自问,是否人为地造成了哈利芭比狗夫妻俩的两地分居?不知道狗们心里,是否也会难过?!
不过,如果能把老四、老五,留在哈利身边,也许……心眼儿一活,就去游说老公的朋友:“我帮你们养着吧。就当它们回家省亲。
你们不知道,养狗可麻烦了,得给它们梳毛、剪趾甲,冬天要穿衣服,夏天要洗澡,要吃要喝,还要收拾狗屎……”
我的一大堆“麻烦”话,真吓住了这两位虽有爱心,却吃凉不管酸、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
有人给养着,想了就去看,又不用自己收拾,这倒是好事。
于是,老四、老五这一对冤家,算是留在了哈利身边。
没了芭比,哈利对两个儿子变得越来越关心。今天舔舔这个,明天强与那个玩,硬性推倒,不玩儿都不行。
这狗父亲当的。不过,哈利有一点倒是公道:每当老四、老五,打得难分难解时,哈利就猛冲过去,撞开兄弟俩,从而结束战斗。
日子就这样过着,慢慢地,快成常态。发小突然来说,要随老公,去山东威海常住。
听说那天老三坐汽车晕车,吐得一塌糊涂,于是我坚决留下了老三。正好,被老大亲吻过的女同事,夫妻俩酷爱小狗,人也善良。于是,老三易主,到了新家,改名叫BIUBIU。名字很拗口,但主人的爱意,全蕴含其中。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老三这次回家,与哈利、老四、老五的见面,竟是诀别。
半岁的老三BIUBIU,死于同事家小区里一辆快速驶过的轿车轮下。当时,逐渐变得开朗随和起来的BIUBIU,正幸福地随新主人,晚饭后在小区道路上散步。
老三,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回想起儿时鲜活的它,执拗、孤僻、胆小,却聪明。无奈,祈祷老三,来生还来我家。我决不再把你送出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