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少跟着魔卒沿着环城的楼阶整整走了半日才到达五层,两个魔卒都已经累得大口喘气,剑少仍旧气定神闲地看着空中偶尔飞起的比九宵和白鹰。
比九宵是坐骑,那么白鹰的作用是什么?
剑少看着白鹰飞入云端,眼光重新落到不远处的那栋建筑上,天魔城砌山为城,修罗场便是城之中城。
城高极五层之顶,城门极城楼之顶,城头上立了十八天魔的石像,神情或天真或颠狂,或残忍或悲苦,城门两边各有一根极顶的石柱,柱上缠绕纹刻了地狱之花曼珠沙华的图案。
没有守门人,这是一座封闭的城,除了大门之外,连一个窗户都没有,顶部许多细小的石孔便是修罗场里的人能看到的外界。
说这是一座巨大的石笼是很形象的比喻。
拿着皮鞭的魔卒,看着剑少微惘的神情,很是开心,“你以为修罗场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可以,只是,永远都别想走出去了!”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拿着皮鞭朝剑少背部抽了一记。
剑少微微皱眉,回头盯着他,有些费解,还真是有人不怕死啊!
剑少抬步上前,双手用力,铁制的枷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扯裂,把枷锁的残片扔到地上,不顾两个魔卒震惊的合不扰的嘴巴,漠然上前,拎起那个拿着皮鞭的魔卒便朝城下扔去。
他们刚上了环城楼阶,虽有半人高的城墙护着,可住下看的时候,仍高的让人晕眩,这魔卒若是从这里住下掉,本来是会掉入四层,可是剑少扔的方向避开了四层,直入三层千影训兽的山林。
不过,这城太高,不论三层四层,都只会摔的粉身碎骨,只是落入了千影的驯兽林,估计就给兽吃了,连尸体都落不着了。
另一个魔卒吓地站不起来,“你……你……”
剑少不理他,淡淡道:“走吧,还要去修罗场报道。”
这个魔卒此时看见剑少就像看见了恶鬼,再不敢停,飞奔至修罗场的大门前,惊慌不已的拍门。
以前,这个魔卒看见修罗场那些面目白的泛青的魔卒们拿着带血的刺鞭,都觉得阴森诡异的紧,而此时,当石门开了,看到了负责接收的魔卒,这个来自二层的魔卒简直像是见了亲人。
他语无论次的把魔将又弄到一个人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按了交接的手印。
等剑少走进去,修罗场的石门重新关上之后,这个来自二层的魔卒才突地想起来,他没把剑少杀了一个魔卒的事情说给修罗场的人。
他想起魔将迦罗的话,才发现迦罗将军果然有先见之明,他开始飞奔回去,决定从此唯迦罗将军之命是从。
剑少则在修罗场里揉了揉眼睛,这里不黑,采光反而很好,空气也不像想像中那样充满血腥气,他不知道,那是因为这里通风系统连着后山的风谷,空气流通的极快。
他手上没有枷锁,而修罗场的魔卒也没有看他是否有枷锁,是了,在这个石门之内,这个修罗场便是天然的牢笼,哪里还需要什么枷锁?
