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幽月惊觉,三丈之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灰衣人。
“归云生?”莫幽月手心有汗,她听易风说过归云生的武功。
“我只杀她,不想伤你。”那个人答非所问,凌厉的杀气指的是离珞,“但你若要送死,我也不会客气。”
“那么,就来试试看吧!”莫幽月冷笑,袖中剑已出鞘,镂月剑清光绝世——再不会有这样一把剑,看着孤高,清冷,隐隐的光华让人不敢逼视。
“果然是好剑!”话了,已有凌厉的剑气挥至,竟是先发制人。
镂月剑一扫,心至剑到,生生将对方的剑气扫过。
“不愧是镂月剑!”那人又赞一句。
两股剑气乍分又合,虽有镂月剑之优势,然功夫终是不及,莫幽月渐落下风。
且说易风与祖儿。
“你的怀疑是对的。”祖儿低低道,无限忧伤。
“我只愿我的怀疑是错的。”易风面无表情。
“只杀离珞,不伤莫幽月。”祖儿道。
“你的师父是冷壁秋吧?”易风道。
“是。”
“来的是谁?”
“我师父。”
“那么,你最好祈祷你师父还没有杀离珞。”
“为什么?”
“因为离珞是他的亲生女儿。”易风沉声道。
“她是我师父的孩子!怎么可能?”祖儿呆若木鸡。
“还不解开我的穴道!”易风低低一喝。
他只愿还不迟,莫幽月绝不会任由别人杀死离珞的,那么,她会倒在离珞前面吗?那样的女子怎么能死呢?怎么能!
莫幽月还在战,镂月剑的光华被围在剑气中间,完全被牵制。
冷壁秋并不愿杀莫幽月,因为沧月岛莫家并不是这次的目标,但是归云生来的时候说过,若有阻扰,格杀勿论!尽管不愿,下手却也毫不留情,魔鹰门已经是天地背弃,再杀一个又能怎样?不过镂月剑的威力却在他意料之外,莫幽月的功夫虽不弱,但在他看来,若是换把普通的剑,此刻也早已是他手下亡魂。
镂月剑,几乎让他拼出全力,已过七十招,眼见她内力已不济,正是一举诛之的机会。目光一冷,剑一划,另一手中却有寒光一闪,直取莫幽月咽喉。
莫幽月再不会想到,这样的高手竟用暗器,她无法抽剑回扫,那样对方的剑就会落在自己身上,间不容发之际就连镂影步也逃不掉。但直接躲开,那刀就会畅通无阻地落在离珞身上。
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可是,太快了,那样的暗器,呼啸有声,容不得她做取舍,她没有扫开暗器,因为抽剑去挡的同时,灰衣人剑上的剑气几乎会在同时刺穿她的心肺。
很多年前,她问过父亲,人死的时候会想些什么?父亲有些惊异于她竟会问这样的问题,却是无法做答。她的妻子,死于产后血崩,一直在晕迷中死去,濒死的瞬间却是叫着另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
易风,就这样了吗?心底有凄楚之意,却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温暖而干燥的手。
易风抓住莫幽月握剑的手,朝冷壁秋刺去,龙剑一震,清光大盛,令星辰为之失色。
三招!
三招之后,面前的灰衣人就倒在了地上捂住那个还不致命的伤口,剑已是残片。目中尽是惊恐之色,三招!仅有三招么,这是怎样的力量!
连莫幽月都愣住了。
易风松开她,轻轻吐纳,平复之前几近疯狂的心绪,还好,她没事,还好及时!一边丢掉另一只手里的刀,这正是刚刚几乎要取去莫幽月性命的刀。
两人对视,莫幽月道:“你总是在。”
易风却是汗颜,低头无语。
别人没看清,离珞却是看到了,虽然几乎快的看不见,但是她看见有人抓住了那把离莫幽月咽喉不到三寸的刀,然后握住了莫幽月执剑的手。
“今天饶你一命!看在她的面子上。”易风冷冷地看着冷壁秋,指着离珞道。
冷壁秋这才去看了离珞一眼,疑惑,“她是谁?”
易风却是冷冷地失笑了,“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要杀她么?”
“杀了她,剑少才会有救。”已是手下败将,冷壁秋仍旧淡然如常。
“你走吧!”易风道,“只是,魔鹰门若再敢动莫幽月,我会让你们万劫不复!”低沉的语气竟有邪恶的竟味,如此阴郁的易风是莫幽月没有见过的。
“威胁?”冷壁秋冷笑。
“对!”易风冷冷地道。
就算魔鹰门不怕威胁,但易风却也有威胁他的能力。
三招打败他,只怕,归云生也不过如此吧!
