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无非当然是真的要扒房子,而且不是想了一天了,沐沙的说出的事实,给他几要崩溃的情绪上加了一捆稻草!
看着他徒手扒房,如同失魂般的神情,妙姨不忍,跑到院外去叫了几个下人,也有暗卫不动声色地走出来,开始帮他。
没有人来阻止他,有资格阻止他的人只有欧阳廷,而这时候,易风已经拔出了剑,欧阳不能再分心做任何事。
欧阳廷当然不想和易风在正义堂打起来,就算是为了杀易风,他也觉得不必要为此毁了房子,于是欧阳廷与易风站到了青龙堡阔大的演武场上。
流火剑已经出鞘,却被欧阳廷换个地方而延误了第一道杀气。
欧阳廷很满意这样的事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把易风当做对手,但是远不如对张云或是君无名那样带着些尊重。
毕竟是小辈,他就算看重,也绝对尊重不起来。
十余丈方圆的演武场,易风提剑站定。
欧阳廷轻挥衣袖,以他和易风为中心布下一道无形无质,却能隔绝一切的禁制。
场外有人瞳孔微缩,这无形的东西便是内功修到极高处才能以施出的禁制吗?
凌中见惯风雨,九宵门能施将无形真气化为外在禁制的至少也有三人,因此,显的很是平常。
徐一恒做不到,但是他见过师父封楼布过,便不以为异。
禁制之内,欧阳廷问易风,“先出剑,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以为,你至少该像她一样把我曾经做过的事当着众人说一遍。”
她,指的便是沐沙。
易风淡淡说道:“起初,我也认为应该是那样的,可是后来,才觉得,其实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那又何必白费唇舌。”
欧阳廷儒雅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你有此认知,让我又高看你一眼。”
易风不为所动,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当年为何要嫁祸张云?”
欧阳廷冷冷一笑,“张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辜,你们口中的大侠严雷确实是他杀的,至于何怨何仇,两边的人都死了,对错也无法再论。”
易风皱眉,确然,事实如何,已经不可追考了。
欧阳廷又道:“对错只是对一方而言,谁又知你认为对的,我何尝不以为是错的呢?”
易风不语,但此话倒是不差。
“你为仇恨所驱使,心中只有杀人报仇,我很想知道,当大仇得报,你又何以为继?疯或者死?叶兄之子,不过尔尔!”欧阳廷笑叹。
易风开始有些明白何以燕九违和父亲能与此人称兄道弟,这会儿,若非内心足够坚定,他几乎要自我怀疑了。
“那神农派呢?是你做的吗?”
“是。”欧阳廷答的很坦然,因为这禁制,也因为演武场外的人离他们的距离,除非高声,否则也很难听清楚。
“为什么?”
“江湖恩怨,也许他曾伤我弟子,也许他夺我爱妾,也许他在我和张云比武之时曾暗中出手帮了张云,总之,我不想再看到神农门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你嫁祸于张云?”
“哈哈,我一开始并未想过嫁祸,但是杀了严雷的张云彼时到天行宫参加武林大会,正要跟武林中人解释其中恩怨,然后,神农门的幸存者指认他为灭门者,我只能说,这很巧。”
“不,不是巧合,你应该是刻意模仿了张云的剑法,你还会易容——你们身形气质很像,这对你,很容易。”易风冷冷道:“所以,这就是嫁祸!”
“好吧,就是嫁祸,一山不容二虎,这江湖也只能有一个声音!”
“这也是你杀我父亲的原因吧!”易风道。
“你可以这样理解。”
“你怎样理解?”
“机遇!错过是要遭天遣的,至于是非对错,向来是由赢者说了算,站在高处,才能制定规则!”欧阳廷冷定的声音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易风微叹一声,“若非我早有定论,还真有可能被你动摇了本心。”
欧阳廷微微侧目,“本心?”
“我是要复仇,可我心中并不只有仇恨,所以不存在何以为继这种问题。就算我辩不过你,但错了就是错了,而且,灭门之仇不可能抹去。”
欧阳廷微微眯眼,笑道:“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就算封楼那一剑没命中要害,可是火海里也不可能有人生还。”
“此中苦痛都不足再向人道之,何况,还是仇人。”易风淡淡说道。
“那么,你可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欧阳廷,你好像从来不认为今天死在这里的会是自己?”
欧阳廷冷冷笑了,白刃一闪,玄冰刀寒锋斩来,看不见的制禁瞬间暴涨,在阳光下似有真实的空间在扭曲,这一刀的狂暴之势有如千里洪流奔腾而至!
易风莞尔一笑,流火剑挥出,绯色的剑光如焰千里燎原,直奔洪流而去!
刀剑相交,是力量的比拼,乍分又合,是速度与应变的较量!
易风的剑很快,欧阳廷的刀很准。
这是生死之战,自然不会有人留手。
因为欧阳廷布下的禁制,场中的战斗很难让其他人插手,但是,他们看的很清楚,易风确实强的让人意外,就算断了条手臂,但他身法的灵活与变招的诡异之处确实不愧是风雨坞最强的杀手之一。
他沉默的战斗着,没有因为玄冰刀已经割伤身体身稍稍皱眉,也没有因为越战越能看出的差距而产生一丝绝望的情绪。
是的,他和道自己和欧阳廷有差距,那差距极小,但是高手之战,极小的差距也是致命的差距!
但是,同样的,因为差距极小,谁又能说他不会出奇制胜?
玄冰刀的寒意几次割过他的身体,他都险而又险的避开了,但是易风的剑向来以进为退,他也一次次用割伤自己的代价让流火剑刺中了欧阳廷!
是的,这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相信,欧阳廷比自己更惜命,比自己更怕死,那么,他必须让他死,就算一点点死!他不是没有别的方式,但是必须以第一种方式为基础,是的,欧阳廷必须先受伤!
他与张云不一样,因为战斗方式的不同,张云让欧阳廷受的是内伤,但易风让欧阳廷受的是外伤,是要让人看见的伤!
就算为此,他已经不知流了多少血。
是的,他已全身是伤,骨头也不知被玄冰刀震断了几根,可是,欧阳廷布下的禁制已经无力支撑而破了,玄冰刀与流火剑的迸击声,真气高速碰撞的声音没有了禁制的阻挡,如雷贯耳。
演武场外,本是有观战的椅子的,但是除了凌中,没有人坐的住。
就像凌中之前所说,这不是一场决斗,因为,在武林盟看来,欧阳廷杀易风是不难的事。
这确实不能是一场决斗,在易风这边的人看来,他们不可能等着易风被杀死之后再出手。
现在是出手的时机吗?
两人已经打了两个时辰,欧阳廷的禁制破了,身中数剑。
易风,更惨,习惯穿着黑衣的易风看着欧阳廷身上显眼的伤口与血痕,再次确认自己穿黑衣是个很明智的习惯,是的,就算有血,也很难看出来,就算有伤,也不会太乍眼。
易风要耗欧阳廷,这是杀的一种方式,但同时,也是在耗自己。
离珞一直冷冷的盯着场间,漠然如死,但是每当玄冰刀划过易风身体一次,她的眉都皱的更紧一分,心也揪的更紧一分,她紧紧握着手中易风送她的一把剑。
吕阳也很难坐住,但是,他负责盯住的人是凌中,所以他不能动。
绝刀掠向场间,却见白影一闪,有人试图去拦他,是徐一恒,绝刀没有理他,因为沐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徐一恒掠出的一瞬间控制住了曹语珠,她甚至没有开口,只是让曹语珠发出了一声惊呼!
徐一恒已经回身来救,曹语珠也不是普通女了,能让她惊呼出声的,必然不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