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我跟司徒天都听说过山魈的凶猛,我们三个人慌慌张张地跑入前方的那片森林,本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山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突然停下来不追了,还龇牙咧嘴地大声怪叫着往回跑,看样子它们好像很惧怕森林里的某种东西。
我背上依然绑着黑岩田的尸体,呼吸急促地反问流川:“那群山魈怎么不追了?”
等流川转过身来后,我才发现他的脸色比之前被山魈追还要难看几分。
流川先是观察了一下四面八方,顿了顿才回答道:“没有为什么,因为这块林子是死亡墓园里最凶的自杀林,林子里有上百无名的凶冢,大部分人都是冤死在里面,根本没地方埋葬尸体。”
我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寒颤,接过话茬:“流川,那我们还要继续深入?”
流川先是迟疑片刻,白我一眼说:“进!不进怎么完成任务?”
司徒天不愿意了,他冲流川小声抱怨道:“还要走多远?路上真无聊!”
流川岂会不明司徒天心里那点小九九?主动答应下来途中会讲故事解闷。
此话一出口,司徒天的态度立马来了个大逆转,当下缠着流川讲了一个相思羹的故事。
庆长八年,京都府近郊乡下,在熙熙囔囔的街道上,新开了一家名为‘合欢’的糕点店铺,掌柜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上束了几根彩带,总爱穿一身素色的长裙,给人一种清爽的视觉。她做的糕点都是传统的点心,却自己花了一番心思,为这些糕点取了新的名字,大多都符合节日。
恰好过两日是七夕,天上的牛郎织女相会于鹊桥,尘世间的恋侣则去地王神社许愿,以及品尝水羊羹。天上人间,恋人成双,执手相看两不厌,皆漂浮着一股浓郁的甜蜜。总而言之,是个极好的日子。
幸田优那在店外伸了个懒腰,来回踱步,伸展筋骨。天未亮,她已在厨房忙活,为了这个节日,她特意做了一道相思羹,其传统的叫法为水羊羹。
因制作细红豆沙的过程繁琐,需要炖煮、碾压、过滤、沉淀之后,方能使之成为入口即化的红豆沙。她端过早先做好的细红豆沙放入糖水中熬煮,慢慢地混入透明的寒天条,熬煮使其融化之后,再倒入容器内冷却,凝固成长方体的红色糕点。
天一亮,街上热热闹闹,小贩的吆喝声混乱,仔细一看,竟都在卖水羊羹。幸田优那忙插上剪彩小旗,让店里的小瑶和小二哥端出去卖,她也扬声吆喝几句,声音如夜莺一般好听,很快就引来一批客人。大家一听是相思羹,很是新奇,纷纷抢着要买,不一会功夫就被一抢而空。
幸田优那与小瑶收拾完毕,正要转身走入店内,却闻得身后徐徐响起争吵的声音,不禁回头一看,原是一对年轻的恋人。
“你看,都已经卖完了。”女子的脸鼓得像个包子一般,翻了翻白眼,心中有一股闷气无处可发泄。
“那我明日早些过来,给你买十个,够吃吗?”男子拉过她的手,也不在意她的责难,语气十分温柔。
女子“噗嗤”笑出声,略作思忖一下,方点头应允。脸上的五官精致,身着一袭青衣,与身旁的男子很是般配,不多时两人手牵手扬长而去。
幸田优那见今日的生意很好,转念一想,让小瑶明日卖糕点时说,相思羹只在这两日有卖,节后则不再供应。翌日,专程来买糕点的人络绎不绝,多是昨日尝过的旧顾主,以及慕名而来的人。
人手不够时,幸田优那便会在一旁负责收银两,眼见相思羹再度在短时间内被抢光,眼角的笑意愈浓,深信店铺的生意会愈来愈红火。只是,她等了许久,一面收钱,一面左顾右盼,始终不见昨日的那对恋侣。
今日即是七夕,幸田虽只身一人在京都府落脚,却也知道,在这仲夏之夜,一面品尝水嫩柔滑、清凉润喉的相思羹,一面观赏者一年一度的烟花大会,可谓是炎夏里最美的享受。而成双成对的年轻恋侣,他们牵手,或拥抱,或亲吻,都是这个时候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薄暮时分,优那塞了些银两给小瑶,将她推到店外感受节日的氛围,独自一人在后院欣赏黄昏,享受这一分一秒的宁静。在温柔的阳光下,余光看见角落有小小的淡紫色花朵,藤蔓缠绕,花冠呈漏斗状。优那被吸引过去,也不知是何时种的花,在这不起眼的角落盛开,不由得心生怜爱,目光祥和地看了许久。
优那向来喜爱花草,自然知晓这是朝颜花,忆起书中记载此花有薄命之意,清晨盛开,黄昏凋谢。
忽闻“咚咚”两人,不知是谁人敲门,打破了这一份美好。优那顿时峨眉微蹙,极缓慢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