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御剑真诀
见他答应，男子面色稍稍缓和，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既已拜师，当改称呼，云天明恭声道：“弟子名叫云天明。”
“不错的名字。”男子随意说道：“坐我身边来。”
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云天明不敢忤逆，当即乖乖蹦跳过去。却不料一个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在男子怀中，好在他反应极快，以手撑地，顺势一滚，避免了造成尴尬。而后赶忙爬起，讪笑着斜坐在地。
男子淡淡看他一眼，心中暗自赞道：“反应倒是不错。”略一沉吟，道：“将手伸过来。”
“嗯？”
云天明虽满腹疑惑，却不疑有他，将手伸出。
男子抬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面色如旧冷漠。稍稍片刻，男子原本冷漠如冰的脸上忽现古怪之意：怎么回事，这小子根骨虽然极差，经脉却与常人无异。
他抬头重新打量云天明一眼，问道：“小子，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弟子自幼身患怪病，皮肤薄如蝉翼，骨骼脆如枯叶，稍有跌撞，非死即伤。”
云天明毫不夸张地实话实说，毕竟在男子如鹰隼一般的眼眸下，他没有自信能瞒得过自己身子情况。
“哦？你说是自幼，那便是先天之病。”男子稍稍思虑，开口笃定道：“先天之病，基本无药可医，唯有脱胎换骨。”
云天明不言不语，静等男子说下去。
男子顿一顿，继续说道：“若想脱胎换骨，唯有修炼至先天境界，成为先天生灵，你可知什么是先天生灵？”
“这个，弟子略有耳闻。”云天明坦然道。
《九洲浩土》所记内容庞杂，不仅包含天下九洲风情民俗，亦有仙妖异志记载。
世间有仙，大体分为后天与先天。凝气仙士、筑基仙士、金丹仙士、元婴仙士，紫府仙士和万象仙士，此六者统称为后天修士，每一大境界，又分九个小境界，以“层”为单位。
而破万象后，便能成为铸仙者，继而破道，乃至大乘，成为先天生灵。
——据说大乘九层之上，还有一个“化神”境界，不过只存在于传闻中，真实性不得而知。
“不错。”男子话锋一转，问道：“你可见过平日高来高去的仙士？”
“这个，弟子未曾见过。”
昔日前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连离柳溪村不远的江南城都不曾去过几回，野外见识少得可怜，自然不会见过什么高来高去的仙士。
“那你可知何为御剑之道？”
男子忽然换上一口慵懒语气问道。
“这个弟子倒有所了解。”
此时的云天明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拘束，与男子似如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交谈起来。
凝气仙士修炼有成，便能筑基。而成为筑基修士最明显的一个标志，便是可踏剑而行，御空而飞，御剑由此而来。
——换言之，只要成为筑基仙士，皆能使出御剑手段，极为常见。
“放屁。”男子不屑道：“他们那只不过是“驱物”罢了，也敢妄称御剑，实在可笑。”
云天明讶然，没想到世俗眼中的仙家手段，在男子眼中却是不屑一顾，其神秘令人揣摩。
“你且记好，何为御剑。”男子不复慵懒，认真道：“手中掌剑，聚力激发。心神所引，锋芒毕露；于千里外斩人头颅如探囊取物，才为御剑之道。”
言罢，男子又道：“墓道中那两具尸体你可看到。”
“弟子看到。”云天明忙不迭追问道：“他们是师父所杀？”
“哼，敢打扰本尊，必死。”男子语气冷然，不容置疑，道：“那你可见到他们的伤口？”
“眉间血洞。”
“没错。”
男子翻手扣出一柄小剑，约莫三寸长，古朴简拙，形似匕首，在男子指甲如游鱼般转动，轻巧如斯。
“此剑名为“鱼肠剑”，那两人便是被柄剑所杀。”
说着，男子指尖轻轻一指，继而长指微微弯动，鱼肠剑登时凌空而飞，在空中挽出几朵拥有完美轨迹的剑花。
第一次见这般仙家手段，云天明内心震撼无以复加。
厉害！
对于他的表现，男子很是受用，微微招手，鱼肠剑犹如灵性一般飞回主人身边。随即男子放下手，但鱼肠剑却仍凌空悬浮，时不时饶身游走一圈，极为灵动。
这时，男子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眼中亮光闪过，再次抓起云天明手腕搭在脉搏上，笑道：“有趣，实在有趣，难怪玉佩会选中你，不愧是本尊以精血炼制，深知本尊心思。”
云天明被他突兀举动吓的不知所措，待他言罢，忐忑问道：“师父，是否有什么不妥。”
“以这小子的身子骨，注定无法与人近身交手，唯有精通远程攻击手段。观此子悟性不错，他日若得机缘造化，定可将我这一身御剑之术发扬光大。”
男子却是不答，乐呵道：“小子，能成为本尊的徒弟，是你十辈子修来的福祉。”
云天明愕然，随即微微一笑，不可置否：自己若是没有玉佩，恐怕已经像那两具尸体一样了。
这时，男子卷袖掏出一黝黑长盒，约两寸长，两指多宽，很像是云天明方笔所用的笔盒，平平无奇。
“师父，这是什么？”云天明问道。
“这是本尊耗尽修为，历经百年之久，炼制而成的剑匣，名为“藏天”。”男子一脸傲然：“意为天下之剑，皆可收纳其中，为我所用。”
云天明仔细看看，仍觉没有任何出奇之处，明明就是一笔盒。
见他如此，男子不屑一笑，将玉佩拿出，放在藏天剑匣表层凹槽处。
登时，异象发生。只见玉佩红芒大作，剑匣亦泛起黑色涟漪，红黑交融，刺人眼目，云天明不禁闭上双眼。
待他再睁开时，赫然发现玉佩与剑匣已融为一体，毫无瑕疵，浑若天成。
——原来，玉佩和剑匣本是一物。
男子见他神情愕然，知其必然不懂，解释道：“天下之剑，分灵剑、仙剑、妖剑、魔剑、邪剑和冥剑此六道，不光是剑，其他法宝亦然，随其主修炼功法不同，属性也不同。”
换言之，若持剑者修炼是仙法灵术，那剑则是灵剑，仙剑。若持剑者则修妖魔之术，剑当属妖魔之剑。
另有九幽鬼冥，死有怨念，阴魂不散，可生出一丝阴神，曰鬼冥地仙，所持之剑则是邪冥之剑。
“你可记住了。”
男子稍抬剑眉，问道。
云天明点点头，道：“弟子记住了。”
“很好。”男子似是极为疲累，不愿再多说什么，只道：“别动。”
而后他抬手一抓云天明脚踝，后者顿时觉得不好，心想这人不会就这样给自己接骨吧。果不其然，未等他出言阻止，男子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错骨正位。
但云天明却是险些疼昏过去，额头冒出汨汨汗水，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
许久，见他清醒过来，男子一扬手，将藏天剑匣扔了过来，似是随意不羁。
“送我？”
云天明小心抚摸一圈，大感欣喜。
“嗯。”
男子颇为不在乎地点点头，随后蓦地伸出剑指，点在他的脑门上。只见几串犹如蝌蚪一般大小的文字，涌进他的脑袋中，赫然是一门功法。
此为传承之术，堪称大能手段。
要知道，字词练成句，记录成册，歧义巨大。资质愚钝者，不解其意，强行领会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身受烈火焚心之苦。纵然天资卓越者，若无良师教导，亦有可能误入歧途，到头来白费功夫。
但传承却不会，隶属意识继承，与比对普通秘籍版本慢慢摸索，判若云泥。
功法名为《御剑真诀》，分剑招篇、剑阵篇以及剑意篇，顾名思义，就是一御剑之术，不过比之寻常御剑手段，却更为玄妙奥义，威力无穷。
其中玄奥，还不是现在的云天明所能完全参透，说白了就是见识不够。
不过剑招篇和剑阵篇倒是很好理解——御剑施展出剑招以及剑阵等，只要有功夫，通通可以学会。
待云天明全部理清，怔怔回神后。
男子抬手虚空一划，将自己的精血从鱼肠剑中逼出，扔给他道：“你且记好，日后但凡无主之剑，皆可放入剑匣，无需滴血认主。但需每日温血养玉，以玉炼剑，这样匣中之剑才会更忠于你，施展起来也更为得心应手。”
“是，弟子记住了。”云天明不顾疼痛，挣扎起身恭敬一拜道：“多谢师父传功。”
“好了，你走吧，本尊要休息了。”
此时男子面色极为疲累，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般。
云天明略一沉吟，忍不住问道：“师父既不是鬼冥仙士，为何不离开此地？”
男子沉默片刻，平静道：“百年前，本尊在此入定突破，被仇敌打搅，以致走火入魔，性命难保。”
“但本尊不想这一门传承，在我手中断掉。”
“所以玉佩出世，代我寻找有缘人，来传我衣钵。”
“却不想玉佩出世之后，却与本尊断了神识，直到你来本尊才感应到玉佩，若非如此，恐怕你已和外面那两人一样了。”
“苦等百年，终于等到了，本尊身死无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