修罗场内还有三层,剑少现在踏的地面是中间一层,修罗场是环形的,犹如斗兽场,地下一层是训练初级杀手的地方,中间一层是地下那一层活下来的人进行继续训练、格斗、筛选的地方,如果在这一层依旧活了下来,便会送入第三层,进行终极决斗,每个月终极决斗的决胜者,会进入魔将的选拔。
剑少跟着魔卒向下走,采光渐渐暗了下来,血腥气也开始浓郁,皮鞭声越来越响,厉喝声与惨嚎声越来越多。
阴暗的通道里,不时有魔卒的身影,一样血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色。
通道尽头,霍然开阔。
一个巨大的空间内,两个高大的魔卒挥着刺鞭,狠狠抽向前面匍匐向前爬去的人群,不,还不能完全称为人,看身形,应该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也有稍大一些,或者更小一些的。有近百人左右,密密麻麻匍匐在地上向前,像是一群洁白的小羊,只是鲜血染红了许多的洁白。那些瘦弱一些的倒在地上,便被同行的孩子们毫不留情的踩了过去。最后,羊群过境,那些死去的小羊糕大多是被同类踩死的。
而且,很明显,很多是故意踩的,狞笑着的魔卒大声说道:“今天只有八十个人的饭,谁跑的快有的吃,跑的慢的,便再饿三天。”
剑少知道那些踩人者的想法,踩死一个,剩下来的人才有的吃。剑少甚至能想到,起始,这些孩子们肯定是站着跑的,但是其中一些孩子渐渐发现,弯下身子跑能避开鞭子……于是就有更多的孩子们弯下身子……然后为了再低一些避开鞭子,有些孩子开始蹲着跑……最后,演变成现在全都匍匐在地上爬着跑,天天在刺鞭下跑,想必刚开始呆在一起久了的,有了友谊的孩子也会在疼痛中与无边的折磨里把那些友谊给扔了、忘了,人性本能里渴望活下去的念头渐渐凌驾一切之上,在这麻木扭曲的空间里,人性也已经被遗失了。
他忽然想起风雨坞,想起君无名,想起易风与绝刀,风雨坞在训练杀手时也有类似的方法,他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的易风、绝刀……
但是那些惨嚎声不止来于这群被刺鞭赶着跑的孩子们,还有周围的石室里魔卒对那些不肯奔跑的孩子们的虐打。
这显然不是个适合回忆的时间,身后的魔卒推了他一把,但是,魔卒意外的是,居然没有推动剑少分毫。
剑少回头看着他,冷冷道:“你觉得我还需要这样幼稚的手段来训练吗?”
魔卒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徒然一寒,手中的刺鞭已然扬起。
剑少身形一动,魔卒眼前一花,却觉颈上刺痛不止,手中的鞭子居然缠在了自己颈上。
有魔卒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群起而来,剑少抽出一个魔卒的佩剑,轻轻一挥,一道剑影落于场间,几个近身的魔卒已然倒地。
有高阶的魔卒围了过来。
剑少踏上几个魔卒的尸体,冷冷笑道:“不想让我杀光了这修罗场的人,就叫阿曼来!”
高阶的魔卒对视一眼,要是这么禀告了阿曼大人,阿曼大人还不扒了他们一层皮来惩治他们的无能!
于是,一个魔将级别的黑衣人出现了,示意众人先将被训练的孩子们关进石室,随着魔卒们的驱赶,场间的百十个孩子被关进了四周的石室,剑少看着那些孩子们的向外伸着的手与眼睛,淡然而笑。
接下来,数十个高阶的魔卒开始围攻剑少,各种兵器与暗器全都用上了,剑少不紧不慢的开始虐这些魔卒。
有剑光落,便有数个魔卒应声倒地,更多的魔卒扑过来,再被剑少手中的剑意刺中大穴或者割断手臂。
眼见这已经演变成单方面的虐打,有几个魔将级别的开站了出来,示意魔卒们退下。
他们摩拳擦掌,亮出神兵,朝剑少走去。
剑少站在众魔卒尸体之上,白袍被血染红,神情却依然冷定以及狂傲。
众魔将忽然想起前天的一些事来,阿曼护法仿佛无意间说过什么,但是,却没人记得清楚。
正当众魔将开心小翼翼朝剑少围过去的时候。
一个仿若不似人间的沙哑声音说道:“退下,我来!”
众人看着那个被修罗场奉若神明的人,顿时热血沸腾,欢喝起来。
这是个尊重实力的地方,这个人,是他们最大的实力!
剑少敛了笑容,看着对面那个换了黑袍的年轻男子,微微勾起唇角,泛起一个冷冷地笑,“杀凌护法,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