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前世的意中人,为何你今生还记得?难道?”黑川志乃不解。他垂首沉思之际,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中不禁惶恐起来,却极力佯装镇定道,“恭子,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与你再闲聊,就先告辞了。”
长濑恭子见他立即起身,忙拉住他的衣襟,再次露出迷人的笑容。顿时黑川志乃只觉眼前发黑,一个踉跄扑在她的怀中,沉沉地睡着了。恭子收敛笑容,手指如带有冰冷的气息划过他的脸庞,眼神忧郁得令人生出怜悯之心。她轻而易举地将志乃抱入室内,片刻,油灯熄灭了。
天色微明,黑川志乃徐徐睁开双来,瞳孔只看得见一张美若天仙的面容,那人正笑意盈盈地凝视他,是长濑恭子!他猛地起身,“嘭”一声,又躺了下去,与此同时,闻得身旁的恭子“哎哟”一声,默默地离开了榻榻米床。
不久,长濑恭子抱着一盒木箱子坐在他身旁,彼此盯着对方微微肿起的额头,笑出了声。她轻抚他红彤彤一片的肌肤,温柔地将****抹在上面,顿时,他的额头凉凉的,很是舒心。炎炎夏日,外面骄阳似火,这栋房屋却出奇的凉。恭子端来一杯水,又将一颗药丸放在他手心,他竟毫不犹豫地全吃进了肚中。此过程几乎一气呵成,全程无声。
黑川志乃拉开一层又一层的拉门,微微抬头就觉阳光太耀眼,刺得人睁不开双眼,好像身处黑暗中许久一般。他立即回屋盘腿坐下,一抬头便又见那幅画,不由得忆起昨夜,便向恭子问道:“昨夜,我本想问你,却不知怎的睡着了。现下你可回答我否?”
长濑恭子笑而不语,轻轻地吹拂茶水的表面,饮了一小口,沉思一会,又饮了一口。她终于放下了茶杯,娓娓道:“前世的你是位乡士,姓小田切,父母健在。而我,是你的第一位妻子。”
恭子的父亲是当地的一个富商,镇内外都有他的店铺,但只有恭子一个女儿。成为父亲的长濑老爷很是高兴,每日将她抱在怀中,逗她笑,喂她吃辅食。
恭子一日长一个模样,脸上的表情亦愈来愈多,时常惹得父亲哭笑不得。某日早晨,长濑夫妇替她洗浴完毕,正放在腿上准备穿衣,谁知这女娃竟撒了一泡尿,将长濑老爷心爱的便服也打湿了。
老爷轻轻地打她的小手掌,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十分委屈的样子。长濑老爷笑出了声,将小人儿撒娇的模样告诉夫人。夫人已替恭子换好了衣裳,将她一把抱起,打趣道:“哎,我家恭子要把父亲的魂都要勾走咯!”
长濑恭子一听,竟咯咯地笑起来。老爷一手轻轻地拧了拧她胖乎乎的脸,另一只手握着夫人,顿时整个人都温柔起来,像夏日里凉爽的晚风。这一幕,亦是人间最曼妙的风景。
恭子从小学琴,父亲见她有天赋,可惜她局限于这座小镇,便差人在京城中找了一位琴技高超的师父,将年幼的恭子送入了京城。进京那日,恭子与父母依依不舍地拥抱,父亲比母亲更激动,久久握着她的手无言。殊不知,这一别,她认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恭子生性温和,不久便在学堂交了一位师兄,仅比她多学两年,因平日里相谈甚欢,两人便时常相约去练琴。一日午后,师兄提议去一位同是乡士的小田切家练琴,面积宽广,且安静。恭子爽快地答应了,两人便背起古琴前往。
“辉真,我们来弹琴给你听了。”师兄一踏入门就大声喊道,语气中含有欢喜。
“来,快坐。”那个名叫辉真的年轻男子从室内出来,他一袭深蓝,面目俊朗,走起路来颇有贵族之风。恭子朝他躬身后,便不再看他,生怕被他的双眸吸了进去。
师兄将身后的恭子推上前,笑道:“这是我学琴时认识的好友,长濑恭子,琴技相当了得,今日你可有耳福了。”
长濑恭子俏脸微微一红,谦虚道:“多谢夸奖,但要论琴技,还是师兄的琴艺更加精湛。”