这时,有琴声铮然响起,一拨一挑,惊人心弦。
冷壁秋已经站起来。此时闻得琴声却突地脸色惨白,怔在当地,只觉琴声更近,才迅速离去。
易风眉头一皱,也不多言,只见莫幽月正在查看祖儿的伤势。
离珞脸上有淡漠的笑意,仿佛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易风动容,她会知道么?刚才那个要杀她的人是她的父亲!
离珞看着易风,却是了然的目光,她当然知道!知道又怎么样,他早已不要她们了,又怎会在乎她的死活,就像她母亲一样。
可是,心还会痛,仿佛锈迹斑斑的刀子切割下来,一刀一刀,鲜血横流,痛入骨髓。
“谢谢!”离珞道。
“谢什么?”易风反问。
“我不想死在他手里。你若不来,我必触石而亡。”
“你怕他以后知道了会疯掉。”
“你知道?”离珞一惊。
“是。”
琴声已止,因为弹琴之人已经出现了。
易风想象过这蝴蝶谷主的样子,却再没想到她竟是这个样子:乌发如瀑,白衣如雪,衣袂闻风乍起,有环佩铿锵;身形纤细,有流雪回风之态;素颜如春梅绽雪,神色清冷,宛如仙子临凡。
蝴蝶谷主的目光并没有在离珞身上多停留,转而看着易风,“为何闯我蝴蝶谷?”
“她,中了你的如意散毒,请施以解药。”易风微微低头,以示求人的姿态。
“我已给过她解药。”蝴蝶谷主淡漠地看了离珞一眼。
莫幽月起身道:“她将解药给了欧阳无尘,请宫主看在她舍已救人的心肠上,再施一枚解药。”
蝴蝶谷主不由得看住莫幽月,一个美人看到一个并不逊色于自己的美人难免会多看几眼,“你是莫幽月?”
“正是。”莫幽月作揖道。
“你是?”蝴蝶谷主又看着易风。
“在下易风。”
蝴蝶谷主冷冷地笑了,目中突然有说不出的怨毒之色,“莫幽月,天下竟有你这样痴傻之人!真是丢尽了天下女子的脸。”
莫幽月一怔,却是无言,这些事,早已是人尽皆知了,她无法左右人心,更堵不了悠悠之口,起初听到一些流言她也会委屈,也会难过,但是一直反对她的父亲却告诉她:如果你也认为易风是流言中的人,那么他不值得你难过,如果你认为不是,就坚持你的选择!
“她是痴是傻都不用你来评说!”易风冷冷道。
“你这样的人还敢来我蝴蝶谷求取解药,你不知我最恨负心薄情之辈?真是送死。”
莫幽月道:“这位姑娘与三年前的事没有半分关系。”
“既无半分关系,轮到你来求药?”蝴蝶谷主冷冷地瞧着易风。
“那由在下来求药,可以么?”莫幽月再次作揖。
“武林盟的人多次意图剿杀我蝴蝶谷,不杀你我都觉得说不过去。”蝴蝶谷主轻蔑地看了莫幽月一眼。
祖儿暗自皱眉却又不敢出声,幸好她受了伤,有血迹在脸上,蝴蝶谷主并未看出是她,她听师父说起过,蝴蝶谷主怕是恨毒了他,更不会放过他的弟子,就算名义上只是同门。
“那么,我来求求你,求你给我解药。”离珞垂首一字字道,“我全身已经麻木,不能给你跪下了。”
蝴蝶谷主手微微抖了一下,却仍是冷冷道:“我已经救了你二次了,第三次,你拿什么来交换?”
离珞脸上忽然有一丝凄楚的笑意,“我什么也没有。”
“不,你有。”蝴蝶谷主冷冷道:“你若能为我杀了个人,我可以无数次救你。”
“不,不用了。”离珞抬起头,淡漠地道,“不用你救了,我本也不想来的。”
“你当真忍心看她死在你面前?”易风忍无可忍。
“忍心不忍心,都已经做过了,心再痛一点也不会死。”蝴蝶谷主冷冷地看着易风。
易风彻底无语,这是哪门子的娘呀,有还不如没有。可是解药这东西,不是他用强,蝴蝶谷主就会给,而离珞恐怕也不会让他伤蝴蝶谷主。
“要杀谁,说吧!”他本就是个杀手,他深深明白,一个人若被人恨到要被杀,那他本身大多数也是满手血腥与罪孽。虽不愿杀人,可离珞他却是非救不可,不论用什么手段。
莫幽月看着他此时阴鸷而满含杀气的眼神有些惊心,,这几天他身上显示出的懒散与温暖的落寞是错觉么?还有,三年,他的武功进步的有些不可思议!!
“冷壁秋,欧阳廷。”蝴蝶谷主咬牙道,满目怨毒,“你杀得了么?”
“人死不能复生,救救她吧!”易风淡淡道,“那两个人,一年之内,必死,我跟你保证。”
后一句,莫名的冷定,想让她反问你凭什么保证,却终是没问出来,她也需要一个台阶,来救她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