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沈晴一路快马加鞭,二十里路程转眼即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次跑的太明目张胆,看守的几个岗哨没敢跟那李小满似的随意拉弓开射,一直等人跑近了,仔仔细细地辨过她坐下那匹马,这才肯下了结论,响亮的敲了一声钟。示意是己方归队。
紧跟着再一辨来人那张脸不似是原马的主子李将军,居然是个女的,连忙在定睛看了看,顿时狠命地敲起钟来。
坐在低矮的营帐里头的曲追云一众,正脑袋顶着脑袋围聚在一张矮桌上指点着一张地图商讨军事。本来听着一声钟响也没多在意,毕竟只是个友军,可是这紧跟着钟声大作可就瞬间让他们精神了起来,面面相觑,眼中的疑惑一个比一个浓烈。这是沈晴当年定下的规矩,凡是友军归来,鸣钟一声;小股敌军滋扰,鸣钟两声;大批敌军奔袭,则鸣钟三声。眼下却是毫无章法的一通乱鸣,莫不是这里暴露了,已经被千万大军层层包绕?
顾不得细想,曲追云第一个提剑而出,蒋硕率着众将士也立刻掀帐随行。不止他们,所有的将士都已经聚在了校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抬头仰望着,脸上神色各有所异,惊惧也有,迷惑也多,大部分却是握着兵器横眉竖目,大有一死相拼的架势。不想哨岗上那人却失心疯一样欢喜的大喊一声,“沈将军!沈将军回来啦!”
校场哗然,曲追云微微一愣,半晌没了反应。一旁的蒋硕性子直头脑也简单,听风就是雨的跟着欢呼起来,一巴掌拍在曲追云的肩上。曲追云这才跟着颤着肩膀轻笑起来。
蒋硕又是一巴掌拍过去,“笑就笑的开心点,跟死了老娘似的。”说罢又凑过去一些趴在人耳边邪邪一笑,道一句,“怎么着,平日里不是想人想的跟什么情种似的,怎么着,这会儿美梦成真了,傻了?哈哈!”
曲追云板起脸来冷哼一声,紧接着扯开了嗓子喊一句,“都给我站好了!拿出点天狼军的样子,别丢人给我丢到自己上司前头去了!”
话音一落,一百精锐瞬间把场地清干净了,然后分作两列,负手而立。余下的也都有样学样跟着挺着腰杆儿站的笔直。
那个放哨的脸上挂着傻笑,忙不迭地从哨楼顶上沿着梯子爬下来跑去开门迎人。
沈晴重归旧部,心里头也莫名地泛热,一股子心思堵在喉间,说不清,也道不明,只是合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悠悠长长地缓缓吐出。
进了门看到所有的将士们挺胸昂首地注视着她,面色肃穆,甚至几个情深的还悄悄地抹了泪,沈晴犹受感染地努力地挺直了腰杆,坐在马上,松垮的黑衣一点没有掩住她逼人的英气,“大齐的儿郎们,都给我操练起来!”
“是!”回答她的是振聋发聩地一声齐吼。紧接着各队散开,百夫长们一个个出列领着人排开了阵法,一时间校场之上黄尘激扬,喊声震天。
沈晴纵马走进中心,蒋硕哈哈地大笑几声,走近了刚喊了句将军,竟也一时无语凝噎。沈晴笑骂一句,“干嘛,干嘛?你一个糙老汉子还要哭一场怎么着?换个地儿去,别在这儿恶心我!”
蒋硕咧开了嘴大笑两声,上去就要把人从马上揪下来。曲追云依旧站在原地,轻勾唇角,用谁也听不清的声音轻轻道一句,“欢迎回来。”
沈晴闹够了,四顾打量了着营帐的建构。私下叹一声,怪不得只是二十里地自己跟段景两个高手竟然生生地没有发现。原来他们的营帐居然是扎在底下,周围挖了壕沟战渠,中心动工早一点儿的竟然还像模像样的造了几条排水用的狭长深槽。就连围墙都建的低矮,只是在前面挖了一趟深深地沟壑变相加高省得人轻易翻墙而入。而那唯一一类必须高高耸立着的哨塔,最外边居然别具匠心地给它铺设了满地青黄相间的杂草落叶,远远望去,跟远处的草地背景融为一体。居然是专门为应对草原这种一望千里的地形地势而改进的营帐布置,处处足见设计之人的心思缜密。
“哎,老蒋,这是谁设计的?”沈晴依旧端坐在马上,低下身来问那个蒋硕。说罢眼角轻轻捎带着一直站在一旁的曲追云,开口戏谑,“难道是他不成?”
蒋硕回头看一眼曲追云,压低了声音讲,“别了,就他?他那点脑子也就只能比过我老蒋一个,还真弄不出这么东西来。”
曲追云自然也是看到了沈晴瞥过来的这一眼,连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乱过心跳稍漏一拍,紧跟着却轻笑一声掩饰。“将军,你腿断了啊?是不是连吃饭睡觉都得待在马上?”
“哎,你还真说对了,我这腿还真断了。赶紧给我拾掇个好床好铺,我得好好上去躺躺。”
蒋硕又哈哈大笑了两声,一拳打在沈晴腿上,“你俩怎么还这样。真以为是小两口啊,一逮着空就斗。”
沈晴虽然没被打到痛处,却也牵扯着痛筋,不由地龇牙冷冷地抽了口气。蒋硕赶紧收回手,瞪大了一双牛眼问,“怎么着?你还要讹人啊?”
“滚你的。”沈晴笑骂着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曲追云却不以为她是装的,立刻走近了抬手就握着她的腿检查,“真伤了?”
“小伤,不碍事儿。”沈晴略别扭地拍拍他的手,把腿抽回去。“这军营到底谁设计的?”
曲追云也不理会,再给把腿夺回来,冷冷哼一声,“你可真能耐,腿伤了骑马还骑这么溜。哎,你说它怎么就不给你摔一跟头,把腿给摔折了多好。”
蒋硕在一旁听着老脸一黑,眼看着沈晴眼里冒了火赶紧把他拉开。低声耳语,“得了啊你,人可是成了亲的。人小李子可说了,这天底下两种人最惹不起,一个叫女孩,另一个就是女人了。你倒好,还非上赶着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