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时候,秋山南一依然是从前那般打扮,登上了龟梨羽绮的店铺。龟梨羽绮手捧樱花花纹的瓷杯放置于腹前,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泛着爱意:“秋山师父,您来了,走这么远很疲惫了吧?不如今夜就在小舍休息,明日再赶路吧?”
她体贴得让他不忍心拒绝,于是点头应好。他当然不知道,龟梨羽绮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夜里的风比白昼的凉爽许多,人们喜爱在庭院吹温柔的晚风。龟梨羽绮端出芳香四溢的米酒,斟一杯给秋山南一,劝道:“秋山君,喝一杯吧,就一杯,尝尝我酿得如何,你的评价于我而言很重要呢!”
他举起一杯,俯首闻酒香,有股蜜糖的香味,想必入口甘甜,于是一饮而尽。龟梨羽绮满意地看他一眼,自己也举起酒杯,向他致敬。不记得龟梨羽绮说了些什么,秋山南一不再推脱,豪爽地与她对饮杯中酒,且相谈甚欢。
龟梨羽绮感叹道:“今朝今夕,两人一酒,话里投机,竟如此美。”
秋山南一也被她染得感性起来,仔细一看,她也是个美人,高挺的鼻梁,柳眉杏眼,嘴唇小巧而轻薄,他应了声:“是啊,不知此景何时能再重逢,或许以后都不会有了吧。”
“不管以后会如何,今日有酒今朝醉。”龟梨羽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壶见底时,秋山南一倒在桌上,龟梨羽绮将他拖到自己的房间,与他一同躺在榻榻米上,可是她如何也睡不着,转念,她将他的外衣都褪去,挽着他的手臂,笑着入睡。
次日,秋山南一本想伸颈举臂,却发觉自己的左手臂很是沉重,低头一看,惊得他差点喊娘。他从她的双臂中挣脱出来,穿衣之际,龟梨羽绮醒了。他们面面相觑,又立刻撇头回避,她先开了口:“虽然秋山师父是修行的僧人,但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您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秋山南一穿戴完毕,想了想,或许这样能解眉燃之急,于是点头说:“得一美人是我的荣幸。我今日就回罗虞山的寺庙将现在的僧人身份解除,然后再来娶你。”
她双眼放光,以为自己在做梦,便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不是做梦啊,是梦醒了,实现了。秋山南一收拾一番,便匆匆离开。龟梨羽绮则十分高兴,以为他真会回来娶自己。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秋山南一已经去了半个月。刚开始时,龟梨羽绮总安慰自己,或许是主持因此事惩罚了他,过几天就会来的。但是过了许久,碧绿的树叶都已经渐变成金黄色纷纷掉落,他也没有来,她的心如同这些落叶,掉落后被人踩踏而过,像把锋利的刀刺了进来。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她的付出,换不来一丝丝回报?
龟梨羽绮翻山越岭。在深夜的山间遇到过野猪,一群群野猪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从未见过此般壮烈的场景,哭得猛往树上爬,可是一爬上树,她抬头就看见一只巨大的蜘蛛,吓得她一松手,整个人从树上掉下来。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罗虞山,找到寺庙。她蓬头后面,原本生气的脸,见到秋山南一的那一刻,眼泪簌簌地掉,可是她的语气却怎么也温和不了。
“你不是说夏天会来找我吗?你为什么没有来!不要找你太忙这种借口!”她质问,怒气冲冲地拽住他的僧衣“你这种骗子怎么配得上这件衣服,给我脱下来!”
秋山南一极为震惊,看着她抽搐的脸,一点也看不到当初那个温柔可人的女施主的影子,他甩开她的手,使劲地往山后跑,脚下像是穿了风火轮,速度几近飞翔。
罗虞山山后是一片海,蔚蓝的海浪一阵阵冲击着轮船,秋山南一先龟梨羽绮一步,在船离岸之际踏了上去,而龟梨羽绮仍在身后气喘吁吁地跑,他吁出一口长气,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终于没追上来了!”
龟梨羽绮眼睁睁地看着船带了那个人,在岸上气得直跺脚,大吼:“秋山南一,你别得意,我一定会